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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瑞珠到了四王府的时候，瑞昱正带着润环在书房里看书。陶瓷展不禁吸引了诸位世家进京，安国和骜国也分别派了人前来，瑞昱索性将润环拘在了自己身边。
四王的书房很大，非常之大，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书。曾经，瑞珠也被关在这里，被迫跟着四王读书。那时，他们还是五个人，每人一张小桌，连成一排，四王就坐在一旁，一边看书，一边盯着他们。那是不久前的时光，再踏进这熟悉的书房门，眼前的情形，忽然和脑海的画面对不起来了。
书房里许多书架都空了，五张并排的桌子，也换成了两条长案，瑞昱和润环分别坐在案后，都被埋在高高的书堆中。
瑞昱还好，一张漂亮的小脸紧绷着，看不出什么差别；润环可就惨多了，扎好的头发都支棱了起来，毛茸茸的，在从窗外照进来、经过了一层窗纱过滤的阳光下，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只见他一手持书，一手拿着毛笔在案上的纸上记录着什么。他极为专注，大概不清楚脸上添了一笔毛笔印子，连她进来也没有注意。
瑞昱的姿势稍微优雅些，但也一样的专注。
“你们俩这是在忙活什么？”瑞珠走近润环，拿起他面前的一本书，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本县志。她特意注意了一下这县城的名字，竟然还不是宁京附近的。
知道瑞珠开口。瑞昱和润环才注意到书房里进了人。瑞昱还是老样子，慢慢放下书，缓缓走出来行礼；润环就直接的多了，看着瑞珠嘴一张，哇的一声儿就哭了出来。
“啊……珠姐，你终于回来了，四叔竟然让我画地图，好多城镇的地图。”倒霉孩子润环是真伤心了，眼泪一下就冲出了眼眶。
瑞珠立刻心疼了，连忙一手掏出手帕给他擦泪，一手牵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出案后。
“别着急，你慢慢说，四叔为什么让你们画地图？”
她随手翻了一下润环案上的书堆，竟然是包含了许多城镇的资料。四王叔也是信任这熊孩子，竟然连县中纳税的数据都拿来了。
“我不知道，四叔说是太女姑姑让画的。”润环委屈的扁着嘴，因为要画这些地图，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出过门了。
瑞珠转头看向一旁静立的瑞昱，只见瑞昱轻轻摇了摇头。
“珠姐不要听润环胡乱抱怨，他就是想偷懒。其实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
能学到很多东西，瑞珠半点儿不怀疑。这么机密的资料都拿给他们看了，出去都能做县令了。可，怎么就要画起城镇的地图了？
“你们画了几个城镇的地图了？”
润环就低了头，瑞昱道，“我们一起，画了五个了。对了珠姐，你怎么从巡防营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瑞珠才想起来自己是回来告别的。用手帕将润环的小脸儿擦干净，她尽量用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我就要往连城巡防，特意过来与你们说一声儿。”
“去连城？珠姐，带我一起啊！”瑞昱还没说什么，润环就如此叫道。
瑞昱淡淡朝他看了一眼，润环立刻低下头去。瑞珠将往连城的事儿，瑞昱其实已经知道了。相比她，瑞珠更亲近润环，所以，她走近的是润环的书桌，所以没发现她正整理的资料，正与连城有关。
“陶瓷展结束后动身？”
“是。”
“那珠姐出发前再来找我一趟吧。”
瑞珠也没多想，她与瑞昱虽不亲密，但互相都是拿对方当做至亲对待的。所以，瑞昱要为她准备些带到连城的东西也不稀奇。
瑞昱也知道瑞珠误会了，未防瑞珠不当回事儿，她说的更明白了些，“几日前，二伯就将珠姐将往连城的事儿告诉我了，这几日，我就都在整理与连城相关的材料。时间有些紧迫，珠姐还是临出发前再来找我。”
瑞珠愣了，她惊讶的看着瑞昱，“你说什么？二叔告诉你的？他，为什么告诉你？”
瑞昱看了一眼润环。润环立刻感觉的拿两根手指捏了一把两片嘴唇，然后，又迅速的抱紧了瑞珠的胳膊。
这下，瑞珠也忍不住看向润环了。不过，她到底是有些偏心他的。
“润环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再说，他是你亲弟弟，有些事，不需要避讳他吧？”
润环连连点头。瑞昱还是淡淡的看他，却没再继续去干他。
“珠姐可听说过安国的锦衣卫？”
当然！瑞珠点头。不过，这和安国的锦衣卫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国有锦衣卫，我大宁，有和锦衣卫类似的监察司。”
“你说什么？”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瑞昱不理会瑞珠的惊诧，也不理会润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然后呢”的表情，继续道，“监察司由已经退出的影卫组成，负责监察我大宁文武百官，特别是地方官员。”
退役的影卫，不是残了，就是伤了，又或者年纪实在大了。瑞珠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有人将这些人都利用了起来。
“你，你和二叔？”
“是，不过，我只是辅佐二王叔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好一个力所能及！瑞珠只觉得讽刺万分。他们的父辈，虽然人数不少，但到了他们这一代，却真的是子嗣不丰。也许正是因为人数不多，又或者总是被大人们排斥在外，他们兄妹感情一向身后。眼前的小妹妹，是几兄妹中比较小的一个。但他们几个当哥哥姐姐却并不经常带着她一起玩，原因就在于他们都认为她性格冷清，与谁都好像不太亲近。瑞安闹出了盗取国书的事件后，她也曾劝他们冷静。那时，她只当她还太小，又或者天生薄情。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瑞珠问的有些艰难。
瑞昱没有回答，而是道，“监察司这些年收集了不少资料，我所整理的，正是由监察司收集回来的、有关连城的情况。珠姐还是一观为好。”顿一下，她又补充，“这也是太女和二伯王的意思。”
瑞珠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猛然又想起来什么。
“七王叔是不是也知道监察司？”
瑞昱犹疑了一瞬才点头，“是。事实上，七王叔也是监察司的人。”
呵！好一个监察司，竟是动用了两位王爷、一位郡主坐镇。
“所以，七王叔这些年所谓的剿匪，其实是监察司有行动？”
瑞昱没有回答，只平静的看着瑞珠。瑞珠苦笑了一下，也不意外瑞昱拒绝回答这样的问题。
“怪不得我接手巡防营后，发现有一部分人被七王叔直接带走了。我还以为，那些人是七王叔选定的亲兵，其实他们，都是监察司的人吧？”
“珠姐，你何必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瑞珠又苦笑了。她不是要知道的清楚。而是知道此时，她才恍然知道，她一向觉得面冷心更冷的二王叔，其实可能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她误会了眼前的小妹妹，误会了出身荣贵君的七王，竟然还以为他是贪恋权柄……她想到了蓝雪对她的责骂，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竟是那样的可笑！
拱手，她认真的向着瑞昱行了一礼。
“珠姐，你这是干什么？”瑞昱吓的连忙将她扶起。
瑞珠的眼泪已经悄悄滚出了眼眶，她看着瑞昱，极认真的说道，“这一礼，为姐姐的有眼无珠，也请你原谅姐姐曾经的自以为是。”
几乎从不笑的瑞昱听到这话忽然展颜一笑，“珠姐，你言重了。”
瑞珠被瑞昱的笑容击中，一时有些呆住。
瑞昱继续道，“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你一直自以为是下去。”
瑞珠一愣，随即明白瑞昱的意思。她若是一直自以为是下去，至少不用踏进这启动了已经不止多久的战局当中。安稳度日，是她对她的期望。
又一次忍不住，瑞珠泪湿了双睫，“你把你姐当成了什么？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姐姐。”
瑞昱没有反驳，而是将话题直接拉回，“去连城，是九姑姑的主意吧？她大概是察觉到了凉城、胶州两地的异常，所以要将你调过去以防万一。二伯王让我告诉你，九姑姑预料的不错，胶州的确出事了。而且很严重。但还好，谢鑫和谢木兰相机行事，果断与连城守正郎宗坤联手，保住了连城。所以，连城是平安的，但一海相隔的胶州，在朝廷没有决议之前，二伯王不许你靠近半步。”
瑞珠惊呆了，“这些事，太女姑姑知道吗？”
瑞昱看了一眼瑞珠，“珠姐，做好份内之事。”
瑞珠不由闭了闭眼，“我记住了。还有呢？”
“在此之前，九姑姑已经派人去了连城。具体做什么，监察司的人也没能查清。只知道他们防范极为严密，不过他们人不多，所依仗的就是艺高人胆大而已。二王伯要你到了地方之后，再为他们加一层保险。凡是敢靠近这个叫施毅划定的范围的，二伯王准你杀无赦！”
瑞珠顿时有些明悟。看来，任紫琳将她派往连城，也有这层意思。
“还有吗？”
“连城有一家寿司店，名叫叶腾寿司店。是凌浩志留在连城的探子，也是被九姑姑派到连城的影卫盯死之人，若是可以，珠姐要确保此人脱离不了你的掌握。”
监察司早知道叶腾寿司店的存在，也知道叶腾寿司店一直在帮凌府转移财产，却一直和尤糯米所说的一样，以为凌浩志另外有家人。直到最近太女竟是直言凌府有谋逆之心，那些通过叶腾寿司店送出去的财产，说不定正是凌府谋逆的资本。虽然，瑞昱听到这说法后，暗暗为凌浩志算了一笔账，怎么都觉得，以那样的财力想要谋反，实在是有些痴心妄想。
可既然是太女都认同了这一点，大概是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好。”
“凌、尤向来一体，所以姐姐也要小心提防尤家的人。”
“我知。”
“王伯还为你准备了一个懂蛮语的人，到时候你记得带在身边。”
“嗯嗯，”听说二王为她准备的如此周全，瑞珠忍不住连连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