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队长》88 chapter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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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西与葡萄牙的那场友谊赛中，伊利克森于第六十分钟获得了出场机会。金发男孩在剩余的三十多分钟时间里带着足球奔跑, 轻盈的跳跃宛如飞翔。沐浴着阳光的他笑容纯净, 目光明亮, 像是天使在人世遨游。

　　尽管这场比赛的最后关头, 巴西队又入一球, 葡萄牙不得不以2-2的比分与对方握手言和，但是对于伊利克森而言, 那份重新流泻出的灵气却使得人们对他再次有所期望。这份期望并不多，甚至还很微弱，因为足坛那些伤病陨落的玻璃人, 在彻底被放弃前，总是有过些许回光返照的。但是那一缕倏忽出现的灵光, 无疑使伊利克森在吹拂的清风之中, 又一次隐约地摸到了踢球的感觉。

　　葡萄牙白色的球衣在蓝天绿草之间如此明亮, 国旗的红绿二色在胸口|交织出巨大的十字, 仿佛在向天空祈愿。少年人侧身滑跃, 足尖轻挑，在绿茵掀起滚滚波浪。那头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飘扬，折射出刺目的亮堂。眸光纯澈一如心灵, 唇畔微笑动人欢愉。灵巧的双脚如同翩飞的蝴蝶，轻逸的身姿是球场上无法捕捉的精灵。固然他飞得跌跌撞撞, 甚至几次撞上岩石, 但任谁也无法不为蝴蝶的美丽而动容, 为它色彩斑斓而奇幻柔美的翅膀！

　　然而, 就在伊利克森为葡萄牙替补登场，并且在克里斯蒂亚诺的帮助下打入一球的同时，球场边上的另一个人，却始终没有获得出场的机会。

　　被推特上的网友们戏称为“足坛两大天使”的两个人，在这场比赛中，得到了截然不同的结果。一人重振羽翼，又有翱翔，而另一人则失意落寞，直至终场。折断羽翼的天使在人间颠沛流离，四处流浪。卡卡从头到尾都显得很平静，即便每一次巴西主帅回头示意球员热身时，他的目光都是那么的渴望。然而，直到比赛终场，他都没有获得哪怕一分钟的出场机会。

　　上帝之子微笑着给每一个起身的队友祝福，又微笑着欢迎每一个下场的队友归来。甚至直到友谊赛那十分宽裕的换人名额用到最后一个也没轮上他的时候，卡卡还是在微笑。

　　他总是这样地微笑着，用笑容来面对生活里的一切。他的微笑曾经激怒过皇马的球迷，认为卡卡缺乏羞耻之心，也激怒过穆里尼奥，他指责卡卡缺乏斗志。穆里尼奥曾经当面对卡卡怒吼“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在我的计划里？”，而卡卡错愕地回答道：“教练，我不知道。”

　　他总是感到微笑能够战胜痛苦和忧伤，总是相信坚持下去事情就会变好，即使对待轻蔑他的人，他也能报以友善宽容之心。然而，这并非意味着卡卡不会感到伤痛，不会感到受伤。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总会过去，而巴西人仍可微笑，只是逐渐寂寥。

　　卡卡在替补席上坐到了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并且与教练和队友们拥抱。在之后他又祝福了走来关心他的皇马队友，佩佩和科恩特朗，以及与密友C罗深深拥抱。最后，他见到了脚步还有些绵软飘忽，脸上泛着浅浅红晕，挂满亮晶晶汗水的伊利克森。金发少年看上去已经高兴到说不出话来，那种久违的踢球感觉实在是令人欣喜激动！他甚至不需要说什么，只是那张面容上便已写满欢乐之光。

　　然而那光芒却在看到卡卡的一刻骤然消失——并不是完全消失了，那种发自心底的快乐很难抹去，然而……那一刻，那欢乐之光却被一种混杂着担忧、关切与无能为力的焦灼所取代。伊利克森望着卡卡，他是如此担心引动对方的痛苦，如此盼望对方能和自己一样得到救赎，但他却没有办法做出什么来。

　　但他其实并不用担心，因为卡卡仍然是露出了微笑。棕发男人的笑容柔软且充满善意，目光里是真诚的鼓励而绝无半点晦暗嫉妒，他对他说道：“太棒了，伊利，我为你高兴。”

　　仅仅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对手球员，他就在为他感到担心了。

　　而仅仅是因为他会为他感到担心，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旁边的巴葡队友：两位大天使的世界我不懂。

　　而伊利克森却为卡卡的这句话加倍地感到难受起来。

　　他们几十分钟之前还亲密地坐在一起，交流对足球的梦想，对未来的憧憬。然而现在他们一个再次得到了希望，另一个却只能在一边微笑祝福，这是何等伤痛又残忍的场景。更何况，卡卡他人那么好，他理所应当得到美好的一切。他是上帝之子，为什么上帝却不肯眷顾他呢？

　　这一刻，伊利克森忽然之间前所未有地希望，他真的像队友们玩笑中的一样，拥有那种神奇的buff添加功能。如果那样的话，他一定先给克里斯蒂亚诺套五个，再给葡萄牙国家队全体套一个，然后给卡卡套十个！这样卡卡一定就能够恢复啦！

　　至于自己……嗯，就算在国家队里面好啦。

　　可惜，现实究竟不是童话。伊利克森无法帮助卡卡，哪怕他说出再多的祝福。正相反，就在之前卡卡对他说“上帝会伸出他的手帮助你，要坚信”的那一刹那，伊利克森恰好感到拂面微风并不禁轻轻闭上双眼……之后他在球场上仿佛得到眷顾，又一次捕捉到了那缕灵气之光。但是，卡卡呢？

　　这一刻，即使知道祝福不会有多少用处。伊利克森依然以前所未有的诚心诚意，向着面前这名才认识几个小时、却像是很久的老友的巴西人祝愿道：

　　“卡卡。”金发男孩在阳光下微笑着，他浅金色的发丝如此闪耀，而那笑容更加动人，他真诚的目光望向面前的上帝之子，他对他发出祝愿，“如果上帝真的向我伸出了手，那我一定会在他的手心写上你的名字。”

　　“卡卡，你也要相信，自己会获得幸福。”男孩的神情如此认真，又如此使人忍不住去信任，“你会重新在绿茵场上奔跑，你会得到心爱球迷的支持和鼓励，你会获得很多很多的幸福。”

　　“只要你愿意相信和坚持。”

　　月亮不抱你，时光摧毁你，可是我们爱你。

　　卡卡闻言，慢慢的睁大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上帝正和蔼露出微笑，仿佛自己真的已经获得了人世最大的幸福。他冲着伊利克森露出一个非常柔和的微笑。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都能如愿以偿。”上帝之子黑色的眼睛温柔而明亮，“谢谢你，伊利。祝你好运和幸福——也祝我们都好运和幸福。”

　　他们说完这句话便互相告别，两个人分别走向不同的世界。一个已经开始寻找天堂，另一个还在人间流离徘徊。也许这是苦难的开始，是自此一别换了人间，沉沦与重生。但是至少此刻，这看起来还是像一个，非常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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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牙与巴西之间的友谊赛就这么过去了，没有发生太多的波折，仅仅是一场2-2。

　　或许有些人从这场比赛中重新点燃了对伊利克森的信心，又或许对于伊利克森和卡卡而言，这一次的见面对他们双方都有着莫大的温柔意义。但是赛后看起来，除去比赛时曾经和伊利克森撞在一起互相绊了一跤的巴西球员马塞洛试图赛后过去捉弄对方，却被皇马队友兼葡萄牙队长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严厉制止之外，一切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特殊与不同。

　　日子风平浪静，可是水底又似有波澜。伊利克森的状态恢复像是灵光一现，之后的一场训练赛中他仍然没能找到感觉。但是他已经不再那么着急，而是更加放松和自信地去感受足球。

　　他曾经找到过一次，那么也一定能第二第三次地找到。

　　在葡萄牙国家队的最后一天。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伊利克森的内心仿佛有所觉。金发男孩在简单地洗漱之后，穿上外套离开了宿舍，并且顺着那奇异的感召来到了训练场上。

　　白天热热闹闹的地方如今空无一人。灯光也没有打开，黑暗的球场中心，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躺着。

　　“克里斯蒂亚诺。”他轻声呼唤出这个名字。

　　克里斯蒂亚诺正背对着他躺着，葡萄牙男人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地方。伊利克森笑了起来，金色头发的男孩走到队长的身边，安静地躺下。

　　时隔几个月，他们又一次肩并肩地躺在一起，看起了星星。两个人都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边的启明星寒亮而光明。晨光似要破开浓夜的黑暗，显露出磅礴的力量。然而此刻的它们仍在蛰伏，黑暗笼罩的球场上只是在边缘点起了浅淡的光。清晨冰冷的雾气打湿了两人的衣服和面容，他们已经很久一动不动。

　　克里斯蒂亚诺忽然之间开了口。

　　他就在这一刻开口说话，没有看向身边的金发男孩，仅仅是看着头顶逐渐隐去的星光。他轻声地说道：“决定去阿森纳了？”

　　伊利克森安静地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亚诺用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东方已经开始放白。终于，就在晨光翻涌黑夜，白昼即将到来的那一刻，克里斯蒂亚诺又一次开了口。他的声音非常轻、却非常坚定，那里面充满了隐忍的期盼与渴望，还有淡淡的祝福。

　　“你一定要，也一定能做到的，ili。”他说道，“我等你回来。”

　　伊利克森转过头，看向克里斯蒂亚诺在晨光中逐渐清晰起来的面容。

　　他说道：“好。”

　　就在这一刻，白昼倏忽破开黑夜，曦光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破空而出，天空一瞬间布满了明亮的光辉。无数灿烂美丽的朝光连缀在一起，全数抹去灰暗的旧影。黑夜退散，白昼来临。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