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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是。”君慕南道，“这是陈国的军队。”
“陈国？”付华芝惊讶，“陈国的军队怎会跑到我们境内来？”
虽然禹州与陈国交界，但两国界石在距离禹州数十里外的平原上，这条河显然还属于禹州境内！
“这是明晃晃的越界，朝廷的人不管吗？”她眉心紧紧蹙起，越发想不通。
君慕南拧着眉，冷声道：“出事之后，陈国的军队便侵入进来，朝廷——或者说皇上至今未曾收到消息。”
“什么？”付华芝不敢置信，“偌大个禹州就没有一人上报此事吗？”
这么长时间过去，朝廷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种事情当做故事说别人都不会相信，付华芝怎么也想不到，它竟然就这样发生在她眼前。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突然有灵光闪过。
“这种事情不可能没有人上报——是有人把消息拦下来了？”
君慕南看她一眼，微微点头。
“可是，为什么？”付华芝还是有些关窍没能想通，“这么大的消息，为何要拦截下来，这可是入侵！”
“自然是有利可图。”君慕南冷冷一笑，低声解释道，“陈国的军队把守在这儿不为别的，是为了卖水。”
“卖水？”付华芝若有所思。
“这是附近唯一一条没有枯竭的大河，水量十分充足。陈国占了这儿，收取大量的取水费，谁若不交便无法靠近，想用别的方法来偷水的，一经抓到，杀无赦。”
君慕南示意她看向地上杂乱的车轮印，“那些富豪家里每日花重金来此地买水，穷苦人家却喝不上，这也是为何此次灾民只有贫苦百姓的原因。”
付华芝听得怒气不住上涌，这条河若一早便能任禹州百姓取用，灾情绝不会严重到如此的地步！
陈国此举，属实欺人太甚！
“依靠这条河，陈国赚足了油水，光军费就多出了一倍。”君慕南语气泛着凉意。
付华芝顿时怔住，转瞬便意识到此事背后的危机——陈国扩充军费的意图是什么？
与陈国有过图交壤的，只有他们炀国！
她难以想象事情最终会发展到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又惊又怒之下，低声道：“朝廷里某些人就任由他们如此猖狂？”
君慕南道：“你又怎知陈国此举不是他们属意的呢？陈国在这条河上的收益，有三成不知所踪，你猜猜，它们都去了哪里？”
“你是说……朝里有人被陈国收买了？”付华芝震惊，“他们疯了吗？就不怕哪日陈国野心壮大，召军队入侵炀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君慕南神色嘲讽，冷眼看着前方，“在足够的利益面前，又有几人能识得国是何物，百姓是何物？”
他的语气莫名有些萧索，但却十分贴合眼下的实际。
这条河道的三成利益，抵得上江南半年的税银了，在这样的诱惑面前，有人会选择背弃自己的国家，其实并不为奇。
付华芝叹了口气，避开这个话题，问：“你先前取来的水，也是自这里买的吗？”
君慕南一愣，眉眼中聚起几分傲气，微微摇头：“我自是不屑与他们打交道的。”
“那是……？”
“我自有门路。”君慕南暂时不想说的太详细，便指了指前方，“你看那儿。”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先前的衙役们已经到了河岸，正与士兵交涉，这里离得不远，隐隐能够听到他们的话。
一衙役赔着笑对士兵道：“我们是奉了知州大人的指示来买水的，还请您行个方便。”
士兵神色冷漠，一把推开他：“上头有交代，不许再取水。”
衙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掏出两张银票就要往他怀里塞：“通融通融嘛，咱们都是给上面办事的，快让我们接了回去，也好早点交差呀。”
士兵神色变得不耐，一把抽出长剑对准他：“我说了不许取水！”
衙役被他三番两次拒绝也恼了，但又不敢强来，只能再抽出一张银票，一边递过去一边抱怨道：“最多再给你一张！你们胃口也越来越大了，以前都只要两张的……”
“刺啦”一声，银票被长剑从中间刺穿，撕成两半。
士兵将剑尖挪到衙役肩膀，只差一点就能刺破皮肉，他冷冷地盯着呆立的衙役，道：“滚，别再让老子说第三次！”
衙役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眼前之人并非嫌他给的好处不够，而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取水了！
“我们可是奉了知州大人的命令来的！”衙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不是不给银子，为什么不让取了？”
“有银子也不卖，上头就是这样交代的。”士兵将长剑再往前半寸，威胁道，“你滚不滚？”
到底是经历过战场的士兵，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令人胆寒，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衙役不敢胡搅蛮缠，连忙退后几步，与同来的同僚互相看着。
“这可如何是好？取不到水，回去之后该如何向知州大人交代？”
“我就说不想来的，这里的人太吓人，懂不懂就要打要杀的。”另一衙役看着同僚脖间那条细长的痕迹，吓得缩了缩脖子，“要不我们回去吧，好好跟知州大人说说，说不定他能饶了我们，留在这儿恐怕命都要没了！”
其余人对视片刻，见那士兵实在不近人情，谁也不敢继续纠缠，一行人空着手灰溜溜地爬上马车，逃也似的走了。
付华芝二人看得真切，见直到最后衙役们也没取到水，不由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不卖水了？”
君慕南冷笑：“怕是自觉已经赚足了银子，这次要赶尽杀绝了。”
说话间，另一边又来了几辆马车，一看那车子的豪华程度便知这家主人非富即贵。
只是这队马车也没能得到好脸色，纠缠片刻后，被士兵赶走了。
付华芝看得皱眉：“若是就此断绝了这些人家的用水，恐怕禹州还要出大乱子，陈国打的恐怕就是这个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