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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江从这里流过》中部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作者:聿苏 字数:5102 书籍:赣江从这里流过

  春天摆脱了羞涩,纵情中原大地,让一望无际的平原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吴敬仁站在窗前放眼远处的工地,忽然发现十几座生产大楼不知何时拔地而起,其中“打粉车间”已经封顶。

  “好快呀!”

  “嗯,好快呀!”

  他回过头,见苏蝶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瞬间,窗外整个春天仿佛汇聚在她脸上,醉人的气息让他眩晕。他急忙转身,眺望窗外:“有事?”

  “没有,听见你开窗,知道不会影响你工作才过来的。”

  吴敬仁忽然想起:“小苏,昨天我隐约听到一阵古筝演奏声音,是你在听音乐吗?”

  “那么低的声音,你听到了?”

  “是。”

  “我真该死,还以为你听不见呢。”

  “没事,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若不是听到音乐,螺旋输送管的弯头还不能解决。有时候,音乐可以唤醒部分休眠的灵感。以后你听音乐时不要小家子气。”

  “嗳,嗳,我知道了,吴总。”

  “小苏,你把桌上的图纸送到汤总办公室,告诉他,打粉车间自动化设备设计完成。”

  “是!吴总。”

  吴敬仁听出声音异样,以为苏蝶儿遇到什么事,回过头见她泪光盈盈,关切地问:“怎么啦?”

  “没事,是为过去的四十七个日月星辰,一百二十个铅笔头而感动。”

  吴敬仁没听懂,片刻才明白自己每天只睡三个多小时。想说点什么,觉得不该,也不能说,可什么都不说却辜负了她的动容。他正在犹豫,苏蝶儿说,“我的名字不好听,是吗?要是你不喜欢,我改。”

  “不,很好听。顺便对汤总说,我要放松一下,去郊外散步。”

  苏蝶儿放下怀中的图纸:“吴总,我给你当向导。图纸明天再送,好吗?”

  吴敬仁恍惚听见张雪梅的声音,想请假,自己不会说,让她说,虚伪!不如直接邀请,也不失男子汉气度。

  “怎么啦?”苏喋儿问。

  “噢,忽然想起该给爸妈写信了。算了,不去了,今天回寝室办私事,你也该放假的。”

  “我没事的,家在南京,好久没回去了。”

  “那好,我准你一个星期天,去吧。”

  “不,过去每天盼着节假日,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就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吴敬仁不想接下去,挥下手,自己先离开。

  回到寝室,坐在桌前,还没展开信纸,泪水夺眶而出,他闭上眼睛,想着对对张雪梅的爸妈说点什么,忽然,心里传出张雪梅声音,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写,对亲人要心对心才是。

  “嗯,知道了。”他提笔写下,“爸,妈:多少次想给您打电话,可怎么也没有勇气。因为我了解您的性格,不会接听,那样,只能惹您生气。今天,完成了一项工作,心里十分难受,想家,想雪梅,想女儿,想爸妈!您是知道的,孩儿从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与雪梅结婚后,还是没能找到当儿子的感觉,此刻,我要对您说,敬仁有爸爸了,我的爸爸就是您!离开家时,您在我心里仍然是岳父,经过一场生死,才渐渐看清您在我心中的位置。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讨您宽恕,对我来说,无论你对我什么态度,都改变不了儿子的一颗心!您气也罢,骂也罢,打也罢,都关系,对我来说都是做儿子应该得到的,儿子期待着!也许您会质疑我要当儿子的动机,这是绕不过去的话题,我不能回避。的确,我和雪梅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在我心里,她不但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生命的另一半,我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有她的呼吸,我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主张。所以,您不可有再有女儿,也不可能再有女婿,当然更不可能有儿媳,我和雪梅合二为一,就是你的亲生儿子!至于若雯,她是雪梅的好姐妹,我不干涉你把她当女儿,只希望咱们不要干预她的生活。爸,妈!我出来,初始是为了逃避你安排的婚姻,现在不这么想了,我有妻子,她与我活在一起,不存在婚姻的问题,暂不回去,是因为要攻克一项柠檬酸生产设备技术,这套设备是雪梅梦寐以求的,我必须拿下。爸,您也想开点,哪有儿子不惹老爸生气的。爸妈,带好您的孙女,我要为她打下一片天地,等她长大,希望能像她妈妈一样,做一个叱咤风云生的老总;再给你找一个比她爸优秀的孙女婿,这是我的心愿,相信也会成为二老的心愿!”

  “噢,差点忘了,已经和我妈商量过,回去后把姓改了,随爸爸的姓,茗贞的姓跟着改。古语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可对我一个没有父亲的人来说,姓张,是我人生的第一选择!吴姓,是强加在儿子头上的耻辱!感谢爸爸给了我引以为荣的姓氏。”

  落款,“儿子——张敬仁。”

  写完了信,吴敬仁长出一口气,对自己说,睡觉,睡觉,好好地睡一觉,兴许见到雪梅。

  他刚躺下,门轻轻敲了两下,接着,当当响着,“连敲门都不会,还能干什么!敬仁,开门。”

  吴敬仁听见汤文政的声音,急忙下床,顾不得换下睡衣,前去开门。

  汤文政身边站着惶恐不安的苏蝶儿和脸色煞白的夏静怡。汤文政看了吴敬仁一眼,说,“把衣服换了。”随手带上门,半掩着。

  吴敬仁转回换衣服,只听汤文政训斥:“蝶儿,我把吴总交给你时怎么交代的?你可想干了?不想干回家!还有你,以为是中试中心的老总,了不起?你这个老总懂什么?要你当这个职务不是为了摆架子,而是照顾好吴总,说白了,就是一个管家。你倒好,吴总这么折腾,你不知道?好了,不用解释,不行的话马上回管理部,从头干起!”

  吴敬仁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开门歉意地说,“汤总,别听小苏瞎说,我只是偶然加班。”

  “你也是,拼命也该批评!这么大一个集团,靠一个人行吗?若是行,什么事我自己干了,还要你们做什么!”

  “是,是,汤总批评的对,下不为例。”

  汤文政狠狠瞪了苏蝶儿一眼,说,“吴总,我看还是让她回管理部算了。”

  “别,千万别,小苏挺好。”

  汤文政看了一下手表,说,“差不多了,走,上十楼,搞个活动。”

  “汤总,我就不去了吧。” 吴敬仁说。

  “不行,部长以上的管理人员都得去。”

  吴敬仁走出十楼电梯,夏静怡靠近说,“吴总,黄江生化十楼,在当地知名人士心目中是地位荣誉的象征,对内,部长以上级别的管理人员;对外,处级以上领导;对客户,注册资本在五千万元以上的正副总经理开放。这里,设有健身、歌舞、游泳、综合艺术等十几个厅。我多次让蝶儿带你上来放松一下,她总是说你不愿意,这不,害得我差点被撤职。以后啊,可不要怪我强迫你。”

  两位礼仪小姐向他们问候,在前引路,过了几个功能厅,吴敬仁发现“歌舞”大厅的门敞开着,心里觉得别扭,最不喜欢的就是歌舞,还不如回去睡觉。

  进了大门,里边分有歌厅、舞厅、音乐厅,吴敬仁希望进音乐厅,无奈,礼仪小姐走向歌厅。

  歌厅不大,舞台占据一半,听众席大约三十多个沙发座椅,每位座椅前设有沙发,桌上摆放着饮料,水果。

  所有的副总已经坐在第二排,夏静怡示意吴敬仁坐第一排,吴敬仁断然摇头,走到包名远身边坐下。夏静怡说,“包总,金总,你两也过来;吴总,可以了吧。”

  金邦贤起身,挥手示意:“敬仁,到了这里,夏总是领导,听她的。”

  “谁呀,现在的管理部长是闻蓝,你是巴不得我被降级。”

  金邦贤说:“你看,我一句话惹得夏静怡不高兴了,走吧,包总,敬仁。”

  吴敬仁只好从命。刚坐下,闻秘书上台,略带娇羞:“各位领导,请安静,下面请汤总讲话。”

  会场骤然静下,包名远突然大声说,“没了?”

  闻蓝有些紧张,看着汤总从角门进来慌乱下来。包名远说,“那见过这样的主持,我还等着她下一句,戛然没了,耳膜收不回。”

  汤文政笑着:“包黑子,你捣什么乱?别急,有你展示的机会。”

  包名远站起来:“不是,人家夏静怡以前不是这么主持的,那话,句句往人耳朵里钻,这闻部长可好,蜻蜓点水,还没听着就没了,这哪行。”

  金邦贤说:“老包,讨好夏静怡没用了,惹恼了闻部长,让你喝老茶梗。”

  汤文政清了一下嗓子,两人戛然而止。

  “你们觉得很意外是吧?工作这么忙,怎么有闲心到这里来,一定有天大的好事了。不错,是有好事,担心在会议室宣布,憋着大家的高兴,所以才到这里来尽情释放。第一件事,省环保局拨给我们两个亿环保项目资金……”

  “哇!两个亿啊!”

  掌声,惊叫骤起。

  “第二个高兴的事一一柠檬酸新建生产线今天封顶。第三件高兴的事,夏静怡的中试中心今天破土动工!这就意味着,我们设置一楼大厅的模型,向真、实推进了一大步!”

  会场热烈鼓掌。掌声中,吴敬仁感觉错位,原以为,他的打粉车间自动化图纸设计会成为一件“高兴”的事,没想到在汤文政眼里不值一提,心里顿感失落;什么意思?你两个亿了不起吗?若没有技术支撑,别说两个亿,就是二十个亿也会被社会重新分配。想着,心里忽然有了张雪梅的声音,看来,你这么辛苦是为了换取荣誉呀?

  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怎么会愤愤不平呢?

  哎呀,老婆提醒的对呀!好了,心里舒服了。

  吴敬仁抬头,发现汤文政发言结束,闻蓝说着:“比赛的规则是,参赛人员,集团副总,管理部工作人员,每人唱一首歌。”

  这时,身后传来部长们的嚷叫,“为何不让我们参加?”

  “你们当评委,这是汤总的意思。”

  吴敬仁身边站起一人,声音一出,才发现汤文政不知何时坐到他身边。

  “我也是评委,怎么啦,不乐意?”

  “乐意,当然乐意!”

  汤文政刚坐下,包名远说,“闻部长,你这规定分明有私心,我们这些副总怎么能和你们管理部的人比唱歌,那汤总说奖品分量很重,不如我们商量着,奖品你们一半,我们副总一半得了。”

  汤文政说,“老包,你这个破驴嗓子跟谁比也是亚军,我先声明,这个奖品谁都可以得,唯独你不能,他们投你的票,我一票给否决!开始吧。”

  闻蓝宣布:“请副总们先唱。”

  几位副总早已按捺不住,有的想上,汤文政说:“敬仁,你先上。”

  “我不会,从来不唱,弃权。”

  “不行!”汤文政不悦。

  包名远恍然地:“这样,汤总,我先唱,抛砖引玉,让敬仁最后上。”

  汤文政不语,包名远登台,闻蓝问什么歌,他报了歌名,闻蓝重复一遍,音乐响起,是一首流行的歌曲。

  吴敬仁听了几句,感觉浑身麻躁,为了隔绝声音,强迫自己想别的事情,最先想起耿兰新,想起她的优美深情的歌声,然后想起张雪梅,想着她唱的江西民歌,想着,泪水落在心头。音乐再起,引诱出童年记忆中一首歌曲,那是妈妈把他抱在怀里唱的……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

  心中覆盖悲伤

  在悲伤里忍受孤独

  空守一丝温暖

  我的泪水是无底深海

  对你的爱已无言

  相信无尽的力量

  那是真爱永在

  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

  澎湃着心中火焰

  燃烧无尽的力量

  那是忠诚永在

  温暖若侈在你心里

  愿用一生祝愿

  生命只为一个信仰

  无论谁能听见……

  幼时,这首歌的旋律渗入骨髓。童年,妈妈还经常唱,有时候,他见面妈妈唱这首歌时,脸上流动泪水。他不懂,妈妈为什么只唱这一首歌,更不懂,唱歌为何掉眼泪。长大以后,他问妈妈,妈妈说,“坐牢的时候,想过死,可没死成,看守所为了阻止我再次自杀,把一位留学苏联的女专家与我关在一室。一天深夜,我悄然准备自杀工具,女专家不动声色地说,不要以为有枪炮、硝烟、流血、牺牲才是战争,人的一生就是一场战争!你是军人,怎么可以背叛生命!接着,女专家轻声唱着这首歌……”

  此刻,在心里吟唱这首歌,豁然看见张雪梅与他分别时的样子;看见她孤身一人,一步一步登上冥岗山;看见她伫立山头,从背后伸来一双手;看见她静静的躺在花丛中……

  他低下头,让泪水落下。

  抬起头时,仿佛听见妈妈又在唱着这首永远唱不完的歌。瞬间,他懂了,这首歌是命中注定,注定梦中的光覆盖悲伤;注定对妻子无言爱永在;注定心中的火焰燃烧着忠诚;注定信念在无底的海澎湃!

  有人捅了他一下,幽暗的光线中传来汤文政的声音,“敬仁,不可以驳我的面子!”

  心里响着张雪梅的声音,老公,我和你一起唱!

  吴敬仁站起来,只听闻蓝报幕,“下面有吴总演唱!大家欢迎。”他踏着稀落掌声来到聚光灯下。

  “吴总,唱什么歌?”

  “神圣的战争。”

  闻蓝报出歌名,后台传出,“没有这首歌,请换一首。”吴敬仁不等闻蓝说话,说,“不用伴奏,清唱。”

  “下面有吴总清唱——神圣的战争。”

  吴敬仁迟疑几秒钟,内心激情澎湃,仿佛对张雪梅一个人唱,用浑厚的低音,让心中的海从喉咙喷出,回荡在整个音乐厅。唱完,张雪梅在他心里哭泣,尽管意识到该下去,可浑身没一丝力量,仿佛灵魂被张雪梅拥抱着,让他不能移步。

  几秒钟过后,掌声爆起。汤文政走上台,示意开灯。歌厅顿时灯火辉煌,吴敬仁这才恢复过来,刚要动身被汤文政拦住。

  “你们什么感觉?”汤文政轻声问。

  “好!”

  “唱的好!”

  台下一阵回应。

  汤文政稍作停顿:“我看,比赛到此吧。你们除了说好,还能说点别的吗?没有,就知道没有,有了就不是你们!想一下副总们唱的歌,情呀、爱呀、想呀、念呀!都是什么玩意!我听着都害臊!一个个如醉如痴!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敬仁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数,而你们这些副总一个星期也干不了十六小数。这是为啥,因为敬仁把工作当战争,而你们把工作当享乐!闻蓝,把奖品拿过来。”

  闻蓝手捧一个金光闪烁的盒子走到汤文政面前,汤文政就着她的手打开,亮起一块手表,说,“知道价值吗?”

  “五千?”

  “一万吧?”

  汤文政大声说:“五万!也许你们会问,为何要这么重奖吴总?我可以告诉你们,就因为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多小时!他腾出的睡眠比金子还珍贵!所以,我代表董事会送他一块金表。伙计们呀,我们集团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而这个时代不是靠有多少资金才能辉煌,而是要靠如敬仁唱的那首歌——神圣的战争!听管理部的人说,吴总一个多月没走出大楼,更不愿意踏进十楼,我听了心里很难受,所以才把你们叫来,目的是给大家提个醒,不能在醉生梦死混日子了!不然,集团的发展不容,时代也不容!”

  汤文政说完,转身离开。

  歌厅一片嘘咦,议论声持续蔓延。吴敬仁尴尬地无地自容,莫名的愤怒,真切的羞辱在心里横冲直闯,他慢慢转身,不顾闻蓝阻拦,大步走向歌厅门,心里唱着“神圣的战争”,从步行梯一直往下直到一楼,走出集团大楼,顺着路边快步走向郊外。

  心中的歌停下,脑子里闪出耿兰新锐利的眼睛,声音穿透思维,在耳边回响,敬仁,你这个书呆子,这个汤文政把你当成傻子戏弄,你为了清源生化使用新设备使用过程中支付的损失,竟然白白送给他们一台全自动化设备。你呀,你是一个十足的傻瓜!

  是,我是傻瓜!回去,立刻回去!

  吴敬仁走出市区不想回头,继续前行,忽然,一辆轿车停下,左央从车窗探出脸来,“敬仁,上车。”

  “谢谢,不用,我想走一会。”

  “上来,我有话对你说。”

  吴敬仁上车,左央启动车,说,“这点戏弄算什么?你就受不了啦。”

  吴敬仁脱口而出:“没什么,一时的愤怒而已。”

  “他的这点伎俩,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你把图纸绘出来,他兴奋地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给我打电话时声音都变了,听了几声才听出是他。先说,要大张旗鼓奖励你,让我想一个方案。没过几分钟电话又来,口气也变了,说,还是不能奖励,担心你意识到图纸的价值,私下转让,甚至人才两空。过了一会,再次打电话,说搞一个活动,既奖励你又让你不知道为何。我说,那样高层会妒忌的。他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别看这些副总一个像哈巴狗,一不小心就变成一匹狼,说不定哪一天暗中唆使吴敬仁吃里扒外,合伙转让技术。对技术人员,只能关在笼子里养,不能放在阳台上见太阳!”

  “噢,原来是这样。左央,我不干了,明天回赣都。”

  左央停下车,侧目看着他:“看着你在台上的样子,就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敬仁,咱们都是搞技术的,应该知道一项设备试验成本意味着什么?清源生化是私营企业,目前充其量刚过了生存线,没有足够的实力从事设备试验,你怎么能为了别人的心术做出错误的决定。留下来吧,我和你并肩打赢这场战争!知道吗,你的歌声让我热血沸腾,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人生!来,战友!”

  左央伸出手,吴敬仁见她热泪盈眶,伸出右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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