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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他正常得有些不正常，神经大条的她以为他如此不正常的表现是他在忘记钟请离时正常的表现，以为他在渐渐转移他的情感，到她的身上来。
直到五月二十一的那一天。
这个特殊的日子，是处在互相暧昧的人勇敢告白的日子，是处于热恋的人增进感情的日子。
她万分期待这个日子，一边保守谨慎地告诉自己不要期待太多，不能期待他做出太多让步，另一方面却抑制不住自己，在脑海中想象着他为她准备的惊喜。
为了不让自己的愿望落空，她决定骗一骗自己，便提前给他打了电话，“今天是521耶，我很期待晚餐，还有玫瑰，还想和你一起跳舞……”
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加上她强制要求他的话，他应该会接受跳舞这种带有肢体接触的活动吧。
她故意将这些说了出来，好让他快些去准备。
“好。”是他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嗓音有些沙哑。
只听他还未来得及挂上的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他助理，“顾总，您又要出去？您都两天没合眼了，这才刚躺下……”
“没事。”简单的两个字。
“这再好的身体也得给您折腾坏了……”助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乔央央于心不忍，立马开口道：“你在休息？再睡会儿吧，我想看到一个精神的你，而不是一个死气沉沉、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你。”
顾北泽摇头，似乎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关心，“没关系，我可以在你面前很精神。”
在某种意义上，他现在就像一个被乔央央买了的玩偶，每天做着取悦主人的事，当然，除了那些绝对绝对不能触碰的事。
他可以昧着良心佯装深情的模样对她说“我爱你”，可以对她笑，可以去准备她想要的约会，在人前他也会牵着她的手，揉揉她的头发，但是没有人的时候，他不会碰她一下，更别说进一步的动作了。
他这话听得她生了气，只好用平时一样对他下起了命令，“顾北泽，我让你睡你就得睡，我想要吃饭不差这三四个小时，我现在改主意了，玫瑰跳舞什么的太庸俗了，我不要了，你四个小时之后过来接我就行了！”
这种语气真的很让人反感，尤其是让现阶段无比敏感的他反感，她也知道，可是她就忍不住用这种方式来快速达到她的目的。
“……好。”果然，这次顾北泽没有再坚持。
挂了电话之后，她跑去公司看他，没有让人通报，而是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睡着的他。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毛皱着，头也不自觉地晃来晃去，像是在梦中梦见了极可怕的事。
她知道，他一直以来睡得都不安稳，即使是在劳累了这么久的情况下，她想过一个最可能的原因，却不愿意去承认。
望着他尽显疲惫的眉眼，她回想起这十个月来，他为了挽救顾氏，为了挽回他父亲的心血，所做的所有努力。
他本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整天不学无术，大家都不看好他，有些长辈不给予他鼓励和支持就罢了，还总是泼冷水，甚至有些人在暗地里动手脚，这些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怎么会懂，吃了许多亏，也认清了许多人，性格也在发生着改变，他变得少言寡语，只知道埋头努力。
现在顾氏也算走上了正轨，他也应该能松一口气了吧。
正当她沉浸于思绪之时，顾北泽不知道是在梦中看见了什么，猛然惊醒，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她匆忙过去，坐在床边，着急关切地询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从床的另一边下去，“没什么事。”
他这个无意识的举动让乔央央一时有些难堪。
他的拖鞋在她这边的方向，他却宁愿赤着脚也不愿意和她坐在同一边，真是可笑。
“真没事？”她挂上了不自然的笑容，略带惩罚性地说道，“那你收拾收拾，我们去吃饭，我现在又改主意了，想要玫瑰，也想要和你一起跳舞了。”
“随你。”顾北泽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
话音刚落，他的心就疼了起来，像是有人拿着一根尖尖的针，狠狠地刺进去，再慢慢地拔出来，又再刺进去，不似那种手起刀落的疼痛，这种疼痛带着难以言喻的钝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请离……请离……”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刚才在梦里，他就看见请离表情痛苦地拉着他的手，一双眼睛里噙着泪水，“痛……痛死了……顾北泽你这个臭男人，我恨死你了……”
所以，这股心绞痛是因果报应吗？
他离她而去的报应。
他以为她说的是心痛，殊不知他梦见的她所说的是身体上的疼痛。
那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婉婉的钟请离被推进了产房，经受着医学上定义的第九级疼痛。
痛死了，都怪让她怀孕的臭男人，有本事都让他来生，她来养都成。
“你就是忘不掉你的老情人是不是？”乔央央听他唤她的名字唤得那么深情自然，和平时他可以装出来的对自己深情款款截然不同，突然间发起火来，“顾北泽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来求我的，是你说让你干什么都行，是你死皮赖脸地缠着我的！”
“那我全都不要了。”在他没反应过来之时，这句话已经从他嘴里冒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捂着疼得要命的心脏，他可笑地想着，是不是因为身体痛，所以大脑反应不过来，连这种万万不能说的话都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乔央央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他怎么可能全都不要，他在母亲的期望下，拯救了要嫁给傻子的姐姐，挽回了他父亲的心血，也就是顾氏，并且这些天每一天都在为振兴顾氏而努力，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我说，我全都不要了。”他这次开口并不是解释，而是把这句万万不能说的话又重复了一边，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鬼使神差地，心脏传来的疼痛让他坚定了自己曾经想过无数次的想法，薄唇一张一合，“顾氏给你，我不要了。父母和顾知薇，我也不想去在乎了。还有你，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顾北泽亏欠你的，我以后一定会找机会还上。”
“顾北泽，你疯了吗，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顾一切地想要唤回他的理智。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没想到他还笑了一下，眼中是无尽的淡然，仿佛看透了世间百态一般，“我想要去找我的小请离，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现在很需要我。”
就算前功尽弃，他也要自私一回，尽管带来的恶果不可估量，他也会落得一身骂名。
此时婉婉正满头大汗地握住方母的手，哭唧唧地摇头，表示她没劲了，不想生孩子了，已经虚弱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北泽你这是鬼迷心窍！”乔央央恼羞成怒，双眼发红，像只咆哮的狮子，“你以为你想走就走得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算我求你了，乔央央。”这是他第二次对她用“求”这个字，第一次是他求她救救他姐，救救顾氏的时候。
第一次求她的时候他失去了他此生最爱的女子，第二次也肯定要失去些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
比如说，尊严。
明明刚才外面还是一派明媚的景象，现在却乌云压顶，狂风大作，似乎有场暴风雨即将临近。
顾北泽缓缓屈膝，眼底一片深沉，低着头说出那三个字，“求你了。”
是他耽搁了她，亏欠了他，甚至在别人看来是他玩弄了她，他要征求她的同意。
乔央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是她心头的白月光啊，就应该是高高在上接受着她对他的好，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窘迫，竟然低声下气地求她，比起上次来说更加严重，甚至对她下了跪。
男人跪祖先跪父母，而他竟然在向自己下跪，征得他去寻找另外一个女人的同意。
她气疯了，吼得歇斯底里，“顾北泽你想去找她就尽管去找，别在这儿给我惺惺作态！你不要顾氏了是吧，那我就把它给毁了，毁得彻彻底底！要不然就让你那清高的姐姐嫁给一个傻子，让你妈妈流落街头！”
他缄默不言，垂着脑袋，像是在忏悔，如同一座历经沧桑的塑像，纹丝不动。
仿佛稍微一动，他的身上就会显出裂痕，从而在一瞬之间化为土帛。
被她狠狠摔过的门发出一声震天响，片刻之后休息间里重归宁静，安静得只有他不平稳的呼吸声。
而在另一边，婴儿的一声啼哭预示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孩子的妈妈却累晕过去。
婉婉醒来时第一句话就是，“我女儿呢？抱过来让我瞅瞅。”
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但是能听出作为新晋妈妈的骄傲，她废了老大的劲儿生出了一个小娃娃，可不自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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