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被我知道了,我本想发作回骂,后来,跟我一起离职的老师说,你知道吗,他马上要升官了。
我说,不知道,那又怎么样呢?
他继续说,他只有通过骂我们,才能凸显出自己即将当领导的合理性。
利益而已。
我点点头,明白了许多。也是,利益而已,哪有什么感情,走的如果是别人,结果是一样的。
既然都离开了,剩下的,就让你们说去吧。
有时候我经常会看到离职的员工大骂原来的公司,或者看到原来公司的员工忽然挑衅走了的人。
我总会想,走了就走了,何必要撕破脸呢。
各位看官应该跟我一样,不管道理谁对,首先都会觉得开骂的一方没有什么风度,尤其是那个辞职了的员工。
其实,你离开了那家公司,就已经证明了从你的角度出发,那家公司是有问题的。
你不用再诋毁它,相反,你更应该抬高它。
只有抬高它,才是更加机智地抬高了自己:它很好,但是我希望更好。
奔跑的路上,绝对不要往回看,更不要一边跑,一边对着后面的人骂,累不累?
成功的路上,要允许那些人在背后说你,毕竟,路是你自己的,不会因为几只苍蝇嗡嗡叫一通你就会倒在血泊里。跑得快的人,只能听到风声,只会看到美景,眼里哪会有苍蝇。
剩下的路,你只需要越来越好,别忘了离开的初衷,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
其他的,就去你的吧。
TWO 只要没被世界改变,就改变了世界
只要没被世界改变,就改变了世界
那是我刚迈入军校的第一天。
那个时候的部队,可能不像现在这样有秩序。第一天,我们被迫剃掉了头发,被要求穿着同样的装束,被命令遵循所有的规定。
我们刚刚结束高三的假期,所有人刚从自由自在中缓过劲儿来,马上就套上了一件军装。
那年,《士兵突击》风靡一时。
那年,我们天真地以为我们都能成为许三多。
第三天晚上,本已训练疲倦、思乡情浓厚的我们,被班长拉了紧急集合。晚上十一点,我们背着被子集合在夜色下跑步。那时的北京,还能看到好多一闪一闪的星星和明亮的月光。
班长一声令下,让我们做一百个俯卧撑,然后就可以回去。
我只记得,做到六十个左右,已经无法继续。但心想做到一百个就能回去,就翘着屁股继续往下一点点做,嘶吼着做,眼泪打着转做。
没想到,做完后,班长依旧不让我们站起来。我们屁股翘着,有时候换着手,这样腰部的肌肉就不用那么费劲。
班长走过来,拿武装带一下下抽我们的屁股,让我们屁股下去,可我们屁股被抽下去后没几分钟又抬了起来,然后继续被抽。汗水浸透了衣服。
忽然间,夜色中传来了一阵哭声,声音很刺耳,“我想妈妈了。”
那个哭的哥们儿,是一个大个子,身高一米九几,他的名字叫痘痘。当他流泪的刹那,所有人强忍的泪水都在往下掉,就像压倒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滴在地上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
其中一个人没有流泪,他很坚强,不是我,是我的好朋友,达飞。
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愿意继续写了,因为多年以后,即使我能平静地在咖啡厅写字时,依旧会想到那段噩梦。那是我们第一次挨打,虽然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那段时间,老兵打新兵很正常,不管你听不听话,班长都要用这种方法先树立威信。据说很多新兵挨打后,性格就收敛了很多。
当他们变成老兵的时候,也用同样的办法对待下一批新兵。于是这种方法就流传了下来。其实,暴力是人无能的表现,《模仿游戏》中艾伦·图灵曾经说过,人类觉得暴力令人满足。但除去这些满足感,暴力行为就变得很空洞。
那天等我们回到宿舍,已经筋疲力尽。
刚准备开口交流两句,班长一脚踢开门,让我们站在床边不让我们睡觉。就这样,我们又站了半个小时,他看着我们一个个哭丧着脸,或许是心疼了,于是他讲话忽然多了些柔软,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别怪我今天打了你们,告诉你们,这都是为你们好,等你们以后当了班长、排长了,照样会动手打新兵,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今天晚上我做的一切的用意了!
随着门被关上,宿舍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许久,一个声音像黑暗中的一道光一样,是达飞。他说,等我以后当了排长,一定不打新兵,我要用语言教育,用行动感化!
对,我也不会打。
我也一定不会打,凭什么管教士兵是要用打的方式……
就是应该这样!
那天夜晚,所有人都为自己不确定的未来确定了一条美好许诺,等自己当领导了,一定不会动手打新兵。叫得最凶的,是痘痘。
几年后的今天,我已经从军校退学从事电影和写作工作,想起这段故事还是很有感触。当时的战友,都已经分配到部队的各个基层当排长,真实地过上了带兵的日子。
岁月像上了发条,许多朋友即使距离很近,也久久无法相见。
达飞分配到了基层,据说带的兵很多都是95后。他们以自我为中心,懂得自我保护和自我价值,他们懂得分辨和独立思考,是很多带兵人头疼的刺儿头。
前些日子,我见到了分别很久的达飞,寒暄了几句就聊到了过去,他感叹现在的自己已经是排长了。
我问到了他最近带兵的感受。
他叹了口气,说,难啊。
我说,为什么?
他说,简单粗暴的方式是最方便的,可是,你知道吗,我不愿意。
接着他讲了一个故事。一天,新兵报到,和我们当年一样,很难适应新生活,更难适应被管的日子。于是,几个班长约起来把士兵拉了紧急集合,同样的方式,同样是夜晚,同样是哭声。在此之前,达飞再三跟班长说,无论怎么整,别动手就行。
但,那班长听不得哭声,还是动手了。就在那一巴掌快打到新兵脸上的时候,达飞拦住了他,说,别动手!
班长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大喊,排长,你不懂,有时候就要动手打,我们这里都这样。
达飞咬着牙,像捍卫过去那个纯净的许诺,说:我说过不能,就是不能。
班长愣在了那里,然后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