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南换上一身黑色卫衣,打车来到一家夜总会。
光凭他自己干掉凌宏地产的几十号人并不现实,他需要情报。
比如对方的来历,掌握着多少武器,他们背后的人脉。
现在的黑道早就不是80年代那样混乱了,每一个帮会的关系网都错综复杂,苏南最怕的就是凌宏地产只是表面一枚棋子,更大的帮会在后面支持它。
想要得到情报就必须见一个人。如果苏南没猜错的话,以那个人的德性肯定在夜总会厮混,哪怕现在还是白天。
地点是兆临市蓝水区,博盛顿娱乐会所。
这里是很少见的,非新七会管辖的一家酒吧。
因此它也比其他地方规矩很多,比如近三年来因为吸毒过量或者打架斗殴造成的死亡事件,才仅仅六起。
此时的酒吧内,灯红酒绿,音响震荡。
今天本应是热闹非凡的一天,但酒吧里并没有人载歌载舞,只剩下头顶五颜六色的灯和大功率的音响在震动。
一旦失去了这些,酒吧内的温度肯定会像冰窖那样寒冷。
一个染着墨绿色大背头的中年人斜靠在金色沙发上,他戴着手指粗细的纯金项链,手腕上是一块劳力士定制蓝宝石表,白色衬衫打开露出长满黑色绒毛的胸膛。
墨绿头中年人翘着二郎腿架在透明玻璃桌上,手里夹着粗大的雪茄,一口口吞云吐雾,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不耐烦,仿佛他对一切都很满意。
但酒吧里所有服务员都在他面前站成一排,脸色慌张,就像古代没有伺候好皇帝的宫女,忐忑不安的等待问罪。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断擦拭着脸上油腻的汗水,谄媚的样子令人想起哈巴狗。他说道:“刘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以后您来博盛顿所有的花费,都算在我头上。”
墨绿头叼着雪茄一晃一晃的,似乎考虑的很纠结。
肥男店长一看有戏,立马对着手下那群小姐怒目大喝:“看什么看还不抓紧给刘老板拿酒来!要最好的那瓶,在保险柜里放着!”
裸着背的小姐诚惶诚恐,半分钟后一支冰好的罗曼尼红酒被放在了桌子上,肥男店长谄笑着拧开木塞,把猩红色的酒液流淌进透明的高脚玻璃杯中。
可是,当他细眯着的眼睛,不小心看见桌子正中那寒光闪烁的匕首时,一脸肥肉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墨绿头好奇的盯着罗曼尼的酒瓶,拿在手里把玩,时不时将鼻子凑近瓶口嗅一嗅芳香。
这让酒吧里的所有人紧张极了。
特别是那个穿黑色小礼服打着耳钉的年轻人,他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也是肥男的外甥,他本来应该在博盛顿酒吧横着走,可今天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仅仅是因为那个墨绿色大背头看中的婊子被自己睡了。
年轻人心里是崩溃的,酒吧小姐都是什么样货色他不知道吗?不止是我睡了,大家都睡了,凭什么就光逮我?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肥男这种在道上混的时间比较长的人,才知道那位刘老板的身份。
曾经最有希望成为新七会未来‘大将’的人,一个顶级混混。四年前,这个墨绿头只身闯进某个帮会的总部,从一楼提着柄杀猪刀砍到十三楼,死了二十多条人命,最后被新七会的少爷看中,成为他脚下的一只狗。
正当肥男以为今天这事可以用钱解决的时候,那个墨绿色大背头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右手拿着珍贵的罗曼尼红酒,像是喂猪一样把猩红色的酒液倒在肥男头顶。
啪啦!
他将酒瓶摔得粉碎。
肥男脸皮哆嗦,两万多块就这么没了。但肥男唯唯诺诺不敢反抗,那个年轻外甥,也被吓得脸色发白。
墨绿头刘老板和蔼的微笑,把冷钢出品的匕首轻轻递到年轻外甥手里,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别紧张,不就三根手指吗,以后还能长出来的。”
年轻人彻底崩溃了,去尼玛的还能长出来,你当手指头是草吗?
肥男店长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可这时候,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年轻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肥男愣了愣。
只看见年轻人像不怕死一样径直走到墨绿头前边,当着他的面,把地上破碎的酒瓶一片片捡了起来。
年轻人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似乎生怕地上的碎片有残留。
他用了半分钟时间,终于把所有碎玻璃包裹在一张白色手帕里,然后轻轻放到墨绿头的桌前。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年轻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在干什么?打扫卫生?
这就像一头熊在与雄狮厮杀,吼声震天血流成河,突然一只小白兔走过来,傻傻的跳到两人中间,于是熊和狮子一起看它,以为这个兔子藏有什么杀招,结果小白兔卖力的啃中间那棵草,因为这棵最嫩最新鲜。
更奇葩的出现了,那个戴黑色连帽衫的家伙彬彬有礼的对酒吧里所有人鞠躬,然后说‘抱歉打扰大家了,希望各位能给我个面子。’
肥男使劲挠了挠脑袋,总感觉智商不太够用。
在场众人都有种错觉,虽然年轻人在诚恳的道歉,躬也鞠了,但为什么总让人觉得,那像是主席坐在豪华轿车里挥手,说同志们辛苦了,都歇会啊……尼玛!是谁给你的勇气能这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