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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张德瑞带了上好的陈年花雕，给男子这边斟上酒，又对着屏风那边喊：“你们可要尝一尝？”
汪若芸会意，道：“既是好酒，作何要侧备我们？我们也是饮得酒的！”
大齐风俗，贵户女儿聚饮，本便是一件风雅之事。
秦相即刻取了一坛，叫丹儿拿过去。
裴桐心在闺阁中便能饮酒，自从生病后，忌了口很久没饮过。见到光洁漂亮的酒坛子，有些动心。又因心中郁闷，更想借酒消愁，便并不推阻，任凭丹儿将酒倒上。
吴曼曼道：“今日过节，本该欢喜欢喜才好。既是两位姐姐都饮上了，我若是不饮，便是扫兴了！给我也倒上。”
于是，隔了一道屏风，两边的年轻男女们都吃喝起来。
那崔品本是个不擅饮的，经不住三个人苦劝，一盏茶工夫便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透过屏风雕花的空隙隔空远望去，只见吴曼曼也喝得面若桃花，竟比往日更粉嫩妩媚些。
若得此佳人相伴，想必……
突然吴曼曼站了起来。
她要走了么……
崔品心中一紧。
他竖起耳朵，听得吴曼曼道：“天气燥热，又久未饮酒，竟是有些不胜酒力了……你们且饮着，我出去走走。”
“曼曼妹妹，你便在这屋里走动走动吧。外面人多眼杂，被人唐突了去，便不好了。”裴桐心道。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可是金山寺，戒律清规甚严，想来不会有事。且此处别院幽境，也无外人出入，我去去便来，不碍事。”
“那便让丹儿陪你去吧。”
“丹儿，把酒给桐心姐姐满上，我要与桐心姐姐对饮一杯。”汪若芸嚷道。她也略有醉意了。
丹儿应了声是，忙上前斟酒。
裴桐心见丹儿取了酒坛子过来斟酒，忙制止丹儿的手，不让她倒得太多。吴曼曼则趁机出了流丹斋。
裴桐心见吴曼曼出去了，还想叮嘱两句，又慌忙撇下面前的酒杯，可诶声还未出口，就听得汪若芸道：“桐心姐姐，若芸心中有一最是贴心的事，从未向旁人提起。今日难得心静，便与姐姐唠叨唠叨。”
呃……贴心的事？
裴桐心收回追随吴曼曼背影的目光，看着汪若芸。
二人虽从小一起在明州长大，又在裴氏族学里读书多年，由于汪若芸从前性情傲慢，她颇有些不喜，二人虽上时常一起上下，却从未交过心。
再者，她家中发生那些变故，而裴家显赫依旧，甚至说是更显赫了，汪若芸便与她更生分了。
此时，她能有何贴心的话要对我讲……
“不瞒姐姐，我一直恋慕令兄桐仪公子……”
呃……这个谁不知晓？这几乎就是全明州公开的秘密。
可是，对于这样的事，大家即使心知肚明，也是不肯拿到嘴巴上来说。儿女婚姻是大事，不光是儿女一辈子的事，还是两姓之间的大事，特别是对于裴汪这样的大户，更是要官媒说和，三聘六礼，怎由得你一个女儿家来谈说……
就算汪家败了，也该由裴家提出来方合了礼数。
你一个待字的姑娘家，胆子也太大了些……
裴桐心扯了扯嘴角。这个汪若芸，遭遇这许多变故，性情还是粗糙爽直。
“我知道桐心姐姐并不喜欢我。”
“我……”
“还有桐仪公子也不喜欢我。”
“这个么，他为兄长，做妹妹的自然不好问他这些，且后来我……”
汪若芸突然眼里溢出泪来。
“我知道，他喜欢的是张果儿。可是，我不相信他便舍得下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姐姐知道么，当初为了他，我与爹娘反目，离家出走，进京寻他……”汪若芸的声音哽咽起来。
裴桐心心中一软，泪也倏地涌出来。她拉了汪若芸的手：“……”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谁知正是我擅自离家，反而得以逃脱朝廷的清算处置。”
裴桐心心中一紧。难不成汪若芸对此事心存仇恨？也难怪，灭族之灾，谁不记仇……
“林皇后她……”裴桐心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安慰开脱之辞。她看了看门外，好在吴曼曼已然走远。最好她多溜达溜达，待汪若芸情绪稳定了再回来。
汪若芸抽出手来，拭了拭眼泪，道：“此事不怪林皇后和果儿她们。是我们有错在先。若不是我心怀执念，又得怎会落得家破人亡……
“妹妹能明白这些自然是最好不过……”
“当时，我一心想着进京寻桐仪公子，就想当着面听他一句准信儿。入得宫去，见那些人明争暗斗，斗得你死我活，才知道，这一切都如同浮云，风一吹，都是要散的……”
裴桐心颇是吃惊。
她大约知道一些吴明聪他们的谋划，以为汪若芸积极地配合吴曼曼他们，也想从中得利，不想，她竟是这般想的。
“那若芸你又……”
“姐姐是说我为何又一心助曼曼他们吗？”
裴桐心眨了眨眼睛，看着汪若芸。
汪若芸轻舒一口气，声音平静了些：“一则，义父于危难中救我出来，我自是该感激他才对。”
看来，家世的变故与磨难，着实令汪若芸改变了不少……
“二则，能与心仪的人在一起，与他同进退，才是最幸福的。不然，人生一场，还有何生趣？”
呃……裴桐心看了屏风那边一眼。
秦相么……
真没想到，这个傻愣愣的小子如此有福气……
……
吴曼曼身子一消失在流丹斋门口，崔品便道：“天气着实暑热，我且出去透透气。”
果真是个书呆子，找个借口都只会跟着别人学。有点儿创新好不好……
吴显忙道：“不许走不许走！你休想逃酒！”
“我不是逃酒，我只是……”崔品看了看门口，吴曼曼的身影已然不见。“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即刻便回！”
“你骗得了别人，却休想骗我！我看多了酒场上逃酒的把戏……”
张德瑞拉住吴显道：“吴公子，我们来猜拳可好？前不久，我又学了一种新拳法……”
一听新拳法，吴显便来了兴致，丢开崔品，道：“什么新拳法有我不知道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