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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信任危机的大时代背景下，非常事，不干己身时，百姓遇事，从来都是能躲就躲，各种围观，事后非议，乃至以讹传讹。
就像现在，等商务车一走，小摊的饭桌上立马炸了锅。
“哎呀，现在的便衣警察这是厉害！”
“那辆商务车得二三十万，我见过！”
“二三十万？你就吹吧，还见过。告诉你，没十万你都拿不到配套保险。”
“这些日子，都在抓人，搞得鸡犬不宁的，听说东北重案犯流窜！”
“我听说跟柳市的领导班子有关，你们听说了么？市纪委的人前些日子出了车祸。”
“这事我也知道，那个许某某，空降来的市委书记，咱柳城早是张关的天下了，哪儿容得了他！他那个秘书，就任纪检委要职，出车上高速就给人撞了！”
“拉倒吧，人都说是回老家结婚，高速上玩手机，冲出护栏掉了下来。”
“你那是道听途说，大众论坛上拍下来了。”
“得了吧，就你还会上网？你儿子说的吧，图片早就查封删除了。”
“说真的，几位，你们也不想想，这个月柳城时局多么紧张，中央下发文件，每个县级市至少抓出两位处级以下的老贪，又空降了个许某某，张关能不紧张么。”
“老三说得有理，就刚才抓的什么人，几位，那是秘密调查员！都是一些暗地里追查罪证的人。他说警察办案，就警察办案？你们见过不拉警报的警车么？”
“我可听说了，警察局的老猫跟许某某是战友！”
“有这事？老猫在柳城十多年了，谁也没听说有什么后台，原来门路在这里。”
“老猫的司机，我家小子跟他同学，那小娃了知道好些领导秘密。”
“以前老猫天天晚上查红灯街，现在怎么消停了！”
“还不是拿了张关份子，我认识一个小姐，她说有几天晚上看见过老猫便服留宿的。”
“你还认识小姐，我要跟嫂子汇报。”
“唉，别胡说，我是去送货，你不能让小姐不吃不喝的干靠着干活吧。别胡说啊，也别到处乱说，我就是去送货，熟了，熟——。”
“熟了，哥几个听听，你熟她哪儿？”
“都一把年纪了，儿子都结婚了，你们还开这种玩笑。”
“哎，一把年纪怎么了，东城的冷库的马大头，还不是五十多了又纳了房小的。”
“马大头不是离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冷库招工招来的上门媳妇！”
“我还听说人家还生了个儿子哩！”
“早就听说他跟冷库的财务秘书有一腿的，这还真的——”
“是秘密领证，听说就办了一桌酒宴，几个亲戚！”
“说道秘密领证，你们知道葛庄老光棍余老哈么？就是老哈哈笑的那个”
……
这楼歪得，听的申璋也是醉了，紧张激动地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以前工作的时候，申璋很喜欢在这种摊子上闲聊。这些茶饭之间的闲言碎语虽然水分很大，但难得会听到一些有用且真实的信息。
比如空降柳城的市委书记，高速出车祸的纪委秘书，柳城的实际控制者张关二人。
这些信息乍一看用处不大，可在一些关键时刻，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申璋记了下来，正好吃饱，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裤裆里一大坨白花花的豆脑，整个人一下子斯巴达了。
豆腐脑不是特仑苏，一拨楞就掉了，除了湿了一点，申璋压力也不是很大。但他路过一家早起开门的外贸裤子店面的时候，还是走了进去，他想把破损的裤子换掉。
六点，街道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店名就叫“外贸裤子店”，屋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的简雅精细，正在分拣裤子。
申璋进去的时候，中年女人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你去买点包子。”
申璋咳嗽了一声，她才惊讶的说道：“哎，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我女儿过来了，你有什么事？哦，是来找婷婷的？”问了几句，眼神就开始审视申璋。
“我买裤子！”申璋摸了摸鼻子，在衣架上挑了挑，指着一条黑色牛仔裤说道：“给我个中号的。”
妇女挑拣了一下，笑呵呵的递过来，申璋问道：“我试试可以么？”
妇女笑道：“可以，试衣间在镜子后边，你进去就是。”
过了一会儿，申璋换好裤子出来。
中年女人打量了一下，笑眯眯的说道：“很合身啊，青年，就这样穿着吧，你是今天的第一位顾客，我给你打个超级优惠，这件裤子配西装都不突兀，都是出口东南亚的，原本卖四百多，我这里实诚价格，统一来280，再给你打个七折，196，你给200，这条腰带也白搭给你，怎么样，青年？”
申璋笑道：“阿姨，您真会做生意，好吧。”
一掏口袋，还有100多现金，申璋才蓦然想起，自己来柳城不到一天的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花进去进三千块钱。
他尴尬的拍了拍口袋，问道：“忘记带现金了，不好意思。阿姨能刷卡么？支付宝也行，微信支付——”
中年女人也是尴尬的很：“小本经营，不支持刷卡，微信和支付宝我也不会弄，我的手机是老人机。你看——要不你等一会儿吧，我女儿马上过来，她会弄这个。而且，这个店是我帮她收拾的。”
申璋看了看时间，又过去20分钟，正好可以消磨一点时间，就点了点头。
中年女人用纸杯给他倒了一杯水，请他坐在高脚凳上，然后搬过来另一个，坐到了对面，笑眯眯的问道：“青年，家不在这边吧。”
申璋随意说道：“住在魔都，老家这边。”接着又解释道：“亲戚结婚，裤子没注意被勾破了，迎宾的时候不好看。”
中年女人笑道：“难怪口音有些侬侬依依的味道，哎呀，在什么地方结婚啊，说不定我还认识嘞。”
申璋笑道：“我自己现在住这边的旅馆，到南沙河参加婚礼。”
中年女人略感失望，忽然又问道：“青年，魔都有房子么。”
申璋出了一会儿神，嗯嗯啊啊的开始有意的引导：“有个小房子，不到一百平。”
中年女人满眼放光，说道：“不好意思，给我女儿打个电话……喂？死丫头，我是你老妈，赶紧起床……什么，等马芬芬？吃早茶？吃个牙儿的早茶！（方言，吃个屁早茶的意思）你老妈，我！我现在饭都没吃一口，大清早的起来给你收拾裤子店，你现在要跟马芬芬去吃什么早茶？！你有没有良心啊！死丫头！……你给我听着，赶紧给我过来，有个帅小伙。”看了一眼喝水申璋，又呵斥道：“人家等着微信付款呢，你老妈手机上哪有这个，赶紧过来……我跟你说啊，别带马芬芬啊……恩？一个小时？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你回家给我等着！”
中年女人满脸通红，又给他添了一杯水，迟疑了一番。问道：“要不，你要是实在着急，去银行取点钱？很近的……”
申璋呆呆的盯着中年女人，脑中闪光好像霹雳一样划破虚空。他喃喃自语着：“我说怎么感觉意犹未尽，银行，原来是银行——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哈哈，这就说得通了。”
他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沉吟着：“这一行密码肯定与银行有关，先前的灵光一闪告诉我的本来应该是银行数码，我怎么这么笨！”申璋狠狠地拍了几下脑袋，顿时高兴的跳了起来，奔着大门就冲了出去。
中年女人一愣，搞不懂刚刚发生了什么。
申璋又跑了进来，问道：“银行在哪？”
中年女人愣愣的说道：“东大街口有个商行……”，话没说完，申璋又窜了出去。
中年女人赶忙叫到：“哎？哎——别跑啊，你等我锁一下门，好跟你一块去啊……你别跑啊，哎——来人呐，抓贼啊，抢衣服啦——”。
申璋听到喊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站在原地气恼的回过身子，等着。
中年女人喘着粗气，好容易才追了上来，一把拽住申璋的衣服。
拉扯着来到商行atm这边，申璋苦笑着提了一些钱，给了二百之后，她才离开。
申璋站在商行门口，时间刚刚七点，正是上班高峰期。
这个点路过银行的人很多，但等待银行营业的人只有申璋一个，大多数银行都是8点半开门营业。
但这个时间，银行的员工却陆陆续续的上班了。
申璋焦急的等待着，眼睛盯着路上，生怕这时候有那么一辆帕萨特或者其他的商务车忽然停下，然后奔过来几个黑西服。
虽然没有看到值得怀疑的车和人，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确实太长了。长到他忽然觉得即使得到了线索，这个秘密也不值得继续冒险的等下去。
申璋在商行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忽然就发现了一个看起来很像管理职位的壮年男人。眼看着他就要进门，心里一横，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放弃。
申璋跑过去，一把拉住壮年人，问道：“不好意思，能问一下，咱们这边开通了保险储物业务了么？”
男人回过头，严肃的扫了几眼，看的申璋心里直发毛。
申璋呵呵干笑了两声，才听他说道：“本支行预计下个季度开展保险储物业务，你是做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