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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坐在山村小道的道边，陆凯文不得不和偶尔经过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晨笼罩的雾气已经彻底散去，大山裹挟着清新呈现出秀美。道边坡下的小溪流淌着潺潺的音符，山里各种鸟鸣隐约可闻。小溪，大山。鸟鸣，狗吠，甚至偶尔传来的咳嗽声，这一切恍若一部和谐生动的协奏曲。
如果不是不时经过的汽车带来的刺耳引擎声，陆凯文真的要沉醉。
一串鞭炮声突然响起来，陆凯文被惊得清醒过来。
“怎么？还是不适应这里过年的炮声吧。今天是初五，一大早就要放炮。”身后的声音在炮声停息的一刻响起。
“奶奶。这里真的好美。所有的烦恼在这样的环境里都被冲刷地无影无踪。只是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会感觉单调，感觉枯燥。”陆凯文让出了座位，他对着老人吐出了自己的心声。
“是啊，年轻人除了过年一年都在外面。呆在山里的都是老人和孩子。你怎么没跟着囡囡去拜年。估计她又要疯了。那些男孩子都害怕和她喝酒。你好像是故意留在这里。”奶奶含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奶奶，的确是这样。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好好看看您。好好看看这么多年一直养育苏晴的奶奶。谢谢您，奶奶。”陆凯文迎上了奶奶的目光，他的内心激荡着。
“凯文，我一直在观察你。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如果你是想说把囡囡托付给你一类的话，那么你就不要对我这个老太婆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干涉，只要你们彼此喜欢就可以了。我只是提醒你，爱囡囡可以，但是不能太宠溺她。这一次回来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到处给人礼物，到处炫耀。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一定和你有关。不要怪我这个老太太唠叨，我的囡囡一直不是在这样的女孩。我有了担心。”老人微微蹙起了满是皱纹的额头。
陆凯文自失地笑了。
“奶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您是苏晴唯一的家长。她的坚强是受了您的熏陶，她的很多优点来自于这座大山，来自于您和爸爸。她坚强、自信、有韧性，她不庸俗，她独立。这一切都是您给她的。我这个家长能给她什么？我实在想不出能给她什么？所以我只能给她宠溺。奶奶，您没发现吗？她越来越像个女孩子了。炫耀是女孩子的天性。依赖也是女孩子的天性。我只是想把属于她的过去都还给她，但愿一切都来得及。”陆凯文一直带着淡淡的苦涩。
老人看着年轻人的眼神在变化，她显然被感染着。
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寂，这更像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凯文，听你这样说起囡囡让我很欣慰。家长？这是一个让我感兴趣的提法，你能把自己放在囡囡的家长的位置来对待她，我真的放心了。看来我没有必要唠叨了。”老人慢慢站了起来。
“奶奶，您请坐，我还有事情要告诉您。在这个世上，这件事情我只能告诉您。”陆凯文也站起来。
奶奶的脸上掠过明显的错愕，她相信自己看清了年轻人脸庞上浮起的犹豫和庄严。
“好的，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个家长这么严肃。”老人的语气带出了轻松和鼓励。
“奶奶，我一直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您，可是最后我还是认为应该全部告诉您，您是苏晴唯一的家长，也是我唯一的家长。奶奶，我们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家人，有了您的呵护，我们就生活在幸福里。奶奶，我真的幸运，因为我有您这样的奶奶。”陆凯文渐渐有了唏嘘，有了动情后的艰涩。
老人看向年轻人的眼神再次变化，她感受到了年轻人突然爆发出来的情感。
陆凯文慢慢前倾，慢慢地跪下，跪倒在老人的膝前。
老人完全错愕了，她一时不知所措。
“奶奶，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让我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我真的好幸福。”陆凯文把头枕在了老人的膝盖上，他不敢直视老人的眼睛。
老人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倾听一份意外的准备。
苏晴蹦跳着回到自己的家，蹦跳着炫耀自己的战果。
自己成了整个山村的明星，带回来一个让人羡慕和嫉妒的大帅哥，而且还是开着让人炫目的好车，带着满车的礼物。
当自己把这个男人介绍给自己的姐妹时，姐妹们脸上的表情让苏晴陶醉。
当自己把厚厚的钱塞给每一家的孩子时，自己简直就要发狂了。
这样的春节才是春节，被村里人簇拥的感觉真的让人飘飘欲仙。
苏晴就是这样度过了飘然的六天，度过了众星捧月的六天。
今年的炮仗都比往年热闹，几乎所有的炮仗都是苏晴捐赠的。这是属于一个女孩子的春节。
村里很多年轻人都算是苏晴的学生，她替爸爸代过很多课，但是她受到的尊重也没有这几天来的猛烈，来的实在。
女神就是这样诞生，诞生在这个闭塞的山村。诞生在这个淳朴的小山村。
那个有着炫目外籍身份的小伙子已经很快被人忽视，他太低调了，低调得似乎只是女孩子的一个跟班。他给山里人的感觉是没出息。
淳朴的山村有着淳朴的感情，高高在上的女神让人们仰视，让人们产生了疏离感，那个没出息的小伙子却很快地融入了山村。
苏晴志得意满地享受着这种疏离感，至少她让谁喝酒没人敢拒绝，她让谁家的狗闭嘴它就不敢再吠。
灌了一圈的酒，苏晴终于蹦跳着回到了自己的家。
“奶奶，我回来了。咱们是不是该换个环境了，这个家太小了，采光也不行，还有家具，太旧了。”苏晴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悠，兴奋劲还没有褪去。
“好，这件事交给我。我让胡庆余安排。”陆凯文陪在身边。
“赶紧办。奶奶，要不跟我去S市吧。你要是不喜欢S市我们就换城市。我带着您旅游。”女孩围着奶奶转。
“我哪也不去。你也别陪着我。奶奶受不了你们年轻人，你们也受不了我这个老太太。你好好跟着凯文吧。”奶奶一脸的不耐烦。
“奶奶！我跟着您是一家人，跟着他算什么？我又不是东西还要托管呀。”苏晴撒着娇。
“你现在这么说了，你带着凯文来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逢人就介绍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你给我记住，既然村里人都知道凯文了，你以后就跟着凯文吧。听他的话，他的话就是奶奶的话。一辈子跟着他，我们家的人不能对感情不专一。就这么定了。凯文，以后该怎么管就怎么管，不要太宠着她。”老人绷起了脸。
“奶奶。。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交给他了？您了解他吗？再说这也太随便了吧？我领他回来也就是让大家帮着看看。他还在考察期呀。奶奶，能不能慎重点呀。这可是一件严肃的大事。”苏晴有些迷糊，也有些委屈。
这样的变化让女孩有些不甘，更是不解。
陆凯文耸耸肩表示了自己的爱莫能助。
“好吧，既然你想让我严肃。来，你们都坐过来坐下。”老人在堂屋的八仙桌前坐下，她招手示意。
苏晴和陆凯文依然坐下。
老人注视着两个年轻人，她的心情也在这一霎那变得复杂。
伸手分别抓住两个人的手，老人把两个年轻人的手牢牢按在一起。
两个年轻人的手紧紧攥到了一起。
“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苏晴，我把你托付给凯文了。你要一辈子跟着他，照顾他，爱他。凯文，你要代替我和囡囡的爸爸照顾她，宠爱她。如果她任性了，你要容忍她。她有男孩子的性格，有时候做事太由着性子，你要多担待。你们努力生活吧，生活不会一直甜蜜，也会有苦涩和泪水，有矛盾的时候想想今天。想想你们相扶相携走完一生的誓言。祝福你们！”老人慢吞吞地倾吐着自己的复杂情绪。
“奶奶，这是什么？这就完了？这就是您的严肃？这。。你倒是说话呀，这算是什么仪式？”苏晴有些蒙，她只好向陆凯文求助。
“呵呵，这是奶奶主持的接收仪式。奶奶很讲效率的。一家人就应该这样。奶奶，我们接受您的祝福了。从今天起，苏晴由我负责了。我们一家人一定幸福。等着我们回来和您团聚。”陆凯文一脸的轻松，一脸的虔诚。
苏晴来回在一老一小两个人之间观察，她有了诧异，也有了踏实。
这是突如其来的幸福，这样的融洽是自己期盼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场景来的太容易了，也太突然了。
自己尽管已经不再是少女，可是在奶奶这里，自己有着油然而生的少女心态。
这样的心态就这样突然结束了。就这样被奶奶简洁高效地结束了。
尽管委屈和不甘，可是苏晴能够感受奶奶眼里的复杂。
那是一种不舍，也是一种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