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瓶时代日记》第一百九十二章：贪婪（35）

　　“他是你的身体发生变化的原因么？嗯……的确与之前见过的人类不同。”鱼诺走远后，从面包摊上传来低低的问话声。几只火色的生灵从雪白的厨师服中钻出来，其中一只正是诱惑鱼诺施行古黑魔法的“虚”——“虚”在这个时代的领袖克雷尔，而“面包摊老板”则变成了一张瘫软在地上的人皮。

　　“我不清楚，克雷尔。相信我，我真的很想帮助你们。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失败了。我没有感觉到你们所感受到的污浊，反而……他就像一间温暖的房子，很难离开也无法破坏。”面包摊下传来回答声，好听的声音中诡异地夹杂了彷如野兽的低吼。

　　“这就是我仍然担心的，也是今天我让你通过我们亲口提示他的原因。”克雷尔几步钻入面包摊下，语气十分严厉，“你瞧，你所谓的亏欠已经彻底还清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只是你曾经的宿主，对吗？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你还分不清，你就只能选一个。”

　　“……当我变成人类后，我可以给自己一个名字吧？”

　　“当然，那已经是你的自由。”

　　听到肯定的回答，克雷尔的语气顿时变得温柔起来，它亲昵地向藏在面包摊下的同胞靠近，以示自己的可亲——虽然它大概不会承认自己的嫉妒。

　　“不过即使你成为人类，你也应当一直留在族中，造福剩下的我们，直到我们找到被吉恩藏起来的答案，让我们也享受同你们一样的生活。我想我们都明白，这是你们这些‘幸运儿’的义务。”

　　“我想保留我原本的名字。”

　　“什么，你确定？称自己为‘苹果’？那可是奴隶的名字。”克雷尔满腹狐疑地在苹果身边来回走了几圈，却没能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于是在苹果的注视下，它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的怀疑。

　　“好吧，我说过这是你的自由。”克雷尔慢吞吞地回答道，但生性多疑的它几乎容不下任何不妥。于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它今天对苹果实在有些亲热得过分，以至于苹果只能稍稍后移，第一次让剧烈变化后的手臂暴露在阳光下。

　　那是一只彷如少年的手臂，只是其上印刻着犹如火焰的纹理和稀疏的红毛。

　　“即使成为对手，我大概也应当对你致以歉意——原谅我当初的魔法如此之弱，以至于竟没有发觉你的真实本领。‘苹果’本就是你的真名，你当时只是将它刻入我的思想罢了。”一缕火色的毛发随着话声飘落，其上还残留着奶油的残渣。显然，它曾经被包裹在奶油面包中，又被曾经“食物中毒”的人注意到了。但未待它落地，丢掉它的人就又拾回了它。

　　“还有，感谢你在那样的情形下，仍然选择以真名面对我。”

　　远处的屋脊后，鱼诺在心中无声地说道，而后他随风向下滑落。风夹杂着潮湿的气息鼓起他的魔法袍，让魔法师本就稍嫌脆弱的身体仿佛浸在了冰水里，而他无暇他顾。生活很难有十全十美的帅气瞬间，更可怕的是，当你错过了现在，这个糟糕的瞬间也会变得只能在记忆里享受到。

　　所以，鱼诺想，所罗门之匙的壁画才被设计得如此光辉伟大……他发觉他已经有点想家了——就在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