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阳介通完电话,听着他那朝气蓬勃的声音,绯山紫觉得舒心。放下电话后,她来到了栽种这国永先生捡来的梅花的院子里。
“先生您看,你捡到的梅花似乎开始生根发芽了呢!”
绯山紫蹲在梅花前,惊喜地看着梅花枝上冒出的绿色的芽。
“明年,它是不是就能开花了?”
“或许吧。”
绯山紫侧头,“我一直想问,您是从哪里捡来这只梅花的?”
国永先生想了下,道:“落在妻子的墓前,就顺道就捡了回来。”
“会是谁丢下的呢?”
……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时,绯山紫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那张模糊的脸。意外竟是孩子。
“国永先生有过梦靥的困扰吗?”
在解读《枕草子》的空隙,绯山紫冷不丁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梦境中的孩子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梦到他们?
谈不上每晚会梦见,但是若是不止一次梦见过,那可就不是一般的梦了。
“我时常梦见妻子。无论是相遇之初,还是大学的草坪上一起讨论的《今昔物语》。当然,与我而言,这并非是梦靥。”
国永先生唇角含笑。他望着院子里那株长势良好的梅花,“妻子生前最爱的就是梅花啊。”
绯山紫不解,“既然最爱,为何不将梅花载种在夫人的墓前?这样,夫人会更欢喜吧?”
国永先生摇摇头。“比起载种在墓前,陪伴在我身边,她会更欢喜吧。”
绯山紫茫然地看着国永先生。
不大理解他的意思。
梦靥的话题暂且告一段落。这话题本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今日的课程结束后,国永先生与她说起了他与妻子的往事。
并非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却有一番风味。国永先生的妻子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之人。不,在先生眼中,她大概就是国色天香之人……
……
十二月的尾巴渐渐来临。又到了即将年末的时候。
不知国永先生与祖母说了些什么,祖母竟允许她白日里出门了。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小时,不过也足以让她欢喜一天了。
“早知您的话那么有用,应该早让您去说的。”绯山紫打趣道。
“我只是在合适的时间说了合适的话。”
国永先生微微一笑。对于到底和祖母说了什么,只字不提。
“紫小姐还是早做准备,只有两个小时呢。”
“现在只有两个小时,以后会有四个小时呢?”
国永先生但笑不语。
她又不急,今日有两小时,以后谁说不会有四小时呢?
直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福子小姐才允许她出门。
今日无雪,天气虽说不上晴朗,不过也算是干爽。
拒绝了福子小姐的陪同,绯山紫打算一个人到小镇上走走。
福子小姐担忧的眼神她不是没看见。不过后来国永先生不知对她讲了什么,福子小姐似乎稍稍安心了下来。
国永先生可真是个神奇的人啊……
“出来吧。”
走了一段距离后,绯山紫无奈的对空无一人的背后喊道。
身后响起了簌簌的声音。
她转过头,耳狐顶着一头草屑,水汪汪的眼睛直看着她。
“我、我才不是担心你呢!”
耳狐刷得背过身去,双臂掩着脑袋。过了一会儿,他悄悄抬起了手臂,眼睛透过细缝望过来。发现绯山紫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脸倏地红了。
“不许偷偷笑我!”
呀,脸更加红了呢……
耳狐确实很担心绯山紫。
身体不好,又是看得大妖怪的人类。一个人出门该有多危险啊……
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充当了保镖……
“啊!走开!”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一人一妖间的气氛。
从山坡处的树林里突然跑出一个少年来,身上沾满了枯黄的草屑。他狼狈地跌在小道上,然后仅一拳就将追上而来的长得奇怪的妖怪打飞了。等他站起身来抖掉身上的草屑时,他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前段时间认识的绯山紫。
顿时,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啊,会被讨厌的吧。】
夏目贵志苦笑地想。
【又会被当做是奇怪的人的吧。】
夏目低低说了声:“抱歉。”
本想就这么转身离去。
结果他刚转身要跑,结果绯山紫说了句:“夏目君为什么要道歉?明明很英勇的样子,能把妖怪徒手打飞呢……”
夏目的脚步顿住了,惊讶地抬起头,他望着绯山紫:“你……你也看得到?”
绯山紫掩嘴笑道:“是呦。看的清清楚楚呢。”
那一刻,夏目感觉自己好想哭。比起隐约能感觉得到妖怪的田沼和需要阵法才能看到的多轨,和他一样的绯山紫显然要让他更加生出同类人的感觉——当然名取先生不算在内。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绯山紫,目前家里蹲。”绯山紫微笑着走过来,伸出手。
夏目贵志愣了一愣,转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握住那只洁白的手掌:“你好,我叫夏目贵志。景文古田高中一年二班。”
“真好啊,能遇到和自己一样的人。”绯山紫感叹了一句。
何尝不是呢,夏目微微笑道。
“那么他是?”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是你的弟弟吗?”
“啊,不是啦。是我的朋友哦,他是耳狐。”
说罢,耳狐摘下了头顶的帽子,露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他是妖怪?!”
夏目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耳狐确实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