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又在后头嚼舌头,说在北方边陲,见到了君湛清。”
与她一同漫步在春暖花开的花径,即使是飘着小雨,却还是令他觉得心情愉悦,他的笑意染上眉眼,仿佛看不够她。
她面容之上的裂痕冻伤原本就比身上要浅淡一些,不过十余日,纳兰璿的功劳不可不说。她恢复大好,虽然脸庞还是一如往昔的苍白透明,却已经恢复了原本容颜七八分。
她早已除去了带着面纱的习惯,她早已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即便无法彻底回到以前的面貌,她亦不会自怨自艾。
只要她的心没有破碎,没有残损,就好了。他会替她,拼补成真实的自己,容颜易逝,还不如铭记情意深刻。
那些细小的痕迹,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仿佛只是雨丝落在她的脸庞之上,只要他伸手,触碰,就可以轻轻拭去,消失不见。
“即使是他不再回到皇城了。”她淡淡一笑,由他牵引着自己的柔苐,十指相扣,心头被暖意包覆,洋溢出异样的甜蜜。
他的温柔不再是她的负荷,她也不会再将他当成心结与累赘。
他替她撑起一片澈亮的天空,没有阴沉,没有云霾,没有落雨,她的心仿佛在瞬间转晴。她与他并肩齐走,她居住的是明月宫的偏殿,若不是纳兰璿告诉他,怕是无人可以知道她的正确方向。
想到此,她的笑意愈发回心。
“生在帝王之家的皇子皇孙,想来知道昔日的兄弟姊妹,可以在转眼间翻脸,站在对立面。”他顿了顿,转向她的方向军演之上尽是温暖笑意,那散落的银丝,带着些许的湿意,不曾跟往日一般,显出含义与不近人情的冷漠。“我给他生的仁慈,谁说的准,不会成为往后他杀回来的大好时机?”
她伸手,这次成功将他湿了的发丝,掠到肩头,她从未见过一个男子,一个君王,可以对待女子,如此温柔。她深深地凝视着他半湿的肩头,将他的伞把持正,不要他偏袒自己,独自被雨淋湿。
“我劝过他,为帝为寇天命注定,不可违逆,我希望他可以改变心意。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年你励精图治,泽被苍生,你的帝位已牢固,谁也抢夺不去。”她的语气平静,当年军湛清的不告而别,其实是她最大的希冀。挣脱了这些俗事前尘,或许他可以发现,余生有更大的惊喜,代替的悲恸。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展一段崭新的历程,认识之前不曾认识的人,熟悉之前不曾熟悉的事,蜕变成一个更有担当,更有勇气,更有才能的人。
那个人,可以是君湛清,却不可以是北贡王。
“你的蛊毒,这些时日,没在你体内作祟令你不好过罢?”他问的恳切,轻轻地握住她的柔荑,却握不住他的心疼。
她迎上那一双满满当当尽是关心的淡色眼眸,不要他担心,点点头,算作回应。“你看我,恢复的极好,或许不消三个月,身上的无数旧伤,全都可以褪去。”
他扳过她纤瘦的肩头,总觉得她太过瘦弱,仿佛诺不禁风的身躯,妹妹注目凝望,都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替她抵挡那风雨。
即使,他再清楚不过,她并没有表面开来,那么娇弱。
“其实伤痕还在也好,每一道伤,都是一段不可磨灭的过往......”她轻笑出声,自嘲道,她可以一如既往地跟敌人厮杀,拼搏,不顾生命,为的知识守护自己真正在乎的人。
“看着那些伤痕,我会觉得心痛。”君默然不同意她的调笑,说得万分认真诚恳,明月希德笑意还未退去,稍稍停顿,笑意愈发灿烂绚丽起来。
仿佛,温暖的月光洒落一身,她披星戴月而来,宛如在夜间才威开娇美花颜,带着清雅馨香,令人只稍看一眼,便迷失了自己的心。
那一张笑靥,是他每一日,都不曾遗忘的。
离开的这些日子,他朝思暮想,想她的容颜。
他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头,他想要拥抱她,所以就这么做了,没有半分的突兀和深思熟虑。任由她安然地贴在他的坚实胸膛前,他的语气轻柔,宛如最贴心的抚慰。“那一日,对你的伤害太深,你复原了吗?宽怀了吗?人死孽清,你和你父亲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该消除。别恨他。他活着的时候,亦不曾觉得快活。若有遗憾,留待来世弥补。”
君默然细诉这些话,他藏在心中好久好久,只是在等待,一个正确的时机。
她的嘴角,若涩笑意无声流露,她倾听着他的底醇声音,觉得那宛如天籁,眉眼稍稍舒展。“如果一开始就遇到了你,替我解开心结,或许我不会被仇恨操纵这么多年,最终扎根在我身子内,成为无法忽略的毒药。”
当他的眼神,看尽她的心底,她明白了,她似乎不再恨了。
相信他所说的,楚自相也并没有快活存活,她当年看到他的第一眼,是已经成为来人姿态的苍老姿态,是他眉眼之处无法掩藏经历沧桑的黯然,是他那无法改变的灰暗身影。
相信他所说的,楚自相也没有达成他的目的而畅快,或许.......他当真是藏着苦衷。
不必那么执着,才可以放了自己,不让自己成为恨意的奴隶和傀儡、
“你叫纳兰璿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听了。”她绽唇一笑,目光越过他的身子,落在那身后绿茵从中的小小野花之上。它们逃过了花木放下人的目光,绽放了最美丽的姿态,如今在细雨纷纷,春意盎然的时机,点缀着满园绿意,生的优美极了。
他眼底的效益星点闪烁,令他的无双风华,愈发淋漓尽致。“愿意照做吗?”他清楚她的坚强和倔强,有些事,他说了,不代表她会做,譬如他死也不想松手,她却还是......有些话,她听了,不代表她跟随,譬如无数次,他挽留不想她离开,她却还是......这一次,她又会给他如何的回应?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强行恨着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的。”她如他所愿,笑着回应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不经意伸长双臂,抱紧她的脖颈,那种亲密无间,也是油然而生的默契。“会照做,很了这么多年,我也觉得累了。”
他的眼底愈发清明,温柔占了上风,取代教训她往日太过无视他的提议。他拥紧她的力道更大了一些,俊脸压下,在她耳畔低语,再度迷失在她身上浅淡的馨香之上。“你似乎是第一次,这么听我的话。”他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一句话,轻描淡写,也是令人不得不从的圣子口谕,只是在她的面前,他屡屡受挫,之前是因为她有属于她自己的一片天空,她不愿受控,如今,却是真心的依附动容。
她闻到此处,芙颊之上的效益愈发深了,她知道她向来不是个惟命是从的传统女子,仿佛是生性不愿苟同夫为天的妇德,她在旁人眼底,的确该是个不听话的女子。
“但世间愿听从你的女子何其多,何必钟情于我?”她的言下之意,君黯然听的明白,她偶尔的女儿家性子,令她愈见可爱迷人,他回视一笑,抓住她的柔荑,低声笑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简简单单八千字而已,听得明月为之一动,他的品性不无皇族的趁敛和天子的骄傲,令他无法说出太多的三盟海誓,甜言蜜语,但往往在不经意间,却轻易虏获了明月希的心。
她明白如果这份感情是她的劫数,她愿意遭遇一次。
他最终缓缓拉下她的手,彼此站在屋檐之下,他收起了伞,靠在门旁,深情地回望着她的眼神。
她径自推门而入,他紧跟其后,环顾这内堂之中的光景,突地想起了什么,云淡风轻地提起。
“该不会忘了给我熬煮奶羹了罢--”她说得,下一次相见,要以此作为欢迎他的礼物,他不是小心眼,却是一个不落的记得,放在心上。
“你突然出现,我如何有所准备?”她微微蹙眉,觉得他的要求近乎无理取闹,万分无奈之际,却是生生笑出声来。
唇边的笑万分耀眼,闪亮了他的眼,他的心仿佛再度回归那无数次悸动的瞬间,看到她的笑靥,他就无法理智地思考一切。她垂髻的长发在风中安静飞舞,最终平静落在肩头背后,她的笑容是温暖的春风,令他想起了那一年的春光,他编织了柳冠,宛如无上荣耀和宠溺,戴上她黑缎一般的长发之上……
“我却准备好了--”
“什么?”她抬起白皙的脸庞,轻轻扬眉,不知他所指为何。
准备好了。
他要吻她。
他眼底的笑意一分分扩大,宛如水中涟漪,他合上门,重新伫立在她的面前。
原先温和浅笑的俊颜敛起彬彬文质,微仰起的眼眸直勾勾地盯锁她的脸蛋,紧抿的嘴角让她读不出他的情绪,卸除束冠的银丝狂浪地披散于他衣衫不整的肩头,他紧紧盯着她的重眸,带着些许邪魅的力量,吐出一句。
“我给过你全身而退的机会了。”
他扣着她小巧下巴的指节一抬,迫使她仰首迎向他的唇舌侵略。灼热的阔胸前不曾迟疑地再度覆上她的身躯,手肘架撑在她螓首数寸之距,牢密地将她锁在其胸怀之内,不让她有退后躲避的机会。
他沉迷其中,撬开她的牙关,不再满足于浅浅细啄,热舌深凿探索,右手扶在她肩上,左手将她腰际那条朱红绸带扯开,绸带蜿蜿蜒蜒,从床榻上滑到地板,像条火红的流泉,素色袍子全部敞开,里头白色里衣完全露出来。
她愿意迎合,予取予求。
当那白色里衣彻底被解开的时候,他的目光灼伤了她的身子,她理解他的关怀,微微一笑。“你可知凤凰浴火的痛苦吗?世界上没有那么简单的是,君。我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抬眸看他,他的眼底尽是她身上还未褪去的疤痕,那满满当当的,是为她的怜惜。
“但是我觉得,这样值得。”她云淡风轻地说,万分坚决。
君默然轻轻抓住她的肩头,欣长身子欺上她的娇躯,动容映入心底,眼神一暗再暗,轻吻,落上她的白皙脖颈。他的确是舍不得,舍不得她委屈,舍不得她受痛,舍不得她遭难。
她紧紧环抱着他,清冽眼眸,愈发澈亮,宛如没有沾染上世间世俗的清泉。“你可以为了我而落水救我,当时你是如何回答我的,你还记得么?你说,为了值得的那个人,我就是那个值得的人。”
“而我觉得值得,也是你。”
下一瞬,她甚至来不及反对他的身体躺倒她身边,来不及质疑大手带来的温暖侵上她的心。
“你身上的伤都好了么?”
她浅笑,妄想将些许的疼痛感驱逐出境。毕竟他的亲密,是她心中的甜蜜,她噙着笑意看他,已然是一种默认。
他贴近她的脸颊,死缠烂打,他俯下头,贴在她的耳畔吐气似的轻语,更像强烈压抑的咬牙。
“让我看看。”
“是借口吗?”她明白他眼底炽热情欲,那是太久的渴望情绪,她扬起粉唇,审视地望他。
“是借口。”
他长笑出声,眼神渐渐深沉,压下俊挺的身躯,放下最里层的粉色帐幔。
他想她。
接下来,一室旖旎,花好月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