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间,就听耳边有人问:“会骑马吗?”
声音低沉...好听。
安夏微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马上的人,这似乎是这位王爷第一次与她正面说话,反应过来忙摇了摇头,怕他根本没看她,又开口说:“不会。”
她一个现代人怎会骑马啊,马这个物种她都没见过几回。
旁边的莫摇也已上了马,他策马过来,有些嫌弃地看了安夏一眼,“来吧,我带。”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他说是带安夏,自己却端坐马上,安夏稍稍目测了一下那马的高度,嗯,依她这个小身板不知道架个梯子够不够得着马背。
萧沐尘睨了莫摇一眼,莫摇自是知道主子的秉性,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药小姐是我们的客人,不得无理。”萧沐尘淡淡地陈述。
这下轮到安夏翻白眼了,这一路下来折腾得她前扑后倒,现在还云里雾里的不知所谓,但眼前这位和他手下的这些人对她的那种无视她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客人个毛线啊客人,她心下腹诽,只是奇怪,既然那么不待见她,不要接手,拒绝不带她不就得了吗?她那两个丫头都有明显的去处,她这个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吧,非要这样带在身边吗?!
安夏看了看四周,不由缩了缩,这大晚上的,依她那点破胆儿,只能装个鹌鹑。若是大白天她指不定就跟这伙人拜拜了。
而就在这两句话的工夫里,其余的人都已上了马,连高公公都端坐在马上了,安夏想了想,抬脚就往高公公那边走去,这伙人里也就这公公对她还算客气,至少明面上看着是。
突然,有一骑跑了过来,安夏忙止了脚步,马上坐着个黑衣人,他勒住马缰,对萧沐尘道:“爷,那边要过来了。”
安夏听了一惊,真是在躲着什么吗?这可是一国老二啊,他要躲啥?
萧沐尘朝那个人点了点头,说了声“出发。”他脚下一夹马腹,同时手一探,拎住发傻安夏的后衣领,她完全没想到会来了这么一出,根本就没来及反应,那声“啊”还没叫出全音,就觉身子一轻又是一横,身下的马已跨出了数丈,她的惊叫声就那么踏碎在马蹄中。
而安夏的人已在马背上,只不过,是横着的。
其他的人被这一幕惊得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王爷这毒不是才解吗?
身后人一只手轻压在她的背上,若有若无,让她不至于掉下马去,安夏喉咙里那声王八蛋要不是这么颠着早就吼了出来。
一路疾驰,安夏已颠得七荤八素了,也不知道跑多久,马突然间双蹄上抬,嘶鸣一声,停了。
倏地,一道尖锐的啸声划破如墨天际,接着安夏的耳蜗像被针刺般地疼痛了起来,她难受得哼出了声。
一直随在附近的侍卫,在啸声响起的同时,已连人带马快速地向萧沐尘尘方向围拢,一下将其圈在了中间,因安夏头脸朝下方,视线所及皆是马腿,影影绰绰的,心中顿感不妙,这是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为由竖起耳朵。
“月影,去看看。”头顶传来萧沐尘的声音,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黑色影子似幽灵般向前飞掠过去。
“操,不至于吧,来得这么快吗?!”是莫摇那个愤青的声音,又听他疑惑,“前方怎么没动静过来?”
倏地,黑暗里有一骑向他们这里冲过来,还未近前,他就已朝这边大喊:“前面.........”应该是最先探路的护卫。
按理说跟在萧沐尘身边的护卫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能出现这种神情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事情远远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然,就在此时,变故突生,那护卫话未说完,一道清晰的“噗嗤”声传入安夏耳中,后面的话亦是戛然而止,紧接着的是咻咻声不绝。
安夏死死地紧咬住唇不让自己的声音泄出来,她如何没见识也听得出这是利箭破空的声响,而随着这声响中不时夹杂着声声闷哼,而鼻端已有血腥漂来。
“爷,是驽机。”是高公公的惊叫声。
安夏心一紧,驽机而已,为何惊慌?他们看着都是高来高去的,不都是有武功傍身吗?怕箭成这样?
而不等她多想,箭矢来得快她身后的人反应更快。
就在那箭矢射穿护卫身体的同时,她身下的马已掉头转了方向直窜了出去,安夏只觉脸上被什么东西快速扫过,不知是树枝还是箭矢,脸上湿淋淋一片,安夏心里又惊又骇,只是下意识死命地把脸贴到马身上,马的体味也盖不住蔓延的血腥气。
很快身后传来金属相撞的声音,这是双方直接短兵相接了。
安夏只是死命地扣着马鞍让自己固定在马上,而这马显然是跑进了山林里,路面崎岖不平,周围呼啸声仍不绝于耳,有风声亦有箭矢飞过的声音,身上不时有什么划过,或是荆条或者是箭矢,她哪还分得清楚。
而那打斗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马在疾驰,此时天还未亮,眼前的一切仍是黑沉沉的,像个巨大的漩涡,安夏已被颠得有些昏沉,嘴唇已被自己在不知觉咬破,满嘴的甜腥,手腕上辣辣的,脸上也被刮得一片黏腻,不知道是血还是露水,血腥气在鼻端停着,感觉是自己的味道。
马一直还在跑,也不知道身后的这个病王爷如何了,后背上压制她的力量已经感觉不到,而她也没有力气再去扣紧马鞍,这样任马颠簸着,她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直接跌下马摔死。
安夏心累已无力吐槽,似乎还没见过这个世界白天是什么样,不过真要死了会不会就回到现代了呢。
就在安夏觉得身子在马快挂不住的时候,后脖领又被拎了起来,
恍惚中感觉脚沾到地上,后面的力道一消,安夏根本就站不住,一下跌坐在地上,她闭目让自己缓过那股晕眩,这才眯着眼勉强将周围看了个大概,眼前除了安王,还跟着两人两马,眼下这里是一小片空地,四周影影绰绰的是一些灌木。
她伸手扯松脖子的披风带,喘了几口气,她觉得这样下去可以再加条死法:被自己衣服勒死。
萧沐尘放下安夏后,自已寻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在上面盘腿而坐调息起来。
月冷在周围快速转了几圈,然后一个纵身跃到其中最高的一棵树顶,警惕在盯着四下。
莫摇跳下马,看也没一眼地上的安夏,差不多是从安夏身上跨过去,来到萧沐尘面前,担忧地开口:“主子,感觉如何?”
半响,萧沐尘吐了口气,缓缓收了势:“还撑得住。”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虚弱。
“现在要如何?”莫摇有些急,看了看安夏那边,压低声音,:“怎么会有驽机?”
“看来上次我那好师兄见到的就是这个好东西了,不然也不敢如此大胆。”萧沐尘眸如深潭。
“可这东西出现,他不怕收不了场?”莫摇一脸不可思议。
沉默一会儿,萧沐尘缓缓开口,“我若是死了,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主子要不咱们这次算了,您这身体可不是儿戏。”莫摇咬牙道,虽是不甘心,但这东西着实不好对付。
“没关系,本王这些年是懈怠了些,既然他想博,本王陪他就是,正好看看那位出来了没。”他站起身,顺了顺身上的大氅:“不过是博谁的命更长一些罢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听他话的莫摇有一丝恍神,他家主子这哪是懈怠,只因曾经以为时日无多,不想再争什么而已。
如今这语气,倒是难得的洒脱了;就连树上一直在四处警戒的月冷,亦是不动声色地看了这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