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摸了摸申璋的脑袋,申璋尴尬的进退不是。
“孩子,你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容易陷入自己的角度退不回来”赵小姐微笑着。
申璋哭笑不得的说道:“您直接说我容易钻牛角尖不就得了。”
赵小姐说道:“我已经把方法告诉你了,只是你没有退出局限。”
“您是说——”申璋蓦然一愣,这才意识到赵小姐所说的‘方法’。
赵小姐跟申璋讲了一大通,最后却点明了一个关键问题。
就是赵小姐呼唤到吉高寿的主意识之后,吉高寿自己就发现了自己在做梦。
然后他干了什么?他问赵小姐菩萨庙是什么样子,七十年代的家是什么样子,然后在梦中构建了这样的世界。
最后,他更是把赵小姐安置在这样的世界。
吉高寿说过,潜意识梦世界中,唯心代表着泛意识,泛意识主观能动性强,即上帝。
用通俗小说用语,心灵越强大,想象力够奇葩,在梦世界没有你做不到的,包括造物捏人。
甚至赋予他们或者它们某种情绪和逻辑——这是创世神才干的工作。
那么,把潜意识碎片世界看成一个个当代科幻、玄幻小说中的位面,异世界什么的。我们就可以这样想:自主意识就是位面主宰,泛意识就是生成所有世界的起源基础,那么主宰就是起源的亲儿子。
这样看的话,岂不是自主意识可以随便穿越时空搞基的节奏。
所以说,开时空门的方法有三个。
一个是变成亲儿子,对老爸说:老爸,我今天视察咱家的哪个山头。
一个则是对儿子或者爸爸说:不好意思,大哥,走错房间了。然后,被扔出去。
最后一种情况就是老爸睡着了,儿子不在家。熊孩子只能靠自己找门爬窗户。实在不行,也可以直接在墙上炸个洞,逃出去。
申璋自己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吉高寿更不是家传心理学。指望赵小姐指出门在哪里,简直不要太费心。而指望老吉进来把自己带出去,说不定自己的肉身早就生二胎,成了其他人格的载体了。
至于指望泛意识把自己扔出去,理论上也不是不行,这个方法可以合并到砸门破墙的方案中。
说到底,自己最好还是应该想办法变出一个大锤,直接砸烂这个碎片世界。
老爸振醒了自然会把外来的小屁孩扔出去,或者直接捣出个窟窿,自己自然也能逃出去。
想到这里,申璋精神振奋的伸出双手,凭空大喊道:“来个锤子!”
过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赵小姐一头雾水的看着申璋,不明觉厉。
申璋呵呵干笑两声,问道:“阿姨,你能凭空的变出什么东西么?”
赵小姐恍然大悟,皱着眉头笑道:“我只能化出一些食物,你看——”她伸手一指,蒲团间忽然出现了两杯香茗,山草清新,袅气生烟。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不能让梦世界按照我的意志改变成我想象的样子。这一切都是阿寿的所作所为,而我能够掌握的,只是这点小东西,或者在这些场景中随意的穿梭。”
申璋泄气道:“我要是能随便穿梭,早就想到离开的方法了。”
赵小姐摇了摇头,说道:“你能想象我是凭借什么来回穿梭的吗?”没等到申璋答话,她自顾自的又说道:“在我看来,这些梦世界构成了一个个独特的房间,而我只要打开一扇门,就可以进入或者出来。”
赵小姐一只手抓着申璋的肩膀,说道:“或许可以让你也体验一下这种感觉,我会尽力把这个过程减慢,也许你能看到我所看不到的东西。”
申璋皱着眉头,抬手说道:“等等,我没准备好——”
在那一瞬间,申璋发现环境开始扭曲了。他低头一看,不,不是环境的扭曲,而是自己和赵小姐正在扭曲,似乎陷入某个黑洞,身体和意志都被拉长,投入其中,仿佛螺旋延伸到漩涡中的光波。
这个旋涡,或者说成这个投入的方位既不在前也不在后,更不在上下四方,而是凭空出现的引力塌陷,周围的环境和光线都被拉伸和嵌顿。虽然申璋自己的脚还在地面上,但脚面往上几乎全都融进那个凹陷里。
然后,从中心的点向着另一个空间、另一个维度,开始扩展,形成喇叭状的投放和散射。在这一过程中,脚所接触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变得混沌。而头颅出现的世界开始清晰明确,开始多姿多彩起来。
赵小姐坐在蒲团上揉着头,申璋扶着菩萨庙的木门干呕。
他的身影一会儿扭曲,一会儿重影,一会儿发生部位偏移。
好一阵儿,申璋才能意识到自己是自己。这时,世界、人和空间都稳固了。
申璋浑身大汗,他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高强度的运动缺氧。等他意识到自己浑身大汗的时候,满身的汗液忽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接着消失的是自己困难的喘息。
这下,申璋意识到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心里学里有一个最重要的概念,就是解释什么是‘我’。对于‘我’的认知,一般解释为三层含义,即‘本我,自我和超我’,排开主流世界观的分类判断,实际上应该分类为‘原始欲、反馈意识和主观意志’
而对‘我’这个概念的自我肯定,才是人类产生的所有意识,并体现到物质世界中,从而证明其‘物质性存在’的基础先决条件。也可以说成,在机体面对环境所产生的原始欲中,不但要反馈形成独特的意识,还要主动性的抉择其中意识观的去留,抉择意识的性质切合度,并一致,才能表达纯粹的自我。。
没有这个先决条件,人类就变成了原始欲望支配的行尸走肉。
申璋没有学过系统的心理学,但他学过心理卫生。(话说心理卫生是……。)
正是对于‘自我’的认知和肯定,才让他发觉那一瞬间的区别。
对于申璋来说,他更倾向于吉高寿所说的纯粹物理意识流派的学说。
意识脱胎于脑神经电信号的变化,如果脱离大脑,没有神经阀等物质的生成,如何确定意识中存在着某段记忆?况且,独立思维的意识如果真的能脱离人的大脑,那它又如何存储记忆,如何进行逻辑思考?仅凭一堆离子场能就能演化人类大脑才有的神经冲动和反射么?
然而那一个瞬间,申璋感觉到不一样了。
就好像一直放飞的风筝突然断了线一样,摇摆不定,失去了依托和根基,就连‘自我’都不能感知了。
一段时间后,就好像重新联网的网游一样,这个角色突然上线,连接了大脑网络。申璋的‘我’的意识突然惊醒,并对这种失联的现象产生强烈的排斥和惊悚感。
这中惊悚感大概就是导致意识主体的申璋忽然模拟出汗的原因。
而之所以感觉不一样,是因为他的意识重连回来之后,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一点缺失感。这感觉很难描述,就和一个人忽然蹭破了点皮,出了点血,掉了些头发,尿了泡尿一样,主观上不会感觉确实或失落,但身体反馈的意识会提醒自己缺失的一点东西。
当意识不依存于自己的脑神经网络,出现在脱离主体意识世界并失联的时候,这种对存在于‘它梦世界’的泛意识的排斥,感觉尤为明显,所以申璋才觉的缺失和失落。
至于到底缺失了什么,申璋不知道,但他下意识的认为这很关键。
“阿姨,每次变换场景的时候,您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申璋问道。
“没有……嗯,不知道,我不记得了。”赵小姐摇了摇头。
申璋坐到赵小姐的对面,再次进入高速思维状态。
不知道,不记得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假如赵小姐像她自己说的一样,是一个误入其梦境的灵魂,我姑且将她存在的方式与我一样。
长时间以来,她经常的穿梭这些虫洞一样的通道,肯定会和我一样受到影响,缺失一点东西,时间欲久,缺失越多。
后来,她被吉高寿的一些情绪感染融入了,变成一个具有吉高寿部分情绪人格的母亲。
于潜意识的世界来说,洗白白的赵小姐就变成了自己人,而被剔除的应该属于独立属性的人格思维和情绪,这才应该是缺失的部分……或许,这些人格思维和情绪还包含着对穿梭通道时产生的排斥记忆,所以才说‘不知道、不记得’。
不管这种推论对不对,以我对意识的了解程度,只能这样想象。
所以关键在于,通道的空间绝对不是吉高寿的梦境,那么我怎么才能在穿梭通道的时候,留在通道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