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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临川观花》2 第一章(修)

作者:彼行潦 字数:3540 书籍:(修真)临川观花

  在桫椤大陆上,比吃饱穿暖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修真。只因为修士们口口相传的上古神魔事迹,还有那些混迹在修士中地位崇高的神之后裔。

  对于触手可及的神魔,即使血脉在时光中中日渐稀薄,修真的信仰依然一代代传承下来。不论贫富贵贱,每个人都希望可以超越生死,跳脱三界之外。

  三年一次的沐月节是整个位面最盛大的节日,这一天是月亮最圆的时候,天地间灵气旺盛,也是修炼的最佳时期。

  更重要的是沐月节过后,各大门派就开始收徒,如果运气好被选上,就能一步登天,超脱世俗。资质优秀的,甚至有机会被元婴真人收入门下,得到最好的功法,最好的灵药,堪破人间疾苦,超然于众生之上。

  此时,赵家村正因为沐月节的到来而忙碌异常。繁忙的人群中,黝黑的少年扛着柴火匆匆走过,一个穿着蓝布衣裳,扎着头巾的中年女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他,“黑蛋,花姐那孩子又不知道野哪儿去了,我这会走不开,你等下放了柴火替我去找找她。”

  “大婶子,我放下柴火就去。”黑蛋抓起胸口挂着的白布擦擦汗,点头答应,然后匆匆离开。

  初秋的阳光透过层层微黄树叶,变得温暖而温柔,三两只雀儿在树枝的空隙里穿梭来去,晃花了一地光影。

  “噗通”,石子落入水中溅起一朵水花,悠闲的游鱼倏忽间就没了踪影。

  “这幺小,塞牙缝都不够……怎么就不能长大点呢?”

  一身粗布麻衣的花姐坐在水潭边的岩石上,皮肤被阳光晒成暗沉的小麦色,乌黑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扎成一条马尾。大眼睛小鼻子,和村里其他的姑娘并没有什么分别。她嘴里叼着馒头,一手搭在装满青草的罗筐上,看着小溪的目光里满是怨念。

  直到日头西晒,她才让脚离开冰凉的溪水,套上草鞋站起身,馒头屑飘飘飘洒洒的落下,顿时引来无数鱼儿争抢。

  “走咯,明天再来看你们,不长大就把你们吃掉。当然,长大了更要吃掉。”

  花姐嘀咕了几句,正要跳下岩石,耳尖的听见树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顿时停住了脚步。

  过了一会,只见树丛里钻出来一个黝黑的少年,黑头发黑皮肤黑眼睛,除了赭色的嘴唇和肉粉色的指甲,全身上下再没有其他颜色。

  哎呀,这不是全村最黑之黑蛋小哥么,花姐对着他的一身黑皮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黑蛋倒是没有发现到花姐的想法,过来拉起人就走。“花姐儿,可算找到你了,刘婶到处找你呢!”

  “你叫我花姐,加个儿算什么……”

  “你比我还小两岁呢,当我姐?想得美。”

  花姐于是就很得瑟的笑,笑的见牙不见眼。

  自从去过镇上,知道那些‘镇里人’取名字都不会用花啊草的之后,对于花姐这个小名,她就有点不是很满意了。有段时间总缠着刘婶,要改个名叫晴儿,结果刘婶没同意。她犟不过刘婶,于是只能安慰自己,叫她花姐的都当她是姐姐……

  但黑蛋可不买账,只送她一对眼白。

  花姐安静一会,又说:“黑蛋,你说,我不想去拜什么师,修什么真,刘婶怎么就不同意呢?我爷爷都不想我修真的。”

  “不知道,反正爹娘都想让我修真去。”黑蛋想了想,“而且,像村长那样多好,附近十多个村,没有更厉害的了,那些地痞流氓看见咱村的人都绕道走。我以后也要当个村长那样伟大的人!”

  虽然说得义正言辞,其实黑蛋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修真,他只是把他爹娘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而已。

  抬头看了看快要落下山的太阳,“快点,晚了你赶不上吃饭又要嚎。”

  说着,他加快了脚步。

  花姐险些被拽的摔倒。

  她觉得有些生气,但是看着黑蛋满脸汗水,知道他八成是一路从村里跑来找自己的,也不好意思闹脾气,只能乖乖跟在后面。

  到底还是气不过的,于是嘟囔了一句:“急什么。”

  黑蛋隐约听到她说话,就边跑边回头看她。

  花姐就没好气的说:“你回头看路,别踩坑里了。”说完,又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踩坑里我就多笑两声。

  跑了一段路,远远的就能看见村口槐树下的祠堂前聚满了人。

  此时,村长和铁匠牛二正在把一只铜鼎抬出祠堂,门口左右已经插好了旗幡,被风吹得烈烈作响。三三两两的妇人在地上撒水,嘴里念念有词,大约是经文之类的。

  村口再直走一百米右拐就是赵婶家,大老远的就能听见里面母猪哼哼的声音。

  推开小院的荆条门进去,角落里水井边就是猪圈。

  花姐在水井的青石板桌上边放下背篓,转身进屋拿来菜刀,抓出一把猪草剁碎,又从角落里翻出瓢米糠混了玉米和豆子,拌了满满一盆倒进猪食槽里。

  母猪这才安静下来,吭哧吭哧的吃起东西。

  “你倒好,肥头大耳肉又多,天天要小姐我伺候,我却还没得肉吃……”花姐忍不住对着肥猪碎碎念,然后又打水给猪圈里的水槽满上。

  这时,小院的木门传来“吱呀”一声,她回头就看见刘婶进来。

  刘婶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一边招呼花姐去烧火,一边就急匆匆的进厨房,只听一阵锅铲与铁锅的碰撞声,转眼就做好了晚饭。

  端了饭摆在石桌上,刘婶用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递给花姐,催促道:“快吃,快吃,吃完了把你那头发整整,挠的跟鸡窝似得。”

  说完,她自己则端个小碗大口扒饭,边吃边一边絮絮叨叨,诸如谁谁家的谁谁谁什么什么时候拜到了什么门派之类的,又或者谁家的孩子看着就机灵,很有希望。

  末了还不忘说一句“花姐,你要加油啊,你什么时候能拜到真人门下,我也算对的起你爷爷了。”

  花姐没有爹娘,被刘婶丈夫的堂叔赵四收养。赵四几年前去世了,又把花姐托付给无儿无女的刘婶。

  “吃快点,天要黑了,我让你二婶给看着个好位子呢!”

  “哦……”花姐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拿勺子往嘴里扒饭。

  说来也奇怪,她好像永远吃不饱似的,一天能吃掉两锅米饭,对于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这饭量连村里最有见识的村长都啧啧称奇。偏偏她吃这么多还不长肉,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瘦弱样子。

  吃掉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花姐正准备收拾碗筷,却被刘婶阻止了——“都什么时候了,回来再收拾吧!”

  话没说完,刘婶拉起她就往门外走。

  花姐只得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

  赶不赶,地方都在那里,又不会跑掉。急不急,时间还早,去了也只是坐着。再急再赶,也就那几步路。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急赶慢赶的?

  花姐缩缩脖子,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此时,天已经变得湛蓝,一头太阳伴着霞光还没完全落下,另一头,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上,月亮下的老槐树落下点点绿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绿光越来越多,绿色的光点在空中飞舞,若隐若现。

  几天是村子里最盛大的节日,远远的就能看见老槐树下聚满了人,一副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

  小土坡前方搭了一个火堆,村长正指挥着人把纸折的贡品一件件投进火里。刘二婶站在偏边给女儿春桃拍打身上的的灰尘,其余人三三两两聚着闲聊。

  刘婶拉着花姐过去,不时和边上经过的人打招呼。

  “花姐,你坐这儿。”春桃拍拍身边的位子,花姐依言坐下,她就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交流八卦。“听说今年咱们村要和隔壁村一起去出云城呢!因为隔壁村出了个天才!你猜有多厉害?”

  “有多厉害?快说快说。”花姐果然感兴趣,拽着春桃的袖子一阵摇晃。

  村里的日子很平淡,花姐就随大流养成了一个小小的爱好,听八卦。这会有八卦可聊,自然是激动不已。连原本无精打采的样子都收起来了,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春桃。

  春桃被她这模样逗得呵呵直笑,“那人啊,是隔壁村钱乡绅的儿子,听说三岁就会识字了。”

  “三岁!”花姐惊呼一声。仔细想自己三岁时在干什么,捉蚂蚱?玩蚂蚁?吐口水?

  果然很厉害。

  她心里生出些崇拜来,又听春桃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春桃有些得意的继续说,“他们家之前去镇上,遇上一个云游修士,那修士要收他入门。钱修宝爹娘开始还舍不得,修士就留下了引荐文书。所以呢,今年他爹娘就要送他去拜师了,顺便带咱们附近村子的一块儿去。”

  花姐听得格外兴奋,惊叹道:“这么厉害!”

  春桃一脸陶醉,“是啊!真好。说不定我也是个天才,只是自己一直没发现……”

  “……”

  往日花姐觉得自己挺能做白日梦的,今日见春桃这样,只觉得刷新了往日对这玩伴的了解。

  她一巴掌“啪”地拍在春桃的背上,“哪那么多天才,做个普通人不也挺好的!我啊,以后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盖一个大房子……”

  这个愿望很快就被春桃鄙视了。

  “修仙者挥挥手就能平地起高楼,住在玉做的房子里,每天吃的都是金子你知道不。”春桃见她不信,又找刘二婶支持,倚在刘二婶怀里一阵撒娇。

  刘二婶笑着点头,拍拍她脑袋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机缘,你娘我啊,只要你和黑蛋兄妹两以后过的好就满足咯。”

  花姐笑骂道:“金子是能吃的东西么?”

  话说着,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村长烧完祭品,敲响祭鼓。沐月节最重要的祭神仪式就开始了。

  赵家村信奉的是树神,老槐树自然就作为树神的代表接受供奉。

  村民各自找到位置坐好,三声鼓响,村长从香案上拿起三支婴儿手臂粗的香,三缕青烟婷婷袅袅飘向空中,居然是无火自燃了。

  他将香插入香鼎,又唱起祭词,众人恭敬的端坐着,不过片刻,似有若无的灵气开始从老槐树的树冠上飘洒下来。

  祭词唱完,还有祭舞,祷祝,入族谱等等。完成已经是半夜,村里人一起收拾完东西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这天晚上,花姐做了个梦,梦里有个难以分辨的声音一直催促她,往北走,往北走,在等你。

  谁在等我?她疑惑的问,那声音却没了动静。

  眼前的迷雾散开,花姐依稀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空旷的洞穴里,脚下是赤红发亮的河流。

  他抬头,对着花姐的方向笑了一下,张开嘴:“宝……”

  花姐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在她脸上。她翻个身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起床。

  忙碌一上午,等下午有了空闲时,花姐忍不住找刘婶讲了这个梦。

  刘婶正在织花布,手一抖梭子就走错了经纬。她摸摸花姐的头,只说她又跟着赵五叔家的秀才听了什么妖魔怪谈,压根不信的样子。

  花姐同她犟了半日,她也不理,只顾着自己织布,看花姐闲的慌,又拿了新买的彩线叫花姐缠到织机上。

  “婶婶,我真觉得这梦特有讲究,你带我去北边看看罢。好不好嘛~”

  刘婶瞟她一眼,不理她,桫椤大陆这么大,北边,要北到什么地方去?

  花姐见她不理自己,继续痴缠。

  刘婶被缠到没法才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信这东西。不过一个梦罢了。”

  花姐张嘴要说话,刘婶就打断她:“得了,你别同我犟。咱们村就村长见多识广,去找村长吧,看他不教训你。”

  花姐闻言,将手上的那卷线放下,拍拍屁股就走了,走之前还回头对刘婶做个鬼脸。

  “这孩子。”刘婶叹口气,拿起花姐放在凳子上的线,一圈圈往织机上缠。其实她是有些担心花姐的梦,特别是沐月节做的梦,她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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