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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在申璋再次念出咒语的一刹那，仿佛有一种黄钟大吕的震撼响彻在藏宝室里。
异样的语调已经不能通过倾听感受其诡异和恢宏，而是环绕在心灵中，意识里，有一种脑细胞被洗脑自主激活，不受控制的吟唱‘圣歌’的假象。
空间中的声音仿佛不是来自申璋单纯念诵，而是千百年来，被封锁献祭的所有孤魂野鬼一起尖叫一样的歌唱。
“aolu aomotuo……aowe amotuo……”
当申璋抬头的时候，他的嘴唇已经停不下来。他的发声似乎由主动转化为被动，一些奇异不经思考的声音从他的嘴里跑了出来，引起周围莫名的共鸣。
似乎在赞叹，在称颂，在响应，在申璋恐惧而高亢顿挫的叫喊中渴求沟通莫可名状之声。
“……aowulu wua……alu wuwaolu……”
申璋发现自己突然丢失了心灵，或者说失去了心灵的控制权。
这时候哪怕是常人唯一能表现出来的情绪——他的恐惧，也只能压抑在心灵的最深处，像他本人一般瑟瑟发抖。在光与暗的变换中，在唱诗一样低吟——不，比这更加低沉的呢喃中，配合着申璋的念诵，一些隐约稀薄的梦呓渐渐开始生长，一开始像酝酿的蒙蒙细雨，紧接着变成了沸腾的溪流，然后忽然巨响戳破了耳膜，震荡着意识而又咄咄逼人，犹如洪水决堤，进而山崩地裂，没有间歇、没有停顿的冲击着大脑与灵魂——不可名状却又振聋发聩。
而申璋仿佛在咆哮，他扭曲的面孔下又看起来满是敬畏和如牧师礼赞时的虔诚，不可思议却又和谐如一。
环绕的呢喃已经让多格尔和申璋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他们全身心的感受和接受这种超现实的音与色的冲击，犹如凡人倾倒在圣灵之前，被洗礼。
这是凡人对莫可名状的恐惧，是单纯的不可理解的灵魂的震荡，是对无所适从的未知的乏力。
渐渐地，声音开始低沉，如同循环舒缓的音段，仿佛高潮退落，亦或者恍如未知已然降临，压服了所有诡异，凝视着，等待着凡人的跪服。
空间中所有的光线变成了灰色，聚集在申璋的的周围。
申璋忽然发现他的思维开始慢慢运转，现实中并没有出现像梦中一样被牵引飞起的状况。而他的全身被定格在原地，背上有一种伟力压迫着，让他跪趴在那里，分毫动弹不得。
他之前毫不犹豫地剔除咒语的前四句，反复的念诵后边的内容。现在似乎已经卓见成效，他并没有如梦中一样，不受控制的飞起，也没有消散。但他发现，仪式仍在进行。
肌肉的消瘦得到了减缓，被压榨失去血肉精华的情况不可明见，但依旧还在继续。因为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消耗存储的能量——腹部和大腿的脂肪燃烧的热感，血液消失的晕虚，全身水分散失的干渴，和冲击脑子的虚弱都在折磨着他。
申璋再次念了几遍祷词的后半段，却发现所有的诡异稳定如常，现状毫无改变。
申璋发出的声音干涩而顿破，犹如生锈的齿轮在运转：“啊，啊——哦……不管用……”
多格尔神色痴呆的走了回来，指着水晶球的位置说道：“申——看……”
申璋连脖子都抬不起来，只能用眼睛向上瞟去。
底座也飞了起来，在水晶球的照耀下，往地面上投影出一个圆形的图案。这个图案不是实物的色彩印刻，而是光影差异和局部空气密度改变所形成的视错觉。
似乎由灰色光芒聚集而成，立体状的扩散到四周，真实而物质。
其形状就像两个叠套的圆环，中间是一个五角星，其中一个角突破圆环的限制，直接延伸到申璋的位置，并把他笼罩在内。
环外是一圈类似于古埃及文字的字符，数量很多，围成了三圈，慢慢的在圆内流动。内层与外层之间的字符与外围的字符有着根本区别，其形象看上去与申璋手心的字符才是同宗同源。
这些字符要比外围的类古印度字符大出四五倍，一个个闪烁着银灰色光芒，并非是二维的平面图象，而是三维的立体结构。每一个方向都印证了一个奇异的形状，每一个平面的形状都像是一个代表着深远含义的字体。
这些字符上下游动，犹如一条条鱼，不断地触碰着边界，却被束缚在一定的空间中，均匀的分布在内环的位置上，就像活过来一样。
当申璋将注意力转移到字符上，身体不知不觉得在某种力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他的视线移动到内环中，内环忽然起了变化。
空气开始如水一般的沸腾，密度的改变让整个空间呈现异位的错落感。水晶球的光芒照射底座上，让它散射出黝黑色的光泽。
申璋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层信息，他惊喜万分的指着那堆祭品说道：“多个鬼……多个……麻蛋的，多多，多格尔，祭品，快，快快——”
“把鱼翅扔到五角星两边的角，不是……一边一个，一边扔一个，快啊！ok！把那个什么，那个青蛙腿，哎呀……是小的那个！一个角一个，不是我这边，我这边放那个像蜥蜴舌头的东西……对，就是那个，不要超出五角星的边框，好！就这样……”
这时，吉高寿忽然回来了，他胡乱的穿了一身不合体的衣服，裤腿很长，上半身直接穿着西服，没有内衬，肚皮漏了出来。
当吉高寿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直接就惊呆了。
申璋发现自己感觉不一样了，起码精神不在有消磨的虚弱感。
但申璋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看了一眼图案，又抬头看向多格尔的方向。
“嗯？麻蛋老吉回来啦！”申璋意外的说道：“多格尔，我怎么觉得——”
“啊——申申申，你你你飞起来了……”多格尔惊叫一声。
“什么？！”
申璋这才发现，即使自己穿着盔甲，缝隙里别着沙拉维尔，居然仍旧飘离了地面，悬浮在空中。仿佛有着一种力量正支撑着他，不，应该说有一种力量将他定格在空中，他的右手无端的伸直了，他的手掌斜对着图案正中，他的手指的形状弯曲如爪，就像底座的雕刻一样。
申璋眼睛一挤，恍然大悟的说道：“擦，居然把历史之物忘了，快快快，老多，快把王冠放在最中间，把那个罗盘也放上去。”
在这些东西放上去的一瞬间，生物特性的祭品开始融化了，像烤热蜡烛，从固体蛋白变成了汤液，汤液还没有流淌出去，又消失不见。
吉高寿忽然反应过来，收起张的老大的嘴，犹豫了半天，才说道：“申桑，我想跟你说明一件事情。”
申璋瞥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吉高寿看了半天，说道：“是这样啊，那我还要告诉你么？”
王冠和罗盘正在经历一场时光的腐蚀。
仿佛在一瞬间，静置了千百万年。它们的色彩渐渐掉落，光泽开始暗淡，老人斑一样的氧化层一点点的缓缓浮现，金属部位的造型硬度如同被按了快进键，生锈、朽败、塌陷，一些边角变成了灰堆落了下来。
如果这些历史造物也拥有灵魂，那此刻一定是恐惧尖叫着被泯灭的。
吉高寿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恐怕没有机会了，但我还是要说——我应该感谢你——在你醒来之后，我的状态很奇怪！”
申璋随口问道：“怎么了？！”
吉高寿说到：“我的情绪趋于平稳，情感波动幅度很小，我的惊讶、恐惧、愤怒、喜悦、傲慢、自负等等所有的情绪正在消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我的意识海在无限的创造，我可以创造一切，包括任何情绪，如同上帝……”
“嗯？”
吉高寿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应该与你有关，我猜！”
历史之物终于变成了一堆废金属灰堆，塌缩在一起，看上去像一个生锈染色的废纸团。这时，五角星的中间凭空出现了一团烟雾，像云朵一样，在中间循环旋转，漂浮在底座与水晶球之间。
吉高寿说道：“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以后可能会变得毫无感情，也有可能更加复杂……但奇怪的是，目前的我依然关心自我所关心的的事和人！”
申璋盯着中间的烟雾，眼里透出喜悦：“要来了……”
烟雾变成了乌云，中间掀起一点龙卷，带动着气流，不断的旋转。申璋和多格尔同时感受到的风的运动，申璋的身上的盔甲被吹得呜呜直响，沙拉维尔变成了鼓槌，不断地敲击着盔甲侧面。多格尔的双腿间的布片一下子飞了上去，露出一个中号丁丁，萧索的随风摇摆。
吉高寿说道：“虽然你看起来不想听，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申璋笑看着乌云：“呵呵……”
“我刚才上去之后，你们猜谁胜利了？！”
“看你面无表情的样子很难想象，但我希望是维尼！”
多格尔回了一句，他发现空间中除了风和乌云，小半天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与吉高寿聊了起来。
“是维尼，他们正在杀死受伤的入侵者，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担心害怕！我以前可不这样……”
乌云很快变成了黑色，幸运的是水晶球散发出的银灰色光芒可以让申璋看清这种变化——微型的红色闪光在乌云中跳跃，犹如红色电蛇精灵，噼里啪啦的发出高压放电声。
“维尼对我的出现一点都不吃惊，我们三个人现在是推特和Youtube上的名人了！”吉高寿弱弱的说道：“写真网红名人！Playboy、Men’s Health、GQ、Men’sUno等世界知名杂志都有留言，请我们做封面！”
水晶球散发的光芒渐渐减弱，周围最后一盏led灯也爆掉了，空间中的光芒全部收敛，藏宝室完全是一片黑暗。水晶球吸走了所有的光，闪耀着银灰色的光辉，像是要做最后一击。
“我们现在是同秘会的挂号人物，很多女性成员期望认识申桑……当然，全世界想要认识他的女人站成一排，几乎可以绕地球一周。”
水晶球终于发了一个大招，所有的光芒随着银灰色的闪电的激发，击穿了那团乌云与风暴。就像爆炸的镜头回放一样，所有的黑色烟雾、龙卷带起的碎片、红色的闪电都被凝缩到一个点位，犹如星空宇宙的收缩。之后，这个点炸开了，一道裂缝划破世界。
裂缝是空间异位的断层，没有明确位置，就如黑洞一样，吸收着仅剩丁点儿光芒，发生视线曲率的扭转。
申璋忘记了眼前的景象，他听到吉高寿的话，转过头吃惊的问道：“你想说什么，难道维尼会放过我？”
“我想是的，我被告知，你得到了同秘会一位女性高层的庇护……她欣赏你，她觉得你是一个可造之材，而且她的职位高出维尼太多。”
“我擦，做鸭我也认了，这么说我不用跑了！”申璋吃惊的说道。
“我想……是的，你现在可以跟维尼平起平坐！”
“卧槽……卧槽！我……你麻痹！你不早说，你这是坑我一次又一次，你特码不早点……”申璋气急败坏。
突然，裂缝上投来一束黑色的光芒，似一条束带，似一条触手，似一条锁链。它将申璋一裹，在一刹那间，将他直接拉进了裂缝中。
瞬间，一切光芒都消失了，房间里完全变成了漆黑，连眼睛分辨的像素都不存在了，是真空一样的黑暗。
水晶球在不可见的状态下爆成了粉末，底座炸裂成碎块。
这时，楼梯口传来嘈杂的声音，像电影中一样，迟到的都是‘go，go，go’的呼呵声，还有枪载强光手电，诡异的是，手电散发的亮度瞬间减弱了，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刚才我来的时候，就想告诉你，你完全不用这么着急的……”
吉高寿喃喃说了一句，看也不看傻掉的多格尔，扭头就离开了地下藏宝室。
（第二幕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