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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午夜1点03分，K1280次旅客列车驶出德丰车站……
江虹完成站车交接工作，回到餐车。
尤丽去卧铺车厢检查乘务员的工作状态，帮助刚上车的旅客换票找铺，摆放行李。因为卧铺车厢夜间是熄灯的，只有过道的小边灯亮着，刚上车的旅客很不适应暗乎乎的车内环境。尤其很少坐火车的旅客，东摸西找，晕头转向。
夏冰冰在整理新的案卷，录入警组电脑。
刚才，她和江虹花了两个小时时间，做完一整套的法律文书，包括被盗旅客沈干笔录、两名目击旅客证词、乘务员的陈述、扣押清单……厚厚一叠材料，还有数码照片。那个咖啡色的提包放在桌上，贴了标签，准备带回辰州。
江虹关掉了执法记录仪。
旅客沈干已经返回5号车厢继续乘车，江虹给他开了受案回执，包括告知书和扣押清单副本，给他一张蓝色警务名片方便联系。
商川还在来回巡视，巴仔已经移到3号车厢继续潜伏，观察是否有新扒嫌上车。
江虹独自去车厢里巡视一圈。他回来的时候，夏冰冰已经忙完了，迷迷糊糊坐着，萎靡不振。
“去睡觉吧！”江虹坐下，脱下警帽放在桌上。
“师兄，你不睡吗？”
“我和商川干到天亮。巴仔体质虚弱，上次还被常建踹了一脚，需要休息。他在硬座车厢已经潜伏5个小时，该回来了。我想过了，你和巴仔睡觉，今天上午正点接班，我和商川下班休息。”江虹拿起警务电话，给巴仔发了条信息，通知回撤。
“你们两个这是打疲劳战。”
“我要等吴支的消息。他在南江下车，一旦审问宝爷有了结果，就会调动地面警力抓捕莫豹。我们没有其它事了，只需认真做好列车治安防范。”
“师兄，你说莫豹跟宝爷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夏冰冰的心里一直很不踏实，问了很多次了，想从江虹嘴里寻求一个肯定答案。毕竟，如果莫豹是宝爷的一个同伙，如果不能尽快地抓住他，所谓破获“9·6特大旅财盗窃案件”就是一个笑话。
“如果他是宝爷同伙，现在通讯手段这么快速高效，估计很快就会知道宝爷被我们抓住了。这个团伙还有没有其他案犯？有几个人？这些人在什么地方？这些都是未解之谜。吴支是跟时间赛跑，分秒必争，谁先得到消息谁是赢家。”
“我也觉得奇怪，莫豹昨晚为什么没有跟上车？难道他跟宝爷不是一条道的？”夏冰冰似自言自语。
“这条线上的贼，师傅摸的差不多了。上趟我们从上海往回走，他在车厢里面蹲点守候，常建上来很快发现了他，他也觉得面熟。当然也有例外，一些扒嫌是全国各地到处流窜的，这些人坐着火车到处跑，行踪不定，防不胜防。”
“宝爷是不是辰州的？”
“我也想问这个答案。”江虹笑了，知道到了紧要关头，夏冰冰很急躁：“假设宝爷是辰州的，那他三十多年没有露面，他在辰州干什么了？冰冰，这些问题你都问过多少遍了，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了，我想，天亮之前师傅就会给我们答案的。”
“黑Sir。”巴仔终于走了进来，背着他的帆布背包。
“坐吧！辛苦你了。”江虹站了起来，给巴仔泡了一杯茶。
“谢谢！”巴仔坐下：“我没出什么力，一直坐着，看着你们抓人，嘿嘿！”
“切记，抓人不是你的事情。”江虹坐下：“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必须忍住，千万不能暴露。你已经不是过去的巴仔，你现在是警方特勤人员，是我们的一双眼睛，潜伏之眼，铁鹰之眼，你发挥的作用我们都比不上。”
“明白。”
“巴仔。”夏冰冰问：“这两人从辰州上来，你没有发现吗？”
“吴支最先发现，我后面发现的。”
“你一直都寡言少语，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啊？”
“冰姐，实话实说？”
“说呗！卖啥关子？”
“我在这行混了很长时间，从小到大，也算老油条了，什么货色我能看的出来。这个宝爷不像一个高手，就一普通的贼，那个小贼更是一个混混，还不如我。”
“哦？”江虹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只是还没有意识到，因为我们急于破案。黑Sir，你跟吴支都是反扒高手，你们掂量掂量，这个宝爷是个什么水平的贼？如果他有闪电手的本领，会去偷这普普通通的圆桶包？”巴仔指着桌上放的提包，一语中的。
“这个赃物也值五千左右，是个大案。”江虹强调。
“比12万差远了。”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谁是宝爷，但我知道真有这么个人。一招鲜，吃遍天，闪电手是最顶级的扒窃技术，一招在手可以偷遍天下，所向披靡，多少贼想学呀！但它是门独传密术，一代一代就传给一个人，从不外传。”
“这样就很容易失传。”夏冰冰说。
“没错。”巴仔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舔舔嘴唇：“正是如此，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一直认为这门绝活早已失传。常建的老大不死心，还叫他去暗地寻访。我的麻鸭老大早死心了，根本就不相信这门技术还在世上。”
“但是，三十多年以后，它又冒出来了。”江虹盯着巴仔。
“是啊！你们上次出车，过道一排旅客10张车票瞬间被盗，这些旅客当时没有任何感觉。虽然这个家伙是想故意制造混乱，却是一个惊天信号，让我相信这门独家秘笈依然留在人间。但不可能是这宝爷，他的技术太一般了，应该另有其人。”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江虹似有所悟。
“这个宝爷叫啥名字？”
“潘庆保。”
“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
“那不得了。”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就糟了！”江虹觉得巴仔言之有理，皱起眉头，心情郁闷。本来他们一举抓获宝爷以及小贼，如果莫豹也是同伙，天亮之前乘胜追击抓获莫豹，追回紫菱大嫂被盗巨款，那么“9·6特大旅财盗窃案件”即可成功告破，有望成为秋风战役初期最大一个亮点。可是，一旦如意算盘被打错了，后面该怎么办？
“巴仔，你给吴支发了信息？”夏冰冰问。
“吴支现在忙着审讯那个宝爷，我不便说什么，等结果吧！我虽年青，但我知道世上的事错综复杂，千变万化，我们等着水落石出。但愿我是错的，因为有些老贼比较神秘，平时不会轻易亮出绝活，希望宝爷是这种人。”
“好吧！”江虹点头：“一点多了，你们两个去睡觉吧！”
“师兄，有事一定要叫我们。”夏冰冰和巴仔站了起来。
“你们睡觉要睁一只眼睛。”看着两人走了，江虹心里很不平静。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巴仔曾经是个惯偷，熟知江湖黑道，远比自己更加了解他们。他看昨晚列车上的抓捕行动，眼光肯定不一样的。若在两年以前，宝爷一伙都是他的同行，都是一条道上的人。
其实巴仔说的没错，自己隐隐约约也有一点感觉：这个宝爷太好抓了！上一趟刚作案，这一趟就落网，不像一个江湖大盗。
换句话说，江湖大盗要是那么容易抓到，他就不是江湖大盗。
这五年来，他和师傅吴方屡破奇案，百战百胜，因此自以为是，急于求成，没有认真细致思考，巴仔刚才的一席话终于让他清醒不少。
那么，如果江湖大盗不是宝爷，又会是谁？
餐车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江虹冥思苦想，他的心里忐忑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