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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奇侠传》44 白英诈死脱身去 狼狈交恶落荒逃

作者:林帆 字数:7944 书籍:运河奇侠传

  分司衙门内,吴仁兴一边端着盖碗哧溜溜喝茶看图纸,一边心中拨打着如意算盘,不时得意地嘻笑两声。

  忽然,林青尘推门闯入,像是斥责又像是说笑调侃:“吴大人升官又发财,把老朋友忘之脑后可太不够意思了。”

  吴仁兴一惊,被打断了思路,茶水泼湿了衣袖,即尔怒道:“大胆林青尘,为何不待人通报便私闯衙门,该当何罪?”他声色俱厉地叱责林青尘这种失礼不敬的行为。

  林青尘再无往日恭敬的卑微之色了,大大咧咧地坐到吴仁兴对面的椅子上,笑道:“你说该当何罪,就给我立什么罪名就是喽!”

  吴仁兴一愣,隐约感到事情瞄头不容乐观,即尔做出亲近的委婉神色说道:“林统领,你现在是钦差大人金口赐封的巡卫统领,不能再像往常一样不守规矩了。你不经通报随意进出衙门,别人不说咱们交情深厚,倒要说你不懂仪礼了,这样会影响到你日后的前程的。”

  “哼!”林青尘拍桌而起,震得吴仁兴的茶碗叮当响,指着吴仁兴的鼻子喝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吃了我大把的银子,以为弄个不伦不类不入流的小小巡卫统领便能打发我吗?”

  吴仁兴又是一愣,傻了眼了,无可奈何说道:“钦差大人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是有心无力啊!作为朋友,我也只能帮你到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林青尘冷冷说道:“拿了我的银子办不成事,怎么吃的再怎么给我吐出来,否则我可顾不得情面了。”

  吴仁兴这才明白林青尘非但无礼不敬,还有行凶之象啊!忙向门口抢去,想要溜走,大声喊道:“来人啊······”

  他肥胖笨拙的身体只挪出了一步,林青尘便闪到了门口,一脚把门踢上,说道:“你跑不了,也不用喊了,那些饭桶都被我解决了,你喊破了喉咙也没用。”

  吴仁兴眨巴着眼皮,脑光运转的速度达到平生最佳状态。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堆满了真挚的笑容,说道:“哎呦!误会,误会。老弟你许久未来,我是想唤人奉茶,怎么会跑呢?来,快请坐,我亲自为你沏茶。”他恭敬地请林青尘入座,准备与老朋友款叙长谈。

  ·······

  且说钦差大人进了驿馆,看到白英门前的碎瓷片和门上的破洞,神色一怔,匆匆进了房间。抬手止住了林天鸿和沈如月行礼,急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先生是否有恙?”

  白英说道:“没什么事,老夫刚才吓跑了一只猫而已。钦差大人不必担心,有话请讲。”

  “哦?”钦差大人哑然失笑,说道:“老先生无恙就好,既然是猫,跑了就跑了吧。本侯······”他停住不再说下去,眼望向林天鸿和沈如月,又说道:“本侯有件事要请教老先生,二位可否回避一下。”

  林天鸿和沈如月微一踌躇,转眼去看白英。见白英点头示意,林天鸿便说道:“那晚辈到房外等候。”

  钦差大人见二人走出,掩上了房门,躬身行礼,说道:“晚生马三保拜见白老先生,请老先生勿辞劳苦,出身相助。”

  白英一惊,问道:“钦差大人为何行此大礼?老夫愧不敢受,何事?请直言不讳。”

  马三保说道:“前些日提起的那件大事,若无老先生相助,三保恐难完成圣命。”

  白英说道:“那件大事是何事?老夫不知。”

  “噢!”马三保说道:“是这样的,皇上志存寰宇,欲弘扬我□□国威于海外,曾三次命三保率船队出使西洋。三保才疏识浅智力单薄,海上行船又凶险万分,所行三次历尽千辛万苦虽小有收获终难远及,实在有负圣恩,有愧于圣上厚爱。三保准备再次率船出使西洋,遍寻天下贤能之士相助而不得,心中一直惶惶。天幸能让三保得遇先生如此高人,若能得助,出海无忧矣!还望老先生能够相助,三保感激不尽,皇上也可以欢心畅怀安枕无忧也!”

  白英慨然一叹,说道:“当今皇上如此宏图远志,可真是千古未有之事,千岁大人的出海之行亦是可彪炳史册的壮举,令人敬佩。但老夫已是风烛残年的佝偻病躯,恐难以承受深海颠簸,再者,老夫对陆上的水纹地势还能略知一些,对浩瀚汪洋茫茫大海却一无所知,去了也是枉然。请大人勿以老夫为念,还是另寻高贤,莫要误了行程才好。”

  马三保现出失望的神色,但招贤若渴之心实在难灭,又说道:“陆上水纹与海上潮汐俱是受天象所昭,定然是同出一理,一脉相承,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白英轻叹一声,说道:“茫茫寰宇何其浩瀚,星象变幻何其多端,老夫所知能有几何?实在不敢断言,不敢妄加猜测。”

  马三保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海上天象风浪的确变化多端鬼神难测。只可惜三保知之甚少不能预知变故,也不知变故之时如何应对,是以三次出海均损伤了不少将士。”他黯然惋惜,不禁叹气出声。

  白英自也知道海上的凶险,可以想象马三保遭遇的艰难,从怀中取出一块鹅黄色的温润玉佩,说道:“此玉佩乃是老夫幼时一位奇人所赠,说是携在身上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保人平安,或许能对大人有所帮助,你拿去吧。”

  马三保见那玉佩雕琢成奇巧鲤鱼形状,有托浪跃越龙门之势,金翅金鳞可现纤毫。他心知不是凡物,忙推手说道:“不可,不可。既是先生随身之物,三保怎能收受?”

  白英笑道:“一个饰件而已,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或可安慰人心,未必真的济什么事,你收下就是了。”他递上前去。

  马三保便也不再推辞,恭敬接过,再一细看,这玉佩通透温润,虽是鲤鱼形状,其内却隐有金龙戏水之象,心想白老先生虽说的含蓄,此物却必有非凡之处,而老先生也定有一番深意。他收玉佩在怀中,感激说道:“多谢先生赠玉之恩。有此玉佩佑护,三保此行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老先生到京城陪同皇上静候三保佳音就是了。”

  “噢!”白英一怔,说道:“到京城?陪皇上?老夫不去,也陪不得。”

  马三保说道:“老先生如此高才,隐于民间岂不是国之损失?三保定要奏明皇上,赐封老先生国师之职,以助皇上教化万民。”

  白英摇头说道:“性情古怪,于人为师尚还惶恐,更况国师乎?老夫行止多荒诞不经,不合常理,朝廷不治罪已是感恩,何敢以无稽之言教化于人?钦差大人切莫再提,此间诸事已了,老夫这就去了。”说完,他竟然闭目止息,已无生兆。

  马三保一惊,喊道:“老先生······老先生······”抬手一探白英鼻息,骇然大惊,跌坐于地。随即又恍然大悟,哑然失笑,起身说道:“老先生真乃神人也!既然去意已决,三保不敢强留,老先生走好。”他深鞠了一躬,退后转身走出房门。他对护卫亲兵说道:“白老先生得道成仙,已魂归天府,快去报给驿馆执事,选棺择陵准备葬礼。”

  林天鸿恍如头顶炸响了一个霹雳,几乎惊出了魂窍,和沈如月冲进房内,齐声呼喊白英,无有应答。他返身抢出,大喝道:“老前辈怎会突然就去了?是你害了他。”纵身而起,双掌齐出,如泰山压顶般罩向马三保。

  “哦!”马三保看到林天鸿如此威猛的掌力,很是吃了一惊,不敢硬接,飘身后退,避过锋芒,又疾掠上前,与林天鸿拆起了招式。

  林天鸿也是一惊,没想到朝廷的钦差大人千岁侯爷竟身怀高深武功。因此,他也更加怀疑白英为其所害,出招更加凌厉威猛。

  这是高手之间的对阵。转眼之间,二人翻翻滚滚拆了数十招,劲风凛冽,气浪翻滚,众护卫亲兵举着刀挪来挪去,插不上手。沈如月自也未料到钦差大人深藏不露,也不由得一时怔住了。

  马三保却也没料到年纪轻轻的林天鸿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修为,格住林天鸿的双掌,赞叹说道:“呵!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果真是名师出高徒,白老先生手下无弱兵啊!”

  林天鸿喝道:“少费话!我还没福气拜白老前辈为师,你拿命来抵吧!”他振臂把马三保掀开,双掌分错,便要施展禹龙神掌中的移山填海。

  马三保见识高深,一看先兆便已料到后着将极为厉害,忙飘身跃开,摆手说道:“等等!白老先生并非为我所害,你可不能要我拿命来抵啊!”高深莫测地一笑,又说道:“老先生既是神仙般的人物,又岂能为我所害?是老先生自己去了嘛!”他竟然嬉皮一笑,眼神飘忽地暗示。

  林天鸿似有所悟,问道:“此话当真?”

  马三保点头说道:“当然!本侯岂会说谎骗你?”

  林天鸿微一思忖,说道:“是小民冲动了,大人莫怪。”

  马三保摆手笑道:“不怪,不怪!何怪之有?若非如此,本侯还真想不到林少侠你有如此身手呢。看来传闻‘天鸿少侠三掌击石,石开水涌流。’不是虚言。怎么,你当真不是老先生门下?”

  林天鸿说道:“白老前辈与小民以朋友相称,得白老前辈指点,受益颇深,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马三保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二位暂且照看此间,本侯去安排一下老先生葬礼所需。”

  这其间,分司衙门内的吴仁兴对林青尘是温言赔笑并缓兵以图后继。他说道:“林老弟你精明强干,在巡卫处任职的确委屈了你的大才,当日封赏时我不也是为你提言了嘛!现在是钦差大人在头顶是盯着呢,很多事不方便去做,你先忍耐些,等钦差大人回京后我再帮你往上疏通疏通,谋个体面的差事如何?”

  林青尘说道:“等钦差大人回京?等到什么时候?巡卫处寡淡无油水,每月不过几两银子用度,我一天也难熬得,如何能等?”

  吴仁兴一怔,说道:“不能等也得等啊!这种事是急不得的。要不这样,钦差大人已命我担当统建大任,我举荐你再来做监工统领可好?到时朝廷分拨款项下来,随便立个明目抽取一点,便可花差不尽了。”

  林青尘眉头一蹙,说道:“少跟我提什么监工统领,上面压,下面骂,出力不讨好,两头受气,终还是无品无级登不得台面不入流。那钦差大人非同泛泛,眼睛亮的很,如何立明目抽取工程费用?”

  吴仁兴有些恼了,却也不敢怒,说道:“你还挑肥拣瘦?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到底想怎样才罢?”

  林青尘说道:“你先给我弄个十万八万的银子,我到江湖上拉个门面,要是创下些名堂,我就不再麻烦你了,咱们便两下顶消互不相欠。”

  吴仁兴一愣,说道:“十万八万?本官哪有这许多银两?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哼!那要是你创不出什么名堂呢?”

  林青尘油滑地一笑,说道:“那便再麻烦你,管你再要啊!”

  吴仁兴恼火了,怒道:“岂有此理!你把本官这当成你的银库了?没有,一两也没有。”

  “没有银子就拿命来抵!”林青尘拍桌而起,怒道:“这些年你在我手中弄去的银子多这些三五倍还不止,是时候该还我了。”

  吴仁兴吓的退了两步,怒火立时熄灭,怒气立时散光,脸色像干瘪的猪尿脬,作出理直气壮的委屈之色,申辩道:“我可没吞你的银子啊!你那些银子我都用作为你上下打点疏通关系了,否则,你真不真假不假地擒个白莲教教主当挡箭牌能抵消了你的大罪?要不是我看在与你朋友一场,帮你圆谎,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还会让你混上巡卫统领逍遥自在?”他显然底气不足,又做出亲近神色,劝慰说道:“知足吧,老弟!”

  林青尘不吃那一套,非但怒气不息,反而更加盛烈,喝道:“你为我打点?还朋友?呸!你他娘的少给我假仁假义!若不是你看我还有油水可榨,你会为我打点?你会拿我当作朋友?数十万两银子,买个知府都绰绰有余,你的官是怎么坐上的?花了多少?你他娘的是怎么为我打点的?废话少说,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吴仁兴翻了翻白眼,又说道:“没有,我怎么给嘛?”

  林青尘凶狠的目光唰一下射中吴仁兴的脑门,切齿地说道:“那你的威风就耍到头了,荣华富贵也享到头了。”

  吴仁兴打了个寒颤,猛地向后退去,碰到了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惊惧说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还真敢害我不成?那可是跟谋反一样的大罪。”

  林青尘身形不动,飘掠上前,一把拎起吴仁兴的衣领,喝道:“你他娘的少来这一套,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杀你跟谋反有屁关系。就算是谋反,我也不是没做过,当年□□皇帝是怎么坐上大统宝座的?成王败寇,这没的说。你配得上‘朝廷命官’四个字吗?你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作威作福,就算我杀了你,也是为民除害,为朝廷除奸。我再最后问你一句,有没有?给还是不给?”他松手把吴仁兴扔到了地上。

  吴仁兴哆嗦着爬起身来,还不忘扶了扶头顶上曾被高人白英看中的乌纱帽,说道:“你······你别乱来,银子只是身外之物,若是谋害了朝廷命官,官府缉捕文书一下,你可就插翅难逃了。”

  林青尘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就凭那些官兵捕快?哼!酒囊饭袋而已,吓唬小老百姓还行,岂能拿得住我?那缉捕文书也不过是一纸空文,有个屁用?天涯海角、西北大漠,我哪里不能安身?有银子铺路,我就算是顶着缉捕文书到衙门大堂上去,也是贵客。哎!呵呵······那我也不必到江湖上扯旗立门户了,就到如画江南,美女如云的人间天堂苏杭之地去谋个官职,嘿嘿······快拿二十万两银票,否则,我可真要谋害你这个朝廷贪官了。”

  “啊!”吴仁兴又疑大惊,说道:“不是十万八万吗?怎么又要二十万?”

  林青尘说道:“我先时本打算在江湖上立足,十万八万也差不多了,可是仔细一想,还是做官好,就像你一样,头戴乌纱帽,脚穿云纹靴,锦袍缎带多大的气派!还可以借机敛财,不高兴时拿小老百姓出出气都可以理直气壮,比在江湖上拼命强多了,所以我现在决定要到江南捐个官做做,如此十万八万的就太少些了。”

  吴仁兴闻得此言,似乎轻松了不少,竟还露出了些许笑容,点着头站起身来,彻底扶正了乌纱帽。乌纱帽又呈现出威武的大鹏展翅之状。他竖起拇指表示对林青尘的赞许,说道:“老弟有此志向,作为老朋友,我着实为你高兴。江南富足,满地流油,可比在北方好做官,更比在北方做官好。老弟你聪明机智又会办事,到江南谋个官职还不是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日后飞黄腾达也绝非难事。到时候我们一朝为官,虽分处南北,但终归是同僚,要彼此有所联谊才好,也好互相关照嘛!是不是老弟?”

  此时林青尘觉得吴仁兴这话甚为合意,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吴大人朝中有那么大的靠山,到时候可要多帮衬才是哦!”

  吴仁兴见话头终于溜上了自己的道,心中窃喜不已,彻底放松下来,抬起他肥嘟嘟的胖手,又竖起拿根粗短白嫩的拇指,表示对林青尘的肯定,也表示了自己的坚定,说道:“有道理!我就说老弟人聪明,够朋友嘛!世上千行,唯有为官一行最为深奥,冥顽不灵、迂腐不化不行,看不对风向、站错了队不行,没有银子打点疏通不行,没有亲己可攀也不行······总之,这水太深了,慢慢你就明白了。唉!作为老朋友了,看老弟有此志向,我很感动,你有事我是一定要帮忙的,噢······这样吧······你先等会儿······”他摆手示意了一下走进了里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沓银票,说道:“这是三万两银票,老弟你拿去吧!祝你马到成功,放心,老哥我的靠山就是你的靠山,日久天长,咱哥俩也不在一时,我就不送了,静待老弟佳音。”

  林青尘一把揣过银票,却又冷下了脸色,说道:“区区三万两就想打发我?二十万两,少一个铜子不成。”

  吴仁兴一怔,说道:“两万两捐个候补知县就足够了,你何必如此贪心?”

  林青尘剑眉一挑,说道:“两万两便能捐个候补知县,你为何收了我几十万两都还办不成事?我到了江南要是再遇到个像你这样贪心的主,该如何打发?二十万两还未必宽裕呢。你······你还是给我拿三十万吧,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什么?”吴仁兴一声嚎叫,只感到头皮快要炸了,喝道:“怎么又成三十万了?你······你太不够朋友了。毕竟将来还要做同僚,你如此不通情理,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朋友?”林青尘冷笑说道:“你何时拿我当朋友看了?其实我又何曾把你当朋友看了?同僚?说得轻巧!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有影没形,我心里可透亮着呢!嘿嘿······为了我们早日做上同僚,你还是快把银票给我,否则······哼······”他脸上的杀气腾腾而起,似乎马上就要下恨手了。

  气氛又紧张到了极点,吴仁兴又气又怕。但要吴仁兴拿出三十万两银票,比要他割肉放血还要痛苦,他连退了好几步,屁股撞到了墙上,头上的乌纱帽也歪了。他哆嗦着扶了一下,指着林青尘说道:“你连朋友情份都不顾,可真是太没人性了!就这三万两,多一点没有,你敢怎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最多五万两。”

  林青尘听到‘没人性’三个字时,忽然觉得很好笑,上前掐住了吴仁兴的脖子,喝道:“没人性?吴大人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吴仁兴,无人性,实至名归,名副其实啊!”吴仁兴的脖子又短又粗长满赘肉,而且又油又汗又黏又滑滴溜溜地不太趁手。但吴仁兴笨重的身体还是贴着墙面被林青尘那只掐过崔楚楚纤细脖颈的手举了上去。吴仁兴的脖子真粗,也十分粗糙,与崔楚楚的脖子大不相同,可以说是有别于云泥。抓上去的手感也大不相同,更是有别于云泥。林青尘感到一阵恶心,想要扔掉,但却不自觉地用上了力气掐得紧了。人与人的脖子长得不同,抓上去的手感也不同,但同样的脆弱,一旦被人掐下去,绝对是致命的。

  吴仁兴满月般的玉盘大脸慢慢变成了鸡血石的颜色,又变成了玛瑙石的颜色,再变成了青靛石的颜色,最后变成了死猪肝的颜色,定格、定色、定形。爱财如命的吴仁兴吴大人终于在没伤着一寸肌肤,没流一滴鲜血,在放了一个响亮的臭屁后气绝身亡了。

  然而,吴仁兴舍了性命,却也未能保得住钱财。林青尘竟在他里间房内翻找出十余万两的银票。真不知吴仁兴为什么会在衙门寝室内放置这么多银票?或许是银票太多了吧!

  忽然,“砰”一声大响,厅门被踹开了,当先冲进来了钦差大人马三保。“啊!”、“噢!”二人同时惊呼一声。

  马三保喝道:“孽障,你杀害了寻郎怨女又杀害了朝廷命官,当真是负情寡义无法无天!”

  林青尘虽惊不惧,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钢牙一咬,大喝道:“那又怎样?索性今日连你也一并杀了,以解辱我之恨。”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手捏金钩,竟想以这掐人脖子的手法再置马三保于死地。

  钦差大人马三保的脖子长得自是与吴仁兴不同,也与崔楚楚的不同,抓上去的手感肯定也不相同,但更不同的是马三保不会被人轻易掐住脖子,所以,林青尘是不能体会掐马三保脖子的手感了。马三保不避不躲也不惊,反而挺着威武的脖子迎了上去,道一声“来的好!”抬掌一拨,便轻松地磕开了林青尘那只魔爪,并毫无凝滞地反掌回扫了过来。马三保一招出手,竟是拆解、进攻两不误,还是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般自如流畅。

  林青尘显然未料到钦差大人千岁侯爷身负武功,他虽惊讶却并不畏惧,举掌卸开扫来的掌力,身子一旋,斜窜了出去。

  马三保追出门来,说道:“就凭这两下子要杀本侯还差得远呢!还不束手就擒。”

  “休想!”林青尘三拳两脚把围上来的官兵打倒一片,喝道:“死太监,接招。”他掠身直进,施展开乾元真经残篇上的精妙招式。

  马三保恼怒林青尘出言无礼,却不敢大意对敌,打起十分精神全力施为,心中暗道:“当今世上怎地竟出现了这许多年轻高手?只可惜这小子太过歹毒!”

  二人拳来掌往,身形腾闪翻飞,亦是搅得气浪逼人。这也是高手之间的对阵。周围的官兵们又傻眼了,挥着刀冲上去,插不上手,又退了回来,至此,经历了两回,方才感到了自己的无能,

  马三保果真也非泛泛之辈,斗了三十多招后,竟也寻到了林青尘的破绽。他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林青尘打退了三步,说道:“这个耳光是打你嘴巴太臭。你掌法不错,但有所欠缺,赢不得本侯。”

  这样的耳光简直是奇耻大辱啊!林青尘年少之时曾被王兴打过一次,那时他不怎么懂武功,年纪又小,倒也不怎么丢人,但还是把王兴给玩死了。此时高手决斗,被身上打一拳砍上一刀倒也不为丢人,但问题是这一掌不轻不重,却实在响亮地打在了脸上,还被对方像大人教训小孩一样喝叱,那可就太丢脸了!林青尘又羞又气,不由得摸向脸腮,一时怔住了。

  马三保以为林青尘就此认输肯服了,挥手命令亲兵:“把他押入大牢。”

  林青尘“呸”一声吐出一口血痰,喝道:“死太监,少得意,接招。”他右扫一腿,左手抡抓,把两个官兵砸向了马三保。他趁机纵身而起,也不欲再报耳光之仇了,脚下‘追星逐月’向房顶扑去。这登峰造极的轻功又一次被他发挥到极致,一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不可谓不快。看来,人到了逃命的危急时刻总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潜能。

  那两个官兵被马三保振臂旋转着卸去了力道放到地上,呆了片刻才惊魂不定地跪下行礼,连说:“小人无用,小人该死。”

  有官兵进房察看,回禀说道:“侯爷,吴大人已经被害身亡,图纸尚在,定是吴大人以命相护才不至有失。”

  “以命相护?”马三保冷笑说道:“吴仁兴与林青尘狼狈为奸做了不少歹事,定是分赃不均以致殴斗,岂会是以命护图?”

  那官兵立刻改口说道:“是,侯爷明见,定是他们分赃不均所致。但此事该当何处?还请侯爷示下。”

  马三保叹气说道:“吴仁兴贪赃枉法,死有余辜,但终是朝廷命官,又是在衙门遇害,也算是因公殉职。传令库房发付体恤,让他家人把葬礼办得风光些吧!拟缉捕文书,令各州府县衙张贴画像,缉拿重犯林青尘。”

  至此,缉捕文书很快传送各地,各州府衙门的捕快均拿着林青尘的画像拿人。中都神捕陆同章首先带领捕快搜查了林青尘的老家,林青尘的父母和妹妹惶惶难以度日。没有了军兵官府的翼护,武林中与林青尘有嫌隙仇恨的各门派也纷纷派人查访追杀。漕帮立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报王江龙之仇。林青尘成了众矢之的,流落江湖,情状凄惨不堪。

  就像林青尘促成灵儿做上白莲教教主一样,事情真相的定论往往是在大手翻覆之间。钦差大人马三保定论白英之死,并未引起别人怀疑,有的人是不敢,有的人是不想。马三保拟奏章向皇上呈报:治水高人白英确有其才,乃修缮运河有功第一人,然,因其年迈,积劳成疾,现已魂归仙府与世长辞。皇上仁慈,望予以厚赐追封,以慰英灵······

  平地上堆砌了一座巍峨大墓,石碑上镌刻着“四品公爵白大王之墓”字样。林天鸿和沈如月伫立在墓前哀声长叹,难抑悲切之态。

  忽然,身后有人说道:“二位何有此叹?既是假戏,何必真做?”钦差大人马三保一袭常服走了过来。

  林天鸿说道:“白老前辈不染尘俗,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小民都还未曾向他亲面道句辞别,至此以后还不知有无机缘再得相见,心中甚为遗憾,是以虽知假戏,亦不免惋惜生叹。”

  马三保微微一笑,说道:“白老先生仙风神韵,得见一面已是莫大机缘,二位与之相处近年,相谈欢好,已为挚友,何以有憾呢?”

  林天鸿点头说道:“与白老前辈相处这许多时日,的确是我二人的大造化。但还是心中难以舍分。”

  钦差大人对此也身有其感,点头轻叹一声,说道:“本侯爷也难舍其伟岸之才。唉!若不是见二位神仙眷侣一对璧人,本侯倒真想邀少侠你到西洋一游。还是算了吧!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此去西洋万里迢迢,吉凶难测,还是不要拿你们的大好年华作赌注了。本侯来与二位道个别,这就要回京复命了。”

  林天鸿和沈如月拱手行礼,说道:“大人走好,后会有期。”

  马三保微笑点头,说道:“二位保重,等本侯成功归来时再邀你们到京城做客。”他拱手一举,便要转身,又说道:“本侯已命将白公殿改名为白公祠,皇上赐封白老先生近支长子长孙世代袭任八品官职,承受祀田五□□顷,每年四时代皇上向老先生祭祀。二位日后在江湖上多多留心白老先生音讯,一旦仙尊有恙,早做准备迁返回祠堂,以受香火供奉,这样才不至于辱没。”

  林天鸿和沈如月闻言大喜,点头说道:“大人思虑实在周全,小民二人代白老前辈谢大人。”

  马三保摆手说道:“不必言谢。白老先生于朝廷有功,于万民百姓有恩,于本侯爷也有莫大的恩惠,所做这些也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

  忽然,远处树林中传来一阵笑声,那人高声说道:“三保费心了,老夫受之有愧。”

  林天鸿和沈如月闻言喜出望外,跑出几步,说道:“老前辈这些时日栖身何处?晚辈好生惦念,怎不让晚辈再见上一面?”

  只听白英说道:“何处是随处,随处皆可处!见也罢,不见也罢,一切随缘就好!多谢二位小友惦念,多谢三保成全,老夫去也!不傍舟车不依马,身随清风走天涯······”声音消失时,早已不见了人影。

  “真乃仙人也!”马三保慨叹其潇洒的风采,神往不已,甩袖说道:“好个‘不傍舟车不依马,身随清风走天涯。’三保也去也!哈哈······”他大笑三声,昂首阔步而行,远处护卫的亲兵忙快步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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