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姨,你想问我什么?”斯雨兰有一点紧张,一口饭含在了嘴里不敢咽下。她的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似乎知道苏琳想问什么,她又无法回答。
“你呀!是个聪明姑娘,知道阿姨想问什么。”苏琳说话很有技巧,闪烁其词,这样可以避免尴尬。她跟斯雨兰相处了几天,知道这个姑娘心有灵犀,情商很高,只是不像邝霞那么外露。
“哦!我…我还没有想好。”斯雨兰有一点为难。
“我明白了。”苏琳会意笑了:“你别担心邝霞,我是不会亏待她的。”
“阿姨,这不一样。”
“我知道不一样,但我没有别的选择。说实在话,你们两个我都喜欢,但我最终看虹儿的,我不能代替他,你明白吗?”
“明白。”斯雨兰低下头默默吃饭,内心翻江倒海。
“还有,你别担心工作的事。我刚好有一个朋友在市歌舞团当团长,我今天打电话问过她了,她知道你,她在北京看过你的演出,超级喜欢。她的团里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如果愿意留下来,她是求之不得。”苏琳边吃边说,察言观色。
“嗯!”
“我最闹心的事就是你哥。”苏琳直言不讳:“他太不懂事了,比不上你。一个大小伙子跑到外地闯荡,也要跟家里保持联系嘛!至少打个招呼,好让父母放心。他有这么一个妹妹在北京上大学,别人心疼都来不及,他倒是好,玩蒸发了。”
“我…我哥这人就是这样,从小到大自由散漫,逆反心理很强。”斯雨兰有一点支支吾吾。
“什么自由散漫?什么逆反心理?他这就是自私自利。”苏琳又放一炮。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哥哥,我心里很难受。”斯雨兰是有苦难言。
“唉!阿姨直来直去,你别见怪。”苏琳赶紧给斯雨兰夹菜。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
“现在你是客人,以后做了主人,阿姨就不会给你夹菜了。”苏琳话里有音。
“阿姨,您真会开玩笑!”
“什么时候叫你爸爸妈妈来辰州走一走,这里的风景不一样。”
“好的。”
“雨兰,我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你哥是不是有什么闹心的事瞒着你们?”
“阿姨,你要再这样说,我真的生气了。”
“好好!算我多嘴,我不说了,我们好好吃饭。”
苏琳是经过人生风雨的,毕竟年过半百。
她总觉得斯雨兰来辰州寻找哥哥,好像没有说老实话,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因此,她的心里很不踏实,却又无法刨根问底。
既然儿子看上这个女孩,就要想方设法帮她度过难关,成人之美。斯雨兰现在就缺乏人开导她,她很苦恼,整天闷闷不乐。你要让她对生活有希望,就要帮她努力跨过这道人生大坎,让她找到哥哥,全家团聚。
当然,苏琳最大私心就是让斯雨兰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至于邝霞,她虽然舍不得,但也无可奈何。儿子似乎已经做出选择,她也只能忍痛割爱,今后她面临的就是如何处理跟邝霞的关系。她想好了,要么收她做干女儿,以后帮她找一个好人家,要么装聋作哑,静观其变。
吃过晚饭,两人一块收拾清楚桌子,洗了碗碟,搞干净了厨房卫生。
斯雨兰洗了澡,背上她的挎包:“阿姨,我们一块去散步吧?”
苏琳正在客厅看电视剧:“雨兰,我要追剧,你自己走走吧!记住,黑咕隆咚的地方不要去,小街小巷也不要去,大街上走走啊!现在快八点了,早点回来。”
斯雨兰点点头:“好的。”
虽然已是初秋之夜,但在南国海滨也有三十余度。
不管怎样,相比前些日子近四十度高温,气候相对凉爽,明显舒服一些。
辰州的夜生活非常丰富。大街上是五光十色,店铺琳琅满目,汽车川流不息。街边的霓虹灯在不停的闪烁,高楼大厦的彩灯是如梦如幻。有空调的商场、超市里面人流如潮,大小餐厅更是生意兴隆。
此外,还有一群群的大妈伴随音乐,汗流浃背,自顾自的在街边大跳广场舞。
夜空之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挂天穹……
斯雨兰背着小挎包,穿着那件新买不久的碎花雪纺连衣裙,默默在大街上走着。
她想出来散一散步。
一是因为天天都在汉堡店里坐着,从早到晚,除了上卫生间,自己不敢离开半步。相比前些日子满大街的游走,筋疲力尽,现在又走向了另一极端。所以,她想出来走走,活动活动手脚,因为明天还要继续坐着。
其次,刚才苏琳阿姨的一席话令她心烦意乱,魂不守舍。
她很清楚,苏琳阿姨说她哥哥不好,一定起疑心了。
毕竟纸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哥哥莫豹的事就会暴露出来。那个时候,苏琳阿姨还会喜欢我吗?还会想我做她儿媳妇吗?肯定不会,她一定认为我是一个坏女孩,极不诚实,今后会靠不住。当然,自己也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跟江虹谈恋爱。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给了自己那么大的帮助,自己不能欺瞒人家。
可是,至少目前,哥哥的事绝对不能告诉苏琳阿姨。等以后吧!我会主动坦白,求得她的原谅。
只是江虹是个警察,他知道了会怎么想?
江虹应该做梦也没想到,他在旅客列车上差一点抓住自己哥哥。如果那次哥哥被抓住了,江虹立了大功,哥哥就死定了。还好,哥哥跳车跑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后面还有自首机会。
不知不觉之中,斯雨兰走到了凤凰山下。
她抬头看了看,既然来了,就上山走走吧!
上山下山的人不多,稀稀拉拉。其中有夜跑的,有健步如飞练习竞走的,有慢悠悠踱方步的。他们之中有谈恋爱的一对对情侣,有一家子出来看夜景的,也有像斯雨兰一样的独行客。
半个小时以后,斯雨兰走到了山顶,来到上次她和江虹、邝霞看夜景的地方。
这里没有其他的人,站在崖边凭栏眺望,山下一片万家灯火。
辰州,高楼大厦林立,长街纵横交错。南江,一条蓝色大江穿城而过,曲龙江则绕城流过,它们默默流向远方大海。
斯雨兰的头顶布满星星,群星在夜空中不停闪烁。一轮月亮又大又圆,月光如银,照耀着美丽的山川大地,城市河流。
月亮,你跟着我离开北京,一路之上默默陪伴。
我们到过峡山山区,被困过岩灵寨,现在你又随我来到辰州。是你一路上照着我,慰籍我的心灵,一直给我新的希望。我求求你!让我尽快找到哥哥,给他新的人生,我们兄妹重新扬起人生风帆,拥有一个美好明天。
想着想着,斯雨兰忍不住流下热泪,泣不成声……
“豹子,莫豹,你等等我!”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女子呼唤,就像一道霹雳闪电,瞬间击中了斯雨兰。她的身体颤抖一下,整个人僵住了,腿有点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等等,这是不是幻觉?
“嘉妮,你哪那么多事?”一个五年不曾听见的声音,终于撞进斯雨兰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