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明看得出锦瑟已经态度松软了,重庆那边又有父亲在操持着,等父亲定下了婚期,锦瑟一定会乖乖嫁给他的。
不是顾清明吃定了锦瑟,而是他在赌。他在赌自己在锦瑟心目中的分量,赌顾家在锦瑟心中的分量。在爱情里,先爱上的那个人会比较苦。他可以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锦瑟,可他不确定锦瑟是不是喜欢他。当不管锦瑟喜不喜欢他,锦瑟就必须嫁给他。他看不得他喜欢的锦瑟嫁给别人,要是娶不到锦瑟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所以,锦瑟必须嫁给他。
锦瑟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地要跟顾清明结婚了,这事要是让白秀珠知道,肯定会被她笑掉大牙的。
顾清明现在住的地方,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连个衣橱都没有,只有简单的一个衣架。好在顾家老爷子把她打包送给顾清明的时候,把她的行李也给塞了过来,不然她连个可以换的衣服都没有。
把身上裙子换掉,锦瑟从行李箱内找条黑色长裤穿上,上身穿了件绣花的鹅黄色衬衫,脚上的白色皮鞋,也被锦瑟脱下,穿了她放在行李箱的那双黑色半长的军靴,整个人显得干练又洒脱。
锦瑟从行李箱内拿大衣的时候,忽而看到她给顾清明在德国的那件大衣,锦瑟犹豫了再三,还是把大衣拿来出来。
听到身后咯吱一声的开门声,顾清明笑着回头,就看到穿的干练利落又漂亮的锦瑟站在他面前,嘴角的弧度拉得更大了,“衣服换好了,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锦瑟没有动,却把拿在手里的大衣,递给顾清明。顾清明有些不明所以地接了过去,把衣服拿在手里看了一下,他就笑了,抬眼看向锦瑟,“这是你给我买的?!”
“不是!我在垃圾堆拾的。”锦瑟口是心非。
顾清明笑笑,没有拆穿锦瑟,走进屋里,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就想要换上锦瑟给他买的衣服。
“你这浑身脏兮兮的,换大衣之前,不先换一下你里面的衣服啊?!”锦瑟拉住要换衣服的顾清明,白了他一眼,“把里面的衣服给我换了,我在外面等你,你给我快点。”说着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看着锦瑟走了出去,顾清明笑笑,走到角落里把自己箱子拿出来,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想着得赶紧换上,不能让锦瑟久等了。
这长沙,锦瑟来过,在她还是于曼丽的时候。
锦瑟刚从顾清明房间出来,就成了众人的焦点。像是一早就守在顾清明楼下的薛君山,一看到从顾清明房间里走出一姑娘来,心想这就怕是顾清明那还没过门的未婚妻。
说句实话,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段,自家小姨子都比不上眼前这姑娘。先不评说相貌,光这气质,这姑娘就不会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不是他损他家小姨子,就他家小姨子那跳脱的性子,就算是再修理一百年,他那小姨子都比上眼前这姑娘。
想要攀上顾清明这棵大树的薛君山,上前跟锦瑟搭话道,“相比这位漂亮的姑娘,就是顾长官的未婚妻吧。我是薛君山,长沙城的保安队长,我小姨子跟顾长官相过亲,我……”
“相过亲?!”锦瑟一听就愣了。
“不是,不是……”见人家姑娘脸一僵,薛君山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不是,不是,那个……”
“你相过亲?!”锦瑟没搭理薛君山,而是挑眉看向走过来的顾清明,再次问他,“你相过亲?!”
“我没相过亲。”顾清明看了眼站在锦瑟身边的薛君山,就是他坏的事,瞪了他一眼,忙跟锦瑟解释道,“我没相过亲,是他们听说父亲急着让结婚的消息,钻空子,胡乱给我安排的。我没去过,我也没相过亲。从头到尾,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薛君山听着顾长官说着这些都能酸倒牙的情话,把原本有些生气的小姑娘给逗得瞬间眉开眼笑的,他就心里直犯嘀咕。真该让自家小姨子过来看看,他就说这顾长官对一个女人好起来肯定会放下身段,变得柔情似水的。她还死活不信,非说顾清明的顾阎罗。这下好了,顾清明是人家的了,她就算是想攀顾清明,顾清明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是不情人眼里出西施,顾清明也不会放着眼前这女人味知足的姑娘不要,看上他家孩子气十足的小姨子。
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他跟顾长官做不成连襟了。
顾清明安抚好锦瑟,见薛君山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不悦地挑眉,问他,“你找我有事吗?!”
“没,没……”薛君山结巴了。
“既然没事,那我们就走了。”顾清明是一刻都不想让锦瑟跟薛君山待在一起,生怕薛君山再说出什么让人胡话,让锦瑟误会了,不愿意嫁给他来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等顾清明揽着锦瑟走远了,薛君山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顾长官给嫌弃了。
“你相过亲?!”
“没有。”顾清明听锦瑟再提及这个话题,有些头疼,侧脸再次跟她解释道,“我没有相过亲,父亲安排的,我一次没去过,别人安排的,我也一次没去过。我想娶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锦瑟虽是心里信了顾清明的话,嘴上还是倔强地反问顾清明,“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再骗我?!”
顾清明停下脚步,拉住还想往前走的锦瑟,低头,盯着锦瑟的眼睛,一字一句对她道,“我从未骗过你,以前没骗过你,现在没骗过你,未来也不会骗你。锦瑟,我这一辈子都不会骗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就拿刀把你的心直接给挖出来。”锦瑟也不再在顾清明面前掩饰自己的本性,盯着他的眼睛,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对他说道,“我听小晗姐说,这人的心脏刚被挖出来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有直觉的。我要你看着自己被我把心给挖了。怎么,怕了吗?!”
“不怕。”顾清明笑笑,拉起锦瑟的小手,放到自己胸口,“心脏在这里,我要是骗了你,随你处置。我不怕锦瑟,锦瑟这个样子反而让我觉得很开心。你会这样说,怕是心里有我。锦瑟,你说,我说的对吗?!”
锦瑟斜眼看了顾清明一眼,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追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从下飞机到现在,我可是什么都没吃呢,我快要饿死了,你到底给不给我饭吃啊。不给饭吃,我可就回重庆了……”
“别!”顾清明忙拉住想要转身走人的锦瑟,笑着安抚她道,“再往前走两步,就到了,会让你吃饱的。”
顾清明带锦瑟去的地方,算是一家私房菜馆,菜肴虽是简单,却也美味,锦瑟吃了不少。顾清明的未婚妻来长沙的事,一早就在长沙城里传开了。顾清明一带着锦瑟出现在这家私房菜馆里,老板的八卦之心就大起。老板在得到顾清明的亲口承认之后,特意送了一个汤,说是顾长官的未婚妻第一次来长沙城,尝尝他们店里的招牌汤。
当时把锦瑟羞得呀,在餐桌下狠狠踩了顾清明好几脚,顾清明还笑着多谢老板的好意。
“我这还没决定要不要嫁给你呢,你怎么就胡乱说话,坏我名声呢?!”一出门,锦瑟就开始跟顾清明算账了。
“我怎么坏你名声了,你虽是现在还没点头,可你早晚都会点头嫁给我的,顾夫人。”
顾清明见他这厚着脸皮一下,锦瑟只是瞪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可还是任他牵着,顾清明就笑了。
当初萧晗给他出招的时候,就说了锦瑟吃软不吃硬,想要拿下锦瑟,就得厚着脸皮,低下身段,软硬兼施,会用苦肉计,会死皮赖脸缠着锦瑟,顺便再不要点脸,锦瑟就一定会被他拿下的。
果不其然,萧晗的话,很有效。
“这要不是战乱,我们现在就这么走在长沙街头,倒像是来长沙度假的。”锦瑟看着晚上还是繁华热闹的长沙城,无奈叹了口气。
顾清明知道锦瑟虽是嘴上不说,可她心里对于现在混乱的局势有些不安,握了握手里的小手,与她道,“不用担心,战乱会过去的。等战乱过去了,你什么时候想来长沙玩,我都陪你。”
锦瑟侧脸,笑着跟顾清明很是肯定地说道,“我知道。抗日终会胜利的,日本鬼子也会被赶走的,新中国也会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些都是明台告诉她的,可是她死在了黎明即将到来的前夜,明台对于未来描述的这一切,她都没有看到。而明台应该看到了吧。
锦瑟不知道,她的这番话却定了顾清明因为最近的所见所闻有些浮躁地心。顾清明异常肯定地附和着锦瑟的话,“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湘湘,湘湘,你看那是顾清明,跟他牵着手的姑娘可真漂亮,个子也比你高,难怪顾清明看不上你。”
“滚!”(ノ`Д)ノ
……
锦瑟听到有人在说顾清明的名字,下意识的回头去找,结果看到一个圆脸,看起来很可爱,有些孩子气的小姑娘,锦瑟一愣,见她一直盯着顾清明,瞬间了悟,侧头看向顾清明,“顾长官,这就是跟你相过亲的小姑娘啊。要是让秀珠姐知道你喜欢这一类型的,肯定会……”嘲笑你老牛吃嫩草的。
锦瑟还没说完,就被顾清明扣住腰身,整个人都被他拉到怀里。
“你干什么啊,这是在大街人,都是人,你发什么疯呢?!”锦瑟发现她就不该调侃顾清明,她这一玩心大起,受折腾的人,还是她。
“我喜欢哪一类型,你还不知道吗?!”顾清明对于锦瑟这时不时就拿这事来折腾他,心想不能再纵容她了,低头,在那如玉般精致的耳垂上咬了一下,低声警告她道,“你要是再怀疑我,我不介意把你就地正法,让你在长沙就直接成为顾夫人。”
锦瑟捂着自己的耳垂,眼睛瞪大大大地,冲顾清明娇嗔道,“顾绍桓,你耍流氓!”
顾绍桓坏笑地勾了勾嘴角,提醒自家小姑娘摆正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的身份,“我没有对你耍流氓,我只是在行使我作为你未来丈夫的权利。”
“我还没决定要嫁给你呢。”
“所以,我说的是,我只是在行使我作为你未来丈夫的权利。”
被顾清明给堵得无话可说的锦瑟,只能瞪着他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无名火。
“别看了,走了!”胡湘湘是看不下去了,拉着看得津津有味地胡小满,转身就走。因为要订婚了,胡湘湘在家里觉得心里闷得上,就拉着胡小满出来逛逛,散散心,没想到这一出门就看到顾清明拉着那天她看到的姑娘。
她虽是对顾清明没了念想,可还是看不得顾清明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对她那么好。甭管小满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她只知道她跟顾清明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心里难受得厉害。看来,她真的是该嫁给盛承志了。
锦瑟再怎么闹别扭,最终还是被顾清明给摆平了。
现在世道太乱,让锦瑟一个人睡旅店,顾清明不放心,他就跟锦瑟一起住了旅店。看着躺在床上因为睡不着觉要听他读书的锦瑟,顾清明脱掉身上的外套,顺势坐在床边,接过锦瑟手里的书,让她靠着自己,顾清明一瞬间还以为回到巴黎锦瑟生病那会儿呢。
他这没读两句,锦瑟就睡着了。顾清明侧眼看着睡熟的锦瑟,把手里的书满满合上,小心翼翼地把书放在床头柜上。顾清明轻手轻脚地扶着锦瑟躺下,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给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出来。
“父亲,有什么要交待的?!”顾清明一走出去,就看到送锦瑟来重庆的自家大姐地手下。
“老爷子说,锦瑟小姐不能在长沙城多待,少爷你也不能使什么手段让锦瑟小姐留在长沙城。少爷你可以不回去,当锦瑟小姐必须回去。”小莫如实回答道,“老爷子还说,少爷你要是想娶锦瑟小姐,最好跟锦瑟小姐一起回去,你要是忙,走不开的话,就去请个假,回去一趟。不然,老爷子就会给锦瑟找个上门女婿。知道锦瑟小姐从德国回来,现在好多人都在打锦瑟小姐的注意呢,老爷子说,你要是不行动,锦瑟小姐嫁给别人,你可别怪他!”
“父亲,还真是……”顾清明都不知道该说自家父亲什么好,真是老奸巨猾,不给他留一点后路。
“你也去休息吧,锦瑟这里,有我呢。”顾清明打发完小莫,就转身推门,进了屋。
顾清明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锦瑟睡熟的小脸,不由地弯了弯嘴角。父亲把锦瑟送过来,就是想用锦瑟拉他回重庆。就算是他没跟锦瑟会重庆,父亲把锦瑟握在手里,他也不会不顾性命跑到前线上去的。因为他家老爷子一早就算准了,他舍不得锦瑟嫁给别人。
算了,他也不跟自家老爷子犟了,现在他还得靠着老爷子帮忙把锦瑟给娶到手呢。等他把锦瑟给娶到手,回头老爷子就没了能牵制他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