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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我一直都很厉害的。”老许收起了手上的刀。他微微垂着眼，往眷月那边走去。
眷月手上的扇子消失了。与此同时，原本眷月朦胧不清的身影逐渐地开始变得清晰。她的身姿窈窕，面容却是带着几分孩子般的稚嫩。
“我的意思是，你比以前更厉害啦。”眷月轻叹，“这就是你的‘道’吗？原来爱……真的是这么厉害的东西吗？”
“可能吧。也看人。”老许走到眷月的身边了，他的语气软和下来了，“这点伤，虽然严重，但是对你来说，应该不致命。你走吧。”
眷月抬头看向老许，微微歪了歪脑袋：“你不杀我吗？”
“我不杀你。我不想杀你，我也没有理由杀你。”老许摇头。
“我要杀了你……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你杀了我吗？”眷月又问。
“但是你杀不了我。既然你杀不了我，那么我就无所谓。”老许摊了摊手，笑道，“你连我两刀都顶不住。”
他这不是在嘲笑眷月，他只是试图让眷月放弃——放弃她想要死的念头。
“……这样么。”眷月也笑起来，似乎颇有几分无奈，“但是，老许，如果你不杀了我的话，就不担心……我对你心爱的人出手吗？”
老许一愣，手握紧了。
“果然你很在乎她啊，比你自己本身都在乎。”眷月马上笑了起来，“我要杀你，你都没这么大反应。但是我一说要杀她，你就已经快用眼神把我杀了。”
老许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眷月。
“杀了我吧，老许。其实我已经有点累啦。”眷月在地上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无论是从前也好，还是现在也好……好像都没有人爱过我，我也没有爱过别的人。真羡慕你呀，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有人爱着你，你也有爱着的人。”
“那不就更应该好好活下去，然后找一个爱你的，同时也你爱着的人吗？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吧。”老许跟着在眷月的身边坐下，道。
“那，我可以爱你吗，老许？”眷月突然转头问道。
老许眉头一皱，而后闷闷道：“不行。我已经有爱着的人了，如果你爱我的话，她会很难办的。”
他知道，这大概只是小姑娘在说气话而已。
“咯咯咯。”眷月笑起来，“老许，你真可爱。”
老许就翻了个白眼。
“但是，老许，我的时间已经不长啦。或许我已经来不及，遇到那个让我爱上的人啦。我认识的人太少了，难得认识的几个，也让我觉得无趣，我对他们一点想法都没有。真要说的话，还真不如老许你有趣一点。”眷月道。
“你……很快就要‘死’了吗？”老许问道。
“是呀。我们这里的人，都已经快死啦。大家都有一些遗憾，可是都已经快要没有时间完成了。他们来这里，就是想办法想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就像是老许你说的，只要活下去，就还有希望吧。”眷月回答道，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可是……”
眷月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老许转头，疑惑地看着眷月。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希望啦。”眷月突然转头，也看着老许，道，“老许，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的，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的。但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你。”
老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但是，老许你已经有爱着的人了，你不可能爱我的。既然这是一个我无法完成的心愿，那就算了嘛，对吧。”眷月笑道，“还不如……趁我没有真正爱上你之前，死了呢。”
“……这个世上，跟我差不多的人有很多。你如果能够爱上我的话，就也有可能爱上那些人。你还来得及。”老许还试图劝说。
可眷月只是摇头：“来不及啦。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啦。”
说完，在老许说话之前，眷月突然探头，轻轻地在老许的脸上一吻。那是蜻蜓点水般轻巧的一吻，一触即分，没有半分的犹豫也没有半分的不舍。
“……原来心动是感觉，是这样的啊。”眷月的脸上腾起了些许的红晕。她看着老许，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的笑意里头满是欣喜和幸福。
不等老许回答，眷月就道：“谢谢你哦。”
说完，眷月的身形再次开始朦胧起来。但这一次的朦胧和之前的朦胧不一样……眷月的身影在朦胧之后，就开始渐渐地淡去了。
“如果，如果能抱抱你……就好了。”眷月的嘴角微微瘪起，像是在忍住不哭。
老许微微转身，伸手轻轻地将眷月搂住。但这时候眷月已经快要消失了。
没有声音。但是老许看到眷月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如果有声音的话，大概又是一声“谢谢”吧。
眷月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老许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后他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仿佛大梦初醒。
在原地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身子，老许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在老许喘气的时候，空中留下了一片片的白雾，然后又很快地湮灭消失。
——就像是之前的眷月一样。
“天杀的王八蛋。他妈的居然连小姑娘都不放过。”老许的心头升起了一股子怒意。他知道眷月的身后肯定还有主使者。就是那个主使者唆使了眷月，眷月会有这么个结局，都是那个主使者害的。如果不是那个天杀的主使者，说不定眷月还能跟自己成为朋友，然后自己还能帮眷月一把，找个良人嫁了……
老许停止了幻想。
要把他亲手砍成碎块儿，老许才能解开心头之恨！
原本被老许丢开的刀再次出现在了老许的手上。老许继续往前走去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在哪儿，但老许知道他肯定就在这片战场上。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细细的雪。老许突然意识到冬天好像已经快要过去了，这一场雪恐怕会是冬天最后的一场雪了。
这场雪不知道能下到什么时候。等雪停了，天晴了，吹起第一缕轻风的时候，春天就该来了。
风雪已经见过了，在风雪之后，总有一天会春回大地，万物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