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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抱琴》28 028

作者:Panax 字数:8624 书籍:红楼之抱琴

  从坤宁宫东边的永祥门出去,一路往北,穿过钟粹宫前面的夹道,就到了景阳宫。理论上是这样的,当然实际上的路也要这么走,但是真的走出去却没那么简单。

  三个人还没走出永祥门的时候,张姑姑突然停住了,她举着灯笼回头道:“你们进宫的时候姑姑想必说过,不过我还是要交待一句,宫里夜里阴气重,我们沿着右边走,不能出声。”

  抱琴脑里全是太子逼宫四个大字,不断从前后左右立体式浮现,听到张姑姑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便上前一步跟上了。

  永祥门还是属于坤宁宫的管辖范围,看门的太监连腰牌都没看,这第一道门就这么很是容易的出去了。

  坤宁宫属于内廷后三宫之一,有自己独立的宫墙,外面是青石板铺的大路,路上有侍卫巡逻的,等到进到钟粹宫夹道西门,便进入了东六宫,皇帝的后宫里是不会有侍卫的。不过如果太子真的逼宫了,万一还在这条路上遇见侍卫,就不知道皇后的腰牌是不是那么管用了。

  从永祥门到钟粹宫西门不过两三百米的路,却是最最危险的一段。

  抱琴浑身紧绷,前面的张姑姑也是怕李贵人有个什么闪失,步子迈的一步比一步大,就是苦了跟在后面的初夏,不过十三岁的小姑娘,身矮腿短,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走出去不过三五十米,前面就遇上了一队八人的巡逻队伍。

  领头的侍卫眼睛一眯,小声喝道:“你们是哪个宫的。”

  三人停下,抱琴跟张姑姑并排而立,张姑姑先是递上自己的腰牌,道:“景阳宫李贵人生产,我来回皇后娘娘。”

  抱琴跟着第二个递上腰牌,“我们两个是皇后娘娘差去照看的。”这话说的语气刻板,里面冷冰冰的一点笑意都没有,再加上抱琴刻意板着脸,硬生生将自己的年龄又拉大的几岁。

  领头的侍卫道:“两位姑姑都是有差事的。”话虽这样说,可是那两面腰牌却被递给了身后的其他侍卫,没还过来。

  抱琴是没在夜里出过公差,但是张姑姑出过,按理不该是这样的,但是面对带着大刀又有在宫里杀人权限的侍卫,张姑姑除了出冷汗,再没别的办法了。

  抱琴微微将头扬起,在对面那八个侍卫头上一扫。

  能看出来里面有皇帝的人马。

  比如领头的那位晚饭里包括御酒一杯,御酒是什么酒?皇帝赐的才叫御酒。

  那剩下的人是谁的呢?比如现在捏着腰牌不放的,有可能是太子的人马,正在考虑要不要对太子母后的宫里人下手。

  那两个面上表情阴晴不定的,有可能是其他皇子派来分一杯羹的,似乎在想嫁祸的可能性。

  抱琴微微一笑,知道里面有皇帝的人马立刻就放心了,“我们要去景阳宫。”

  领头的侍卫点了点头,转头回去看着腰牌又递了回来,不过将腰牌还了回来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护送着三人一起走到了钟粹宫西门,看着她们进去,宫门再次落锁才离开。

  东六宫里看门的都是太监,太监是不会为难宫女的,看到腰牌就放行了。

  抱琴又走进了景阳宫。

  李贵人住在景阳宫的西侧殿,贵人按律是八名宫女,不过李贵人做了这么一件不讨皇后喜欢的事情,皇后将她的宫女减到了四名,派过来的还都是些新进宫的小宫女,第一次当差。搁在别的宫里都是负责净房或者扫地这种差事的,别说伺候孕妇了,连伺候人都没学会。李贵人有心告状,但是皇帝是无暇关心这种小事的,而且她现在处于禁足中,也见不到皇帝,所以李贵人从来到景阳宫开始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等到肚里的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她没等到给她迁宫或者解封的旨意,连奶孩子的嬷嬷皇后都找的慢慢吞吞,甚至身边只有两个个老到驼背的接生嬷嬷看着,她心中的怨气可想而知。

  虽然有张姑姑时不时的劝解,她也承认张姑姑说的有理,但是年轻气盛不是那么容易就转过来的,比如今天晚上的这一跤,也是她气不过拿东西扔宫女才造成的。

  李贵人现在躺在床上抱着肚子疼的连翻滚的力气都没了,心中无比后悔。

  见到张姑姑带人进来,周全正面上一喜,但是等到他看清楚一个是抱琴,而另一个宫女才十三岁的时候,头上还有道疤,明显是宫中盛传被太子扔了茶杯的那一位,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皇后派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来,这黑锅他们是背定了。

  “别急,皇后说了要派翠竹姑姑去请太医的。”张姑姑急忙安慰道。

  周全正点点头,几人在班房坐下,抱琴看初夏到现在还没喘过气来,便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慢慢喝着。

  皇后真的会请太医吗?内廷戌时末刻落锁,之后能敲开大门的就只有皇帝和皇后了。如果晚上太子逼宫,皇后会冒这个风险吗?万一消息走漏如何是好?

  无人说话,安静的宫里只能听到李贵人时不时的尖叫。

  “我去看看。”张姑姑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沉闷了,打算去偏殿探探李贵人究竟如何了。

  坤宁宫里,皇后房里只有她跟翠竹两人。

  皇后双手拉着披风,似乎有点发抖。

  翠竹的确是没办法去找太医了,皇后宫里一共只有五块腰牌,给了太子四块,还有一块在抱琴手里,她已经出不去了。

  除非皇后能亲自出马,靠着这张脸和皇后的仪仗,才能敲开坤宁门,去到太医值班的地方。

  皇后叹了口气,道:“你也坐下吧,我一人等的心焦。”

  “娘娘还是去躺躺吧,仔细明天头疼。”

  皇后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去找了皇后的大装出来,不管明天是谁进来,这都是我最后一次穿了。”明天要是太子进来,她得穿着这身衣服去给他造势,要是太子失败了……

  “娘娘!”

  景阳宫里,照看李贵人的接生嬷嬷袖子卷到胳膊肘上,手上湿湿的还沾着血。她从李贵人的侧殿出来,冲等在门口的张姑姑摇了摇头,两个都是在宫中待了许久的老人了,一个眼神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李贵人怕是不好了。

  房里李贵人□□声又起,接生嬷嬷转身回去了。

  “小主省着点力气,一会才好生。”接生嬷嬷轻声安慰道。

  听到李贵人不太好的消息,周全正立刻站了起来,来回在房间里踱步,“我去一趟!我去看看太医!”

  张姑姑没有反对,太监夜里在宫中行走总是要比她们这些宫女方便的,就算出不去宫门,也能靠着守门的太监打探到一点消息。

  房间里又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张姑姑看着炭火不知道在想什么,初夏虽然感受到紧张的气氛,奈何她还是个小宫女,完全没有感同身受的架势,头一点一点已经困了。

  抱琴手里还捏着一块皇后宫里的腰牌,有了这个,她倒是可以在宫里行走一二,不过宫女都是两人一组行动,初夏是靠不住了,那张姑姑呢?张姑姑会冒着生命的风险陪她走到养心殿吗?

  而且她出了景阳宫要往哪里去呢?

  去北五所找七皇子?去养心殿找皇帝?

  北五所就在景阳宫后头,倒是不远,暂且不提路上巡逻的侍卫,她一个宫女去找七皇子做什么?告诉他太子谋反,但是不会成功,宫里还是皇帝掌权,你的机会来了?

  这不现实,那下来就是去养心殿找皇帝了,内廷后三宫周围的一圈大路是不能走了,只能从景阳宫后头绕到御花园,再从御花园西门处一路翻墙翻到养心殿。

  宫墙抱琴看着应该不到三米,可是就算只有两米五她也翻不过去啊。路上见了侍卫她也搪塞不过去啊,就算有两个人,她们半夜去御花园做什么,她是皇后宫里的,张姑姑是景阳宫的,西六宫可跟她俩一点关系也没有。

  抱琴摇摇头,那见了皇帝她怎么说?

  可能在当下皇帝不会多问什么,一旦处理好太子逼宫的事情,她的麻烦就来了。皇帝是最多疑的人了,她该怎么解释才能打消皇帝的疑虑,她为什么来养心殿,她又是如何来养心殿的,关键是这么隐秘的事情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有一两个巧合或许皇帝还会相信,但是这一路都是巧合就纯粹是瞎编了。

  抱琴又开始焦虑了,或许她今天晚上就不该主动领了差事出门。

  咣当一声,初夏一头栽到了地上,揉揉眼睛醒了。

  张姑姑叹了口气,对她说:“你去炕上先睡一会吧。”后面还有半句,估计这是最后一个安稳觉了。不仅仅是李贵人龙胎不好,更多还是因为路上那些很是反常的侍卫。宫里最重规矩,一旦有反常,那必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安排了初夏睡觉,张姑姑又看着抱琴,道:“你也是,要去睡一会吗?”

  抱琴摇了摇头,“我如何睡得着?”

  两个人继续相顾无言,一人手里握着个茶杯,等着周全正回来。

  自鸣钟铛铛铛的敲了起来,已经是子时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周全正脚步踉跄,脸上白的让人有些害怕,他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宫里出事了!”声音中还夹杂着几分颤抖。

  “怎么回事!”张姑姑追问道。

  周公公没回答,他快步走到桌子前面,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拿起个茶杯就喝水,连灌了三五杯后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说:“我走了东六宫的三道宫门,都没出去。”

  眼睛一眯,周公公一边回想一边说:“内廷这边还好,但是宫外有火把,声音嘈杂,似乎人数还不少,怕是出大事情了。”他还有一件事没提,其中一处守门的太监跟他是一间敬事房里出来的交情,曾经共用过一把铲刀,这太监还让他趴在门缝上往外看了看,门外明显是两帮人马,一批穿着宫里的侍卫服侍,但是被绳子捆在一起,跪在地上,另一批是官兵的服侍,刀已出鞘,还有献血滴下。

  那些官兵似乎是通州大营的,身上的衣服有个“通”字,外面还有个圆圈。通州大营的官兵明显占了优势,但是却没有进宫的打算,就在门外驻扎着,似乎在等什么指示。

  张姑姑跟周公公对视一眼。

  张姑姑:“如果这样的话,内廷还是安全的。”

  周公公点头,“没错,而且今晚上李贵人的事儿也能借着这个搪塞过去。”

  两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是抱琴松不下来,这么好的机会,皇帝明显是有后招的,能不能翻身做主人就看今天晚上的了。手里的腰牌分外的烫,难道要浪费掉这个好机会吗?

  抱琴突得站了起来,道:“我去门口看看!”

  张姑姑一把拉住她,“你不要命了!”

  “不出去,就在宫门口。”

  周公公使了个眼色,暗示道:这人还年轻,沉不住气。

  “你在门口待待就回,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还牵扯到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周公公道,这个是他听门外的官兵跟绑着的侍卫说的。

  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信息,七皇子妥妥的皇帝了!

  抱琴捏着腰牌站在了景阳宫的大门口。往东就是出东六宫的大门,按照周公公的说法,那里可能已经有了官兵看守;往西走是个十字路口,路口往南是东六宫的其他宫殿,沿着钟粹宫和景阳宫中间的夹道往北就是北五所,七皇子就住在那里,要是沿着钟粹宫往西,就是来时的路了。

  抱琴一时间难以决断,站在哪儿有些为难。不过很快她就不用为难了,因为从不远处面传来了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那人穿着太监的服侍,步子迈的极大,抱琴估摸着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便低着头调转方向,装作往景阳宫走路的样子,直到跟那人碰上。

  是七皇子!

  装作不认识是没用的,她跟七皇子前前后后都打过十好几次照面了,因此抱琴行了个礼道:“七殿下吉祥。”

  七皇子停住脚步,这个人他认得,抱琴,跟贾元春一起进宫的那个,在御花园里救过驾,现在在皇后宫里当差。

  “殿下,景阳宫李贵人生产,奴婢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去景阳宫照看。”不等七皇子询问,抱琴便将来意说了个明明白白,临了还加了一句,“因着李贵人叫声惨烈,奴婢这才出来透透气……”声音越说越小,有点被抓包的害怕。

  抱琴看到七皇子的太监服侍就知道他是偷跑出来了,而且名不正言不顺。上句话什么意思?奉皇后的旨意就是说她手里有腰牌,理论上哪儿都能去。

  不过七皇子往这儿跑……景阳宫南面的第一座宫殿就是永和宫,七皇子的母妃就住在那里。

  听到抱琴的话,七皇子眼睛一亮,她手上有腰牌!可是怎么要过来呢?不能硬抢,万一将来穿帮了不好跟父皇交待。

  “你跟我过来。”七皇子带头走向了永和宫。

  抱琴一声是,跟在了后面。见到了未来皇帝,不出意外,还要见到未来太后,可是腰牌要怎么给他呢?

  “你进宫多久了?”七皇子问道。

  “回殿下,奴婢是今年选秀时跟着贾女史进宫的,现在也有九个月了。”抱琴声音平稳,似乎一点都没奇怪七皇子为什么穿着太监服侍,在宫门落锁之后还能出现在内廷十二宫。

  “你多大了?”七皇子又问,语气稍微有些生硬。

  “回殿下,奴婢今年十八。”这问得都有点没边没沿的。

  “你一个没婚配的姑娘,如何能照看嫔妃生产?”这句话更是生硬了。原本还是应该再绕几个弯的,不过七皇子现在心里着急的很,无关的问题都被删除了。

  不过抱琴高度旋转的大脑立刻明白了七皇子的意思,她小声道:“皇后娘娘也是想请一位有经验的宫妃坐镇的,这才给了奴婢腰牌。”

  七皇子点了点头,满意极了。“既然如此,我带你去陈妃娘娘宫里看看。”

  “多谢殿下!”虽然七皇子演的生硬,问题粗暴简单,但是她还是得小心翼翼的从内容到语气都装的想那么回事。“要是有陈妃娘娘坐镇,皇后娘娘想必也能放心了。”说完还擦了擦头上的汗。

  就这么几句话就到了陈妃宫门口。见到敲门的是娘娘的儿子,值班的太监急忙打开宫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回了母妃。”

  陈妃听到儿子深夜来访,下意识的觉得出了大事,着急的随便捡了两件衣服就急忙起身了。

  “母亲,太子反了,三哥和四哥也参了一脚!北五所已经被围起来了!”七皇子一见到母亲,就抛出了这个惊天的消息,“我今儿睡得晚,听到消息又担心母亲,便先过来看看。见到母亲没事我就放心了,一会我就去养心殿。”

  陈妃哪儿能不明白儿子的意思呢,想趁着这个机会在父皇面前大大的刷一把存在感,一下折进去三位皇子,剩下的几个,她儿子的机会明显最大,不过母亲还是最担心儿子安危的,道:“安全吗?这会养心殿附近应该都是官兵,别伤了你。”

  陈妃皱眉,又说:“你父皇……”

  “母妃不用担心。”七皇子又说了一遍在宫外遇到了抱琴,着重提了她手中有腰牌的事情。

  陈妃担心略减,道:“你放心。”宫里有了儿子的嫔妃没有一个不盯着大位,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试一把如何甘心。

  抱琴在班房坐了片刻,就听到陈妃出来了,身边还跟着陈妃两个宫女和永和宫的管事太监。

  陈妃矜持的冲抱琴笑笑,道:“你看着也是个机灵的,李贵人的胎如何了?本宫跟你去看看。”

  抱琴恭恭敬敬行了礼,道:“劳烦娘娘了。”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感激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陈妃,但是这笑容在脸上还没挂一会,她又沮丧了,“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

  嗯?

  “临走的时候,皇后娘娘说要翠竹姑姑去请太医,到现在估摸着也有快一个时辰了,太医却还没请来,奴婢有点担心。”抱琴抬头,很是诚恳的对陈妃道:“奴婢想着既然陈妃娘娘去景阳宫坐镇,奴婢也不会离了景阳宫,这腰牌暂时也用不到了,不知道娘娘方不方便派人再去催催,陛下的血脉要紧。”说到这儿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有点没出嫁的小姑娘说到羞人话题时特有的脸红。

  这孩子真是……想好的一肚子话完全不用说出来了。陈妃笑着答应了,接过腰牌转手就给了宫里的大太监吴明安。

  抱琴又想起来时路上有些刁难人的侍卫,不过这个七皇子应该知道的,他能一路从北五所过来,想必都看见了,这个就不用说了。

  “好孩子,来扶着我。”陈妃发话了。

  未来太后的手,抱琴自然是愿意的。

  陈妃将手搭在抱琴手上,发现这人的手温暖而干燥,似乎是一点都不紧张,陈妃很是满意的跟着她去了景阳宫。

  景阳宫里,张姑姑和周公公都急的两人在房里一起打转了,这抱琴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而且周公公两边都找了,人没了。

  真不是个省心的。

  不过当抱琴扶着陈妃进来的时候,周公公忍不住都要在心里点三十二个赞了,居然连宫妃都能请来,当宫女能当到这份上真心值了。

  陈妃的到来给景阳宫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强心针,其中也包括躺在床上死活生不下来孩子的李贵人。陈妃进了产房一趟,在李贵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李贵人就很是配合的听接生嬷嬷的话了,该吸气吸气,该用力用力。

  趁着这会功夫,周公公跟张姑姑带着人将景阳宫的主殿整理好了,炭火盆子也放进去了,不一会就烧的热热的,请了陈妃进去休息。

  似乎暂时安全了。

  抱琴想着她们身在内廷十二宫的,倒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只要逼宫的太子不是太傻,或者其他想分一杯羹的皇子脑子还正常,就不会往内廷十二宫来的。

  退位什么的,去找皇帝就够了,花时间花精力在后宫干嘛呢?占了时间,占了人手,这些后宫嫔妃又对大位完全不构成影响,除了皇后,不过今晚上的主谋显然是太子,皇后反而是最安全的一个。

  倒是一边强迫皇帝,一边去北五所灭掉竞争对手比较合理,想必七皇子也是因为这个才逃出来的。现在宫里一共住了两位皇子,除了七皇子,还有一个才十岁完全不构成威胁的八皇子。

  抱琴放心了,但是过了没多久陈妃开始紧张了,但是她又不能跟抱琴去谈论比如太子谋反会不会成功啊,我儿子能不能顺利的刷到存在感啊,又或者刀剑无眼,应该不会招呼到我儿子身上诸如此类的话题吧。

  她跟七皇子敢赌一把的基本就在于他们都相信皇帝最后能掌控大局,可万一皇帝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呢,万一太子策反的人更多呢?万一三皇子跟四皇子加起来实力更大呢?

  过了那阵子兴奋劲儿,陈妃开始一阵阵发怵了,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陈妃侧头看了看抱琴,想着能从什么地方撬点信息出来。

  抱琴发现了陈妃已经坐立不安了,她主动开口道:“娘娘,这李贵人都生了这么许久了,怎么太医还不来。”

  是啊,太医没来,皇后是派了翠竹去请太医的,要是太医没请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现在占了上风的不是太子,至于是不是三皇子或者四皇子,陈妃想起那两个只知道卖弄的蠢货就觉得不太可能。

  当然陈妃对三四两位皇子的评语可能有点不太客观,不过京中第一大势力就是皇帝了,下一个是太子,三四两位皇子不过是在夹缝中捡东西的,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要是太子都没成功,那两个就更别想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陈妃接口道:“怕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吧,等等再说。”

  这回可不紧张了。

  七皇子是等腰牌拿到手才走的,身上还穿着那件太监服,穿皇子服风险性太大,宫女又没这么高大的,所以七皇子决定一路扮太监直到养心殿了。他选的去养心殿的路,正巧是抱琴也看上的那条,从御花园翻出去的路,这一条路上侍卫不会太多,再加上他还有个腰牌做后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悄无声息的翻过三四面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七皇子在路上可能会花费比较多的时间。

  视线切换到养心殿,目前养心殿表面上有三方人马。

  皇帝坐在龙床上,身上披着被子,闯进后殿的还有太子跟三四两位皇子,除去侍卫不算,加起来一共四个人,至于为什么是三方人马,因为三四两位皇子是一起进来的,他俩是一拨的。

  太子是第一个窜进养心殿后殿的,皇帝阴沉沉的醒来,命人点了蜡烛,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真到这紧要关头,太子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父皇的脸,早先想好的退位让贤之类的说辞似乎都卡住了。

  没等太子调整好状态,三皇子和四皇子又窜进来了。

  逼宫的两方人马怒目而视,连皇帝突然笑了笑都没发现。

  三方人马僵持了一会,太子脸上红了又白,抖了抖手上的诏书,道:“父皇,儿臣已经当了三十九年太子了,这就是禅位诏书了,您只要在上面盖上大印,您就是太上皇了。”

  “不错!”三皇子那边也开口了,他也拿出一份诏书。

  “小忠子,去拿过来。”皇帝道。小忠子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全名张忠志,在皇帝面前当一个小字,不过年纪四十多了,宫里人都尊称一句忠公公。

  忠公公接了诏书,捧到皇帝跟前,皇帝先看了太子的那一份,然后又拿起三皇子的那一份看了看。

  也许是皇帝眼睛不太好使,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算完,放下圣旨,皇帝突然来了一句,“皇位只有一个……”你们不好分啊。

  因为事态的发展跟太子早先盘算的不太一样,又是这种关系重大的逼宫,太子其实是全凭冲动,到现在脑子已经蒙了。

  他原想着进到养心殿之后,凭着身后的侍卫强迫皇帝在诏书上盖上大印,将父皇软禁起来,再在明天早朝上宣布,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前半部分进行的很是顺利,可是他的计划里并没有三四两位皇子的出现啊。

  三四两位皇子倒是计划到了太子的出现,他们本就打算在太子动手后分一杯羹的,太子又不能出宫,在他的人手里拉拢几个不那么忠心的人也不算太难,不过太子都进来这么久了,居然什么都没干,也算是打乱了他俩的计划。

  三四两位皇子是打算在太子强迫皇帝盖大印的时候进来的,然后趁着双方不备,夺取胜利果实的。但是现在太子没动手,父皇看着也一点都不慌张,然后呢?三皇子跟四皇子对视一眼,都打定主意等太子的行动。

  反正包围养心殿的侍卫不是他俩的人就是太子的人,这屋里总有一个人能当上皇帝的。

  皇帝拿着三皇子的诏书,问道:“你当皇帝,老四是摄政王?你俩商量好了?”

  基于老皇帝的威压,三皇子刚想开口,随机反应过来道:“这个父皇就不用担心了,我跟四弟亲如一人,不会起冲突的。”

  “那六部你们准备怎么分呢?还有军队,现在可都在你们二哥手里。”老皇帝好像是帮儿子出主意似的,完全不在意他们要夺位。

  “这种事情就不劳父皇操心了,我和三哥自己商量便是,父皇赶紧盖了大印才是正经事。”四皇子阴沉着脸道。

  老皇帝摇了摇头,又问太子,“你着什么急,你都代朕去祭了三回天了,朕原本打算明年就……”

  太子脸色一僵,按了按腰间别着的大刀,眉头都快能夹死虫子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儿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父皇还是速速盖了大印才是。”

  只见皇帝侧身摸了一模,像是从枕头下面掏出个大印来,道:“朕要是在这两份诏书上都盖了章,你们觉得明早朝臣会相信谁?”

  老皇帝毫无先兆的退位,要是只有一份诏书,那块遮羞布还能勉强挂着,要是有两份诏书,那谁都当不了皇帝。

  太子跟三四皇子对峙,但是谁也不肯先动手。

  皇帝叹了口气,说:“没多长时间了,朕这两天睡的一直不好,隐约记得太子进来的时候自鸣钟已经响了丑时的点,现在耽误了这么久,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你们如何能在明早早朝之前收拾好一切呢?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开始听政了。”

  逼宫的两方人马脸色一僵,不得不承认他们迟早得斗一下,而且这所谓的迟早,无非就是先抢大印还是先干掉对方而已,加起来前后不超过一刻钟。

  太子的刀抽出来了,那边两位皇子带来的人马也都严阵以待了。

  这个时候,穿着太监服侍的七皇子踢破窗户,冲了进来。他连滚带爬奔到皇帝身前,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木棒,挡在皇帝跟前,脸上坚定又带着一点小慌张,道:“父皇是真命天子,几位皇兄如何能做的出这种事情来!简直不忠不孝!”

  以前真没看出来他能有这份心。不仅是七皇子的三个哥哥,连皇帝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逼宫的双方又相互瞪视几轮,太子忍不住先动手了,养心殿后殿虽然大,不过也就能站下三五十人,一旦动起手来,地方很快不够用了。

  七皇子倒是一直坚定的挡在皇帝跟前,虽然缩了缩脖子,但是随即又挺了挺胸膛。他在路上只见过一班侍卫,而且那侍卫头领似乎是认出他来了,而且全然不在乎他手中的腰牌,七皇子就知道他这次赌对了。

  特别是到了养心殿居然就这么进来了,这说明什么问题,太子和三四两位皇子的路上埋伏的人马全被清理掉了。

  皇帝看着眼前相互厮杀的三个亲兄弟,突然一阵厌烦,他闭了闭眼睛,说了一声“动手吧”。

  帘子后面,从那张巨大的龙床上立刻跳下来二十名身穿铠甲的士兵,这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跟那些从世家子弟里招募的侍卫不一样,刀刀见血,步步夺命,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养心殿里就躺到一片了。

  这就看出来皇帝偏向太子多一些了,他身上只有几道浅浅的刀痕,而三四皇子身上已经淌血了。

  “压下去。”皇帝疲惫的声音响起,正殿里的人片刻退的干干净净。

  小忠子拿了披风过来给皇帝套上,皇帝站起身,对还在发愣的七皇子说:“瑞诚,你跟我去偏殿歇一会,马上就要上朝了。”

  坤宁宫里,随着时间一刻一刻过去,皇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是大体知道太子的计划的,比如他打算趁着子时换班时动手,现在都已经丑时三刻了,还没消息传过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太子失败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对翠竹说:“你从小跟着我,这最后一件事情你得帮我办到。你帮我看着瑞永,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娘娘,翠竹是娘娘的人,翠竹跟着娘娘。”

  “我得先走一步了,我穿着这身衣裳死了,皇帝想必能给我留几分颜面,不会废了我的皇后之位,那样我的瑞永和长公主也能留几分颜面。只要我还是皇后,瑞永就算被废,身上还留着一个嫡子的名号,总是能有点用的。”皇后声音不大,慢慢的将这段话说完,翠竹已经泣不成声了。

  皇后握着翠竹的手,又说:“陛下是不会为难一个死人的,这么多年你做事我也放心,等我去了之后,坤宁宫可能会封闭一段时间,你就留在这宫里,也算是个去处。”

  说完这话,皇后平静的起身,去了寝宫,走到门口,她又转身对翠竹说:“我要留你一个人受苦了,你别怪我。”

  景阳宫里,李贵人费劲力气终于产下一个全身青紫的男婴,在嬷嬷用力拍打下发出了人生的第一次哭声,永和宫的管事太监带着太医来了,而那块属于皇后宫里的腰牌也被送还到了抱琴手里。

  天边出现第一道晨光,抱琴的手心依旧温暖而干燥,早朝的钟声敲响,陈妃拍拍抱琴的手臂,笑道:“别担心,都过去了。”

  危急时刻的相互陪伴能显著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而在太子逼宫的晚上等儿子的消息,对陈妃来说,很显然是属于这一类事件的。

  作者有话要说:从来没码过这么大一章,觉得自己萌萌哒~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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