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鲤鱼不想跃龙门 第十一章 病源(二)

《鲤鱼不想跃龙门》第十一章 病源(二)

作者:绉浮觞 字数:4074 书籍:鲤鱼不想跃龙门

  尽管御医用尽所学,开了方子,还是没能拖慢牛头马面的步子,有三个人死了。抬尸的人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三个死者恐怖的死状,好似他亲眼见过那三个人被妖怪吸了精元采阳补阴了一样。药石妄效后,诅咒之说更是越说越是“真”。

  有走运还没染上病的人更是半夜翻墙想要逃离王府,却是都被抓了回来打得皮开肉绽,这才稍稍抑制了歪风。

  容和亲自送来草药,哥舒迎了出去,“外头人人把这传成了被诅咒的地方,你倒是还敢进来。”

  “有什么不敢的。”她玩笑道,“我还真希望进来能中邪,回避掉那场招亲。”

  哥舒道,“即便不是鬼神作祟,也是有人为人在搞鬼,我到现在还弄不清楚究竟,既然草药送过来了,你就不要多逗留了。”

  容和让手下将草药抬进去,然后与哥舒边走边说,“我父王知道我和你关系好,特意让我来劝你搬出去的。御医有定期与皇上回报,都几天了?这场病来的莫名其妙,却是一点头绪你们都没有,而今死了三个人,他们更是担心你会染上。”

  哥舒冷笑,“是担心他日攻打东野,朝中无将吧。”

  容和笑道,“不论怎样都好,他们的意思我是带到了。其实出于私心,我倒也希望你搬出去。但我知道你个性是不服输的,所以倒也省下气力了。何况——”她意有所指道,“我也不想那么多的人断了希望。”

  钱小修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脚步停顿了下。哥舒若是搬离,剩下的都是贱民贱命,病没传染到外头,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把染病的人都困死在王府,他们死了,也就能了事了。

  哥舒笑道,“你从小就心善,王叔问起,你就说是我不愿意。”

  容和看着王府因为这场怪病没了生气,却也是格外幽静,“没劝说你成功,我回去又要被念叨了。还真想在你这住下算了,耳根清静,人可比鬼怪要烦多了。”

  “你这话可是危言耸听了,一会被人听去还真以为我府中出了妖孽。”御医朝着哥舒作揖,请他过去有事商讨。哥舒叮嘱道,“没时间招待郡主你了,赶紧回去吧。钱小修,送客。”临走一记凌厉的眼神,只让她照顾好这位官家千金,出了事,当然还是那一句,唯她是问。

  容和问道,“那些染病的人都是集中安置吧,带我去看看。”

  钱小修为难道,“这不好吧,那疾病不知会不会传染。”官家小姐身子矜贵,不知抵抗力好不好,若是有个万一,容和遭殃,她也遭殃。

  “是安置在西苑?”一意孤行的问着,好似在要挟,要是她不领路,她就从西苑开始找,反正王府她过去常来,比钱小修更是熟悉。

  “是西苑。”钱小修低头,拗不过她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

  自病症在王府出现后,哥舒就下令把健康的人和染病的人隔离。哥舒虽隔几天就会来西苑观察病人病症,但每一回倒是吩咐她干别的活,没带上她。所以这也算是她自隔离后,第一次来西苑。

  哀怨声四起,死气好像能把人淹没。死了三个人,这边养病的人估计是更不抱希望了。

  宫中派来的识医理的宫女和太监都在忙碌着,容和看着木桶里头空空如也,“去打点水来吧。”

  府里只有两口井,她要是去打水,就要把容和一个人留下了。容和善解人意笑道,“我在这等你,绝不乱跑,快去吧。”

  钱小修想了想,提起木桶,只好到最近的北苑去打水。回头看到容和斯文的卷起宽袖,北狄没有笑不露齿,手脚脖子不能露的规矩,这位郡主显然是要帮忙了。心底慈善,倒是没有高低之分。

  她来到井边,只把吊着绳子的水桶扔下去,晃几下后等水桶满了,再吃力的往上拉。该在井口上安一个打水用的井轱辘才对的,也就不用她花了吃奶的力还是提不起来一桶水。

  感觉手下一轻,原来是陈良帮了她一把把水打了上来。他道,“钱姐又是打水回去烧么。”

  钱小修道,“不是,给西苑送去的。”

  陈良停下动作了,自然也知道那都是什么人待的,他不悦道,“钱姐为什么要帮他们,都是侵略东野的敌人,死一个就少一个。”

  钱小修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战争也不是他们愿意的。”

  陈良气道,“那是你的想法,虎狼之国贪得无厌才是他们的本性,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边关生事,若不是有屠将军,他们早就伺机南下了。”

  钱小修心平气和,“但那些生病的人不全是侵略的兵将啊,也有为了家计来王府做事的普通百姓。”

  陈良却是听不下去了,生气的离开。

  钱小修提着水回到西苑已是满头大汗,容和笑了笑,递给她手帕擦汗,钱小修摇手道,“不用了。”她那帕子怕是比她所有衣服加起来都贵,钱小修随便用袖子擦了汗,坐到石阶上休息。

  容和递给钱小修一碗水,“你不接受我的帕子,水总可以吧。”

  钱小修见她也不摆架子似挺好说话的,“请郡主不要怪罪,我只喝烧开的水。”

  容和道,“这是东野人的习惯么?难怪你们这么羸弱。”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的不敬,解释道,“我没有侮辱你们的意思。”

  她明白,她只是有话直说,“这不是东野的习惯,只不过我喜欢喝烧开的水。”她见容和将水一口饮下,她还来不及劝呢这关头最好注意卫生,容和却是已经把水喝完了,动作也太快了些。钱小修道,“郡主,王爷让我送你。”

  容和柔和的笑道,“让我多坐一会吧,我不太想太快回到那个家。”将碗放到一边,道,“流落到异国他乡,还要饱受我族人的排挤,你过得也不好吧。”

  钱小修抱着腿,“有王爷的庇护,我也算不得过得差了。”奴隶和牲畜差不多,若是遇到一个变态的主子,抽鞭子滴蜡油的,弄死了也无人会过问,这么一想,哥舒没有虐待她,还给她北狄侍女一样的待遇,算是不错了。

  容和道,“堂兄他不是坏人。别看我们位高权重,但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他胸怀抱负,却是有志难伸。我们所做的未必是我们的意愿。”她笑道,“我和你说这个是不是有些奇怪?”

  钱小修心里想到,是挺奇怪的,至少她觉得她们还没熟到能说这种颇为敏感的话题的程度。

  容和接着道,“我只是想找个不会把我言行都上报给我父王听的人说说话。我就要嫁人了,至少出嫁前想得到些许的自由,堂兄和我关系再好,毕竟是个男的。姑娘家的话,对着他我也有说不出口的时候。”

  钱小修道,“郡主告诉我这些,我也只是能听,不能给郡主提意见,其实我没什么用处。郡主该找一个有本事的,能给你排忧解难出主意的人,和他去说。”

  “我就是想找人听而已。看着就觉得你是个不多嘴的人,且你是个战俘,就算想和别人聊是非,也未必能找到一个愿意和你说话的。”

  的确,所以因为她是东野的战俘,遭人排挤,不论说什么话都没人信,才荣获了听她吐苦水的资格,成了“皇帝长了驴耳朵”这童话故事里的树洞?

  容和看着她的手环,“堂兄既是给你戴上奴环,你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王爷不是说过么,只因为手环放着不用浪费。”

  “那为什么不给另一个戴奴隶,却是给你戴?”她反问,见钱小修答不上来,道,“东野的皇都真像书中说的那些繁华么?店铺林立,大街上的人摩肩接踵。”

  钱小修点头,容和本想问她,那与盛京比较如何?但想起她是战俘,估计也没上过街,无从对比。便如好奇宝宝又问,“那里的人都是见了面先要相互作揖,拜上几拜么。”

  确实是有那种迂腐的人还遵循着那种繁文缛节,她有时觉得这么做是要祈祷对方早登极乐,“也不是,也有许多人比较随意。”至少端木惟真就没拜过她。她又重复道,“郡主,王爷让我送你。”

  容和笑道,“我倒是知道为什么他要你跟着我了。”她因为怕责罚,会非常的“尽忠职守”。“你做的菜很好吃,但找不到病源之前,我是没那个口福了。”见到前方有人染病的丫鬟,喊着喝水,容和起身,拿起另一边堆放的干净的碗舀了水送去。

  看来这个善心的郡主,是没那么快走了,钱小修叹息着。

  哥舒与御医在商讨方子该如何改良。端木惟真则在磨墨,他对研磨有一番心得,已是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记起八岁被端木惟真教训她所研的墨色不均,还历历在目。她凝神去看,却也辨不出如何研的墨才是好的,只见哥舒是写得极为流畅,每个字颜色都很黑亮醒目。

  哥舒抬头问,“容和走了?”

  两个美丽的男子站在一块啊——她看得微微出神,“是。”

  哥舒写好了方子后给御医传阅,看是不是有什么补充的。

  钱小修突然想到道,“其实,我觉得这样试方子不是个办法。”那病感觉一旦感染了,恶化得非常的快,她虽然对医术陌生,从前却也听说过草药发挥药效是挺慢的,所以许多人才喜欢看西医,因为见效快。

  那些染病的人总要服用几副药以后,察言观色的才知道是不是对症下药了,这根本跟不上恶化的速度,那几个死了的侍卫不就是例子么。

  哥舒道,“你有什么想法?”

  她往下意识的往端木惟真那看了一眼,他虽是面无表情,可她明白他不赞成她多管闲事。可她也不得不未雨绸缪,身在王府里,或者哪一天倒霉的话,就轮到他们染上了。

  刚才在西苑看到那些病患,只觉得有可能会成为袖手旁观的她的写照,寒毛都起了。

  钱小修小声道,“不如把尸体解剖看看。”

  御医们按耐不住了,拍桌子就骂她是妖女。端木惟真低沉着嗓子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她当然知道,这里的人死了习惯留着全尸“入土为安”,想着死后去到地府堕入轮回,自己也是“完整的”。把尸首开膛破肚,那是极为不尊重的事。

  钱小修道,“你们这样一副药一副药的试,可能府里的人死光了,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既然体表看不出问题,不如把尸体解剖了,若真是因为吃错东西,染上了病,那胃里说不定会有线索。”

  哥舒厉声道,“在北狄,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受以开膛破肚挫骨扬灰的刑法。而死去的那三个侍卫,是我北狄的勇士,光是你刚才的话,我就能让人将你拉出去受火焚之刑。念在你是东野来的,暂且放过你一马,出去!”

  钱小修噤声了。虽是对那三个死者不敬,但若是能因此救了其他人也算是功德无量,可惜,没人能接受她那太过前卫的想法,她倒是成了异端份子了……

  入了梦乡却是被人叫醒,她睁眼看到两个黑影站在床头,不及细看,第一反应就想大叫。哥舒道,“你若是叫出声,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她抱着被子,奇怪的看着哥舒和端木惟真,“王爷,大晚上的有何吩咐?”

  哥舒只把她的外套扔到她头上,“换了衣服跟我走。”说完总算和端木惟真绅士的出外回避。

  天太黑,走得又是匆忙,就只有端木惟真提着灯笼,她只跟着前边两个人走,没看清路,也就不知道是去到王府哪一角。

  微弱的烛光照出四周没有一个守卫,推门进了一个房间,端木惟真取下灯罩,一一将房内烛台点亮,她这才发现房里停放了那三个死去的侍卫的尸首。

  察觉哥舒半夜叫醒她的意图了,“王爷,你不是……”

  哥舒道,“白日那么多人在,我若是赞同,连我都会被那群老不死的诟病。尸首不能存放太久,他们明日就要下葬,剖开他们的尸首,最后再以针线来缝合,也就看不出来有异了。一会何真会记下我念下的东西。”

  他们既是已经分工好了,两个人实在绰绰有余了,她一来不会解剖,二来写字极丑,何必把她喊来?“莫非王爷是要我给你们把风?”

  这话听起来更是多余,一路走来不见人影,哥舒明显已将人调走了。可这是她唯一能想到,她存在于此的作用。

  哥舒取出房内放置的香烛点燃,而同时,端木惟真开始磨墨。

  把尸体剖开难免要看到五脏六腑,对于血肉模糊,她抵抗力不强。她慢慢往后退去,怕一会哥舒会让她做些挑战她极限的事,结果大腿却是撞到了东西,她扭头,看到短短几日干瘪萎缩的尸体,双目显得极其凸出,空洞的与她对看着。

  她吞咽了口水,把原本盖在尸体上却是滑落了的白布往上扯,然后退到端木惟真身边。

  哥舒捻起香供在尸首前边道,“把你们的尸身剖开只因情非得已,你们是北狄的勇士,生前忠君报国,死后此等精神也将是不灭。我将善待你们的家人,明日过后,尘归尘土归土,各自去轮回吧。”

  屋内扬起了风,将烛火照得明灭不定,将门窗吹得一开一合不停作响。端木惟真泰然处之,反正他不信鬼神,估计也就觉得刮风下雨不过是自然现象。

  可钱小修却是有点吓到。

  哥舒将那侍卫的衣物解开,拿出了刀子划在了那死人的胸膛上,霎时令钱小修闻到一股臭味,立马以手掩鼻。端木惟真微微皱眉,毛笔沾了墨开始记下哥舒嘴里陈述的一切。

  哥舒全神贯注,一手的猩红,只把那尸身皮肉翻开,仔细的检查着。起初是无异样,却是将胃切开后,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住。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