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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野压低了工作服帽沿，一只大手轻轻抚在那一人高的箱子上。
［小麦，怎么了？］他担忧地问。
［没事儿，我，找到他了。］寒小麦慢慢平抚自己的心情，一只手也抚在了男人大手的位置，那里其实是个拟态窗口，他们的手可以互相碰触到。
［好。别紧张，慢慢来。］寒野还是舍不得小姑娘辛苦，叮嘱道。
［嗯嗯。］寒小麦握着男人的一根手指，继续冥神在那大圆球周围打转儿，一边就将脑海中扫到的东西，与之联通共享，［他在最下面的那个位置，几乎是无人区。那个8088好像是个大圆球，我还没找到入口。他这个牢笼很特别呢……］
［他是人类？］听了半晌，寒野问。
寒小麦愣了下，［是啊！那个球体很特别，我只能很模糊地看到里面有个人形。］
寒野默然，隐约觉得这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驾着浮游货车，他们缓缓前行，利用早准备好的特殊门禁卡，他们顺利通过了好几道关卡。
话说，这个门禁卡，并不普通，而是牧放给他两搞到的特殊门禁卡，可以刷开整个研究院一半以上的门。只不过使用是有时限的，若是在两个小时内不能将人救出来的话，就会被系统发现他们这个伪门禁卡。
当然，为了这种卡，寒小麦可是没少和牧放绊嘴皮子。
那时……
牧放一听说两人又要去太空城，当即气得想锤人，“你们两是疯了，还是傻了。之前的事情还闹得不够，现在还要跑上去干嘛？！~”
凭牧放的直觉，这两人又要搞啥大坏事儿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想拉上他，真是他什么时候给自己找了这两猪队友啊！
寒野表示，“我们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寒小麦直接道，“就说你帮不帮吧？就算你不帮，我们还是必须要去。”
牧放可怒了，“好你个臭丫头，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我开染房。忘了之前是谁哭得跟弱鸡似的，你这是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是不是？寒野，你也不管管他。你居然还要跟她一起去？”
寒野神色不变，“是。这次必须要她的精神力扫描，才能找到我们想找的人。”
“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人？难道不能通过正常渠道，居然还要我伪造高权限的门禁卡，你们知不知道要是被发现的话，我都别想在公司混吃了？！”
寒野神色也凝重了几分，“牧放，很抱歉。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另行想办法。”
牧放一愣，还想抱怨几句找点儿重要的存在感呢，这家伙就给他撤了？！
寒小麦可不干，立即转变攻坚策略，扑上前就抱住了牧放的腰，“牧放哥哥，求求你啦！那个人我们必须救，因为之前在太空中帮我们脱险的人就是他。他和寒野似乎有种特殊的联系，我们离开太空城时，也答应了安全之后会想办法救他的。”
牧放被小姑娘这一嗲，人就恍惚了一下，脸颊莫名发红，随即一把将人推开，推回了寒野怀里。
“胡闹！既然那人是关在公司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万一是个奸邪之徒，你们这一去不是放虎归山。要知道，那个公司的太空研究所整个都属于迟文渊本人，由他全权掌控着。他收藏的东西，没有一个不是惊世骇俗的。就连臭丫头自己都是，要是一暴光，你们想没想过会发生什么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寒野才道，“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忙，悄悄进行，尽量在不惊动迟文渊的情况下，将人救出来。我相信，我和小麦的运气没有那么糟糕。”
牧放看着一大一小，几乎同步的表情，眼神，手拉着手的模样，真是一阵无语问苍天哪：卧槽，他当初为嘛傻傻地认为这两儿很有趣儿？想要跟他们玩玩？到头来，发现原来被玩的都是自己，他都快被他两玩死了。
牧放的郁闷自不用说，在他刚给两人搞到那门禁卡的两个小时后，就接到了ai智能人文森发来的通知，说是迟大师又要招见他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正是为了那个“杨小麦”的事。
还是在那间白荡荡的房间里，迟文渊正在调试新准备好的营养舱，数根导管里的元素液体缓缓注入舱体中，慢慢形成恍如日志中拍摄的那种淡蓝色液体。
“小放，想好了么？”
牧放垂下眼，道，“老师，这件任务对我来说，的确非常艰巨。但我知道，这关系到我们整个帝国的生存发展，还有老师您的威望和尊严。为此，我愿意承担起这份艰巨的任务，希望不辱使命。”
他慢慢躬下身，行了一礼，目光变得湛亮而自信。
迟文渊看到，露出满意的笑，但并没有多少温度，他绕着营养舱慢慢转，一边道，“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懂得顾全大局，又讲情谊。不像公司里其他那些老家伙，整日汲汲营营的，只看到眼前一两点死物，整日争权夺利。”
事实上，在其清醒后的这一周多时间里，迟文渊还没有正式跟公司全部人员见面，只召见了几个他以前信得过的高管，谈了谈话。
之后，就将其中半数高管给抓了起来，进行彻查清缴。据牧放所知，其中有两位应该是清白的，也被直接关了起来，受到精神拷问。
这个精神拷问，正是公司自己秘密研发出来的拷问工具，拥有非常强的人类神精穿透力，可以轻松瓦解掉人的防御能力，痛苦且压抑，不自觉地就要将脑子里的事情掏出来。
但最可以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在经过精神拷问之后，很多人的脑细胞都会受损，长时间失去正常的处理事务的能力，必须使用细胞修复剂，否则无法还原。这种催残是非常恐惧的，受过折腾的人都叫生不如死。
在如此的恐惧清缴气氛下，让那些本来还没有被发现的人都产生了极大的恐慌。因为，这细腻修复剂可不是人人都能买得到的，尤其是在这种紧张时期。想当初，寒野利用自己所有的军功，才从屠首长那里得到一支，就可见有多么难了。
于是这一周被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称为——恐惧七天。
不过短短七天，迟文渊就把公司里一半以上的管理层给清理掉了。这时候，已经舒服了二十多年的公司高层们，终于忆起他们这位大名鼎鼎的创始人的真性情，那就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狠辣果绝！
在如此高压的政策和气氛下，高层清洗完了之后，下层人员也发生了一次大变动。整个公司顿时便焕然一新了！
至于那些在迟大bss的清剿行动中，无辜受害的人们，也在事情查明之后，获得了相当丰厚的补帖和遣散费。也不能再回到公司供职，算是变相地被两派斗争牺牲掉了。
牧放看着那个笑得一派风清云淡的男人，心下恻然。
他应该为自己没有被精神拷问，感到庆幸吗？想起之前有一个据说曾经跟着迟文渊近一个世纪的老高层，在精神拷问后依然执着地爬在公司楼下迟文渊大雕像下，哭着斥问“缘由”时，那种惨烈悲情的模样，就会让人禁不住一阵阵的心寒。
对这个男人来说，两百年看尽帝国兴衰、民族荣辱、权势更迭，情感这个东西大概早就被他抛弃掉，只剩下“利益”二字了。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掉一两个心腹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其实此时风光，也不过是他当下想用的一枚棋子而矣。这在当年他从十多名孩子里被迟文渊选中时，他就比任何人还要清楚。
“我知道你的工作也很忙，而且还正式接任了我的老家乡那里的分部工作。所以，我把文森调给你，帮你做信息分析工作。”
“多谢老师支援。”
“我看过你的防暴兵队长资历，很不错。你这挑人的眼光，也随我。呵呵！”
“老师过赞了。只是学生不才，之前在西南的时候，被宵小袭击，还把公司送的飞舰给弄没了。”
“哼，一群偷猎的鼠辈，竟然还有人敢用bt激素为非做歹。看来我不在的时候，那些小野猫也越来越猖狂了。”
显然，迟文渊已经在这段时间，将他在西南那片的行动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牧放心下微凉，就是不知这人调查出了寒小麦多少消息？
“老师也知道这件事了？我也一直派人在查。可惜，之前同芙蓉城主一起清剿城内的反动联盟，对方防备更深，隐藏更深，之后就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了。”
说起这事儿，大概也真算是牧放的幸运。或者说，遇到寒小麦之后，他的确变得更幸福了几分。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迟文渊清查公司所有人员时，其他区域的公司人员，甚至高层，或多或少为了利益，都与异体反动联盟或艾克斯帝国的人，建立了秘密联系。二十几年，已经形成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
这种牢固的局面，清理起来是非常麻烦的，只有一刀砍。
但是这一刀砍，是不可能一下子都砍掉的，迟文渊还需要留下一部分人来维持公司目前最基本的运作。
刚好牧放近期对于异体反动联盟的清剿行动，比起其他区域的公司分部及基因大师，更果断更深入更不留余地，不似做秀，没有暧昧，反而让迟文渊更亲信于他，没有对他动刀子。
“反动联盟的问题，是我们长期需要重视的问题。这一点，先皇帝陛下在多次会议上，也都提到过这一长期的指导思想。你不必自责！回头，你回西南职守，公司会适当再给你拔调些武器装备和人员配置，你让你的防暴军团长列个清单上来。”
“是。”
“另外，除了美容基因修复，你最好再拿出些像样的研究项目。”
提到这处，迟文渊似笑非笑道，“我说，你小子品味倒是挺特别的。你相中的那个小未婚妻，是不是也用过你的美容基因改造剂了？”
闻言，牧放的小心肝差点儿都要蹦出来了，面上都浮出一片潮红，呐呐道，“这个……小麦她本来有先天缺陷，为了讨她欢心，我就……”
迟文渊挥了挥手，笑声更大，“行了行了，不必跟我解释。你们年轻人情情爱爱的事儿，随自己高兴就好。去忙你的吧！”
“是，老师。”
牧放着实松了口气，转身就走，同时就听到了一道机械般沉重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
他暗自握拳，又在门前转过了身，ai文森立即站住了脚，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他道，“老师，小麦做的饭菜很不错。若是老师有空的话，我让她做几道菜给您偿偿？算是……庆祝您顺利回归？”
迟文渊闻言，面上明显变得柔和了几分，“行了，目前恐怕都没时间，你有这份孝心，我心领了，去吧！”
“是。”
……
回到太空城，公司的纺锤型研究基地。
一路行来，寒野送出了一半的快递包裹。同时，也从主要的圆环型研究活动区域，顺着中枢电梯，一层层下降，到了最大的极限距离。
再刷卡时，开始频频出现了权限超标的红灯提示。
寒小麦见状，［不能再往前走了，这四周都有监控头，而且都是高智能型的，会察觉到我们的异恙的。］
寒野面无他色地驾着浮游车，缓缓转了方向。
很快，他们到来到了一个中转站，这里是公务人员、清洁机器、维修工等聚集的区域。
寒野将快递车停在一边，去到饮水区打水，还跟两个快要送完货的快递员打了个招呼。
距离他们进来此处送货，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打了水之后，他喝了两口，也给姑娘递了一杯营养液。
寒小麦一边喝着水，其实精神力扫描并没有停止，还在四周打转儿。
“嘿，兄弟，有没有从帝都西南区芙蓉城来的包裹啊？我等我媳妇儿给我送土特产，等得心都拔凉拔凉的了。”
正在这时，一个吊尔啷当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就听砰的一声有什么重重的箱子被顿地上，浮游车微微晃了一下，显然有人坐到了车上。
“稍等，我看看，好像有一件，不知道是不是先生您的。”
寒野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开始认真在车上翻起了东西。
随即，寒小麦就感觉到自己所在的铁箱子被人拍了好几吓，震得她耳朵疼。
就听到一个戏谑的低沉男声，“哟，这里面装的什么宝贝呀！这么实诚，这么高，不会有人还在地球上买个充气的啥？！嘿嘿，这东西货号儿在哪儿，我瞧瞧？”
一张脸就直直凑到了那个拟态的窗口。
寒小麦受不了地，对着小窗口就是“呸”一口，散出一片唾沫星子正好洗了那人一脸。
那人立即捂着脸要叫，就被寒野一只大手抓住了肩头，低声道，“无良，别闹。”
原来，这穿着一身蓝布连体维修服的男人，正是前来帝都支援的无良。无良是在几天前，被牧放想办法，安置到研究所的一个顶班的维修工人，大概一周时间。也是他们此次行动的一个重要的电子技术助手。
当下，他们已经没法用门禁卡下行了。便只有依靠无良对此处的熟悉程序，打开下行的电梯门禁程序，帮他们下去。因为没有门禁卡帮忙，他们进出都需要人员接应，无良的存在就非常重要。
无良幸幸然地收回了脑袋，回头佯装唠嗑儿，跟寒野交流了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无良看到寒野画出的图，心下微惊，道，“呀，我进来这几天，摸到最下层是在这里，距离你们所说的还差三层啊！这三层，在所有维修员甚至研究员那里，完全都是不存在的啊！”
“不存在？可是小麦都看到了，的确有这么多层。”
“可是真的没有。不信，我给你看实时航拍，他们这个公司的纺锤体设计。”
随即，这人就调出了一张航拍图，一边还不忘炫耀下自己功绩，“话说，这个太空城真的挺无聊的，各种管制。不过好在他们对于天网的管制没有那么严格，我就是在游戏里认识了研究院对面儿那个太空天文台的观察员，给我发的这个图。你们数数，是不是只有十五层，根本没有你们说的那十八层！”
寒野数了数，三遍，都只有十五层。
寒小麦看着从终端发来的立体图，也很奇怪。
［真的只有十五层。难道是我扫描错了结构层次，我再看看。］
而就在他们确认那神秘的“十八层”的存在时，地球上的公司总部，又有了新的变动。
在初步完成了公司清洗之后，迟文渊一边吃着午餐，一边看着电视新闻。
新闻里一如即往，会按程序播放一些国外的“糟糕生活”，来衬托一下帝国内人生的幸福安康。无疑都是异体联盟、变异人等跟当局的撕逼，冲突等等，画面十分惨烈。
恰时，一个巨大的异体生物出现在画面里，嘶吼着，一脚就踏平了一辆小轿车。
迟文渊目光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打开了自己的终端程序。
与此同时，太空城里的那间神秘的十八层大圆球牢笼里，有一点红光亮起，带着红色的射线，顺着整个球壁，开始一寸寸地扫描起来。
红色的射线很快就接触到了一巨庞然大物般的异形身体，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那生物身上扫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