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川急忙将头一偏,那枪擦着他脸部而过,却见枪杆猛地一震,弹在他鼻子之上,他不由往后一缩,正欲捉刀再战,却见那枪尖猛地一顿,回转过来,由竖打横,再次向他袭来。
他哪里还来得及应战,只有再往后一退,却不防踩在一块青苔石上,脚下猛地一打滑,身体往后一仰,他急忙将手中刀一反,插进石中,这才稳住了身体,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已见那银色枪尖直刺咽喉而来。
杜川看着那停在空中的枪尖,长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看那人,大喝了一声,“爹,儿子输了!”
“你—。”那人听了这话,却是脸上一红,把枪尖往前一推,“你个川蛮子,叫我什么?”
杜川愣了愣道:“我说了,要是老子输给这臭娘们,便叫她一娘,如今输给了你,自然要叫你一声爹。”
“我,在下不是说了吗,输了就给她道歉。”
杜川将脖子往前一挪,“士可杀,不可辱,那你还是杀了老子吧!”
那人一听这话,又是气得脸上一红,将那枪一收,插在地上,转身便走,小玉一见,急忙喊了一声:“公子,等等我。”
又对旁边看得呆愣的众女道:“姐妹们,今日这气公子替我们出了,咱们走吧!”
那李金花一听,转身往回走,口中又唱了起来,“都说大刀强如龙呢,见枪便成一条虫。都说川人铁打汉呢,到了广西都变怂啦—!”
众女一听,嘻嘻哈哈笑一阵,跟着和了起来,一路又唱又笑地往城里走去。
杜川气得往地上唾了一口,“要不是今天老子手下留情,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袁子龙也是个使枪行家,急忙把那枪拔了,“杜大哥,今天要是你动了杀心,那人未必是你对手。不过他的枪法,倒也不赖,要是换一把他常使的枪,我看你二人今日难分高下。”
“滚!他娘的,你这是在安慰老子呢,还是在骂老子技不如人呢?”
袁子龙脸上一红,“只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
“捕头大人!”正在这时,一个身穿穷裤的高个男子走了过来,“你老也别生气,你可知这人是谁?你能跟他打平,那在我广西,也是一等一的好汉。”
杜川听了这话,脸上神色变得好看了一点,“是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邦兴王副总兵手下大将,人称千人斩的白展。”
杜川听了,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他就是白展?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那人脸上一红,“不瞒你老说,前些天我和几个兄弟在文记茶楼里喝茶,还和他二人打了一架,当时这个女子就说她是铜石山的英大当家。”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见着众人都在咋舌称奇,忙又继续道:“而小的听说,自从这王大人被正法之后,这白展就带着几十号军爷归了英姑,乃是她手底下一等一的高手。捕头大人,你想想能跟你老过上招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杜川听了这话,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原来这个丫头竟然是英姑。袁子龙!”
“是!”
“你带着他们在这儿继续练,本捕头先回衙门一趟。”
“是!”
杜川一心想着这事,也不敢有所耽搁,擦干身子,穿上衣服,便一路直往衙门冲来,刚到仪门,便见陈奇鬼鬼祟祟的出来,忙问。
“陈老,你老这么早就来送肉了?”
陈奇脸上红一阵黑一阵,也不知道在想啥,老脸上一挤,用力笑了一下道:“老儿,呵呵,老儿来见大人的。”
通过前几日的探查,杜川已经知道小玉在这陈奇家呆着,这会又知道了小玉的身份,见着陈奇畏畏缩缩的样子,心度李铁蛋惩治他了,于是笑道。
“陈老,大人找你来做啥呀?”
陈奇呵呵笑了一声,“也,也没什么事,就是让小人多弄点猪肉。杜捕头,你先忙,老儿这就告辞了。”
说罢,便急忙往外走去。
杜川摸了摸胡子,嘿嘿一笑,“你个买钩子的,还跟老子在这装,你就等着瞧吧!老子这就去告诉大人去。”
他一面想着这事,一面便往里来,见着李铁蛋这会已经坐在了值房里办公,便摸了进去道:“大人,我知道那日跟踪你的人是谁了。”
李铁蛋刚把安排完陈奇去见这小玉,这会一听杜川这话,急忙抬起了头来,“难道他不是陈奇的侄女吗?”
“大人,不是,那是她打的马虎眼,目的就是为了隐藏她的真实身份。”
“那她的真实身份是谁?”
“说出来大人你可别吃惊。”
李铁蛋点了点头。杜川看了看四周,见着柴师爷不在,这才道:“她就是大人你让小人想办法联系的英姑。”
李铁蛋一听,眼睛一愣,“啥?她就是英姑?你怎么知道的。”
杜川又看了看外面,“这是韦大壮那小子告诉咱的。”
“哦!竟有这事!”李铁蛋脸上突然一惊,“糟糕,本官刚才还让陈奇联系她,让她帮忙做件事呢,怕是这下子要黄了。快,杜捕头,你把他追回来。”
“是,大人!”
...
许真君为晋代道士许逊,字敬之,传说他曾镇蚊斩蛇,为民除害,道法高妙,声闻遐迩,时求为弟子者甚多,被尊为净明教教祖。
嘉靖皇帝信奉道教,所以全国各地大小县州,都有这位教祖的祠堂,虽然其是北流县中最晚修建的一座庙宇,可由于近邻张宅,来往的香客却是最多。
陈奇出了衙门,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迈着大步来到了这里,他一路过了晒书的坝子,穿过供奉着许真君的万寿宫,低着头来到了宫后的寮房。
只见这一会,一身劲衣的小玉正坐在房前木栏杆上,一颗一颗地扔着花生吃,陈奇急忙走了过去,“小玉姑娘,出大事了。”
小玉一个翻身,跃过栏杆,瞪着一对杏眼道:“出什么大事了?是天那么大,还是地那么大。”
陈奇看了看四周,见着没人这才道:“大人知道你跟踪他了,也知道你是骗他的了,还知道—。”
“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就住在我那!”
小玉拍了拍手,“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知道就知道了呗,反正明天一过,我便上山了,他也找不着我。”
“啥?你这就要回山上了。”
“那要不怎么办?眼看这七天期限已到,不要说提审黄天赐,他连响屁都没对黄天赐放一个,还指望他干什么呢。大当家的说了,明儿再看一天,要是他再不行动,咱们铜石山就—。”
“布—。”
小玉话还没说完,却听得身后寮房里传来一声震天响的响屁,过了一会,便见着被人当作是白展的少年走了出来。
只见他面色凝重,好像是被刚才那个响屁给惊了一般,小玉忙转头道:“大当家的,这个牛鼻子又乱放屁了?”
少年点了点头。
小玉又道:“今天过得怎么这么快,这就到午时了。”
那少年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你要是再把事情闹大一点,今天就过得更快了,说不定这会天都黑了。”
小玉听了这话,急忙跳到了陈奇身后,一个劲的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陈奇倒没注意,只是看了看那少年道。
“大当家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走过来,作了一揖道:“陈伯,我是今天早上到的,先去了你家一趟,见着没人,便来这了。对了,陈伯你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