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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他欺负我
骂完，恨恨的踩动长腿，三两下攀上树头，俐落得像只雏鹰。
小陆坐倒在地上，屁股又痛，心里又委屈，对王爠又不满……诸般情绪同时涌上心头，一张小脸又青又白，忍了半天，终于--“哇！”放声大哭。“你……你……你打人……呜……”
可恶的家伙！仗着自己块头比较大，就欺负弱小！王爠最小人了！呜……小陆越想越伤心，顾不了在心上人面前要有形象了，“哇--”越哭越大声。
“小陆，你不要哭嘛！”婉儿慌乱的蹲在他身前。“王爠不是故意推你的，你不要哭了。”
哼！树上传来一阵冷哼。
“他……他欺负我……呜……”小陆用力踢腿，哭得呼天抢地。
假仙！树上又飘来一阵低讽。
“什么“欺负”？谁欺负谁？”马路边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飘进树丛里。大人七嘴八舌的询问让三个小朋友顿了一下。
王爠的地势最高，看见房东夫妇、他叔叔，几位住客，还有两三位欧巴桑朝着他们接近。那几位欧巴桑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得好激动。
“还会有谁欺负谁？不就你们公寓里的小鬼吗？我说吴小姐，你也行行好，小孩子什么不玩，偏偏要玩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我们小东回去，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明天还得带他去收惊咧！”张太太义愤填膺。
“张太太，你讲话要凭良心！这附近的小孩子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家，说不定是巷尾林大呆那票孩子王干的好事。”房束吴双双长着一张娃娃脸，脾气却是出了名的火爆。
另一位欧巴桑不甘示弱的过来抢话。“耶？你们还推卸责任！我们家阿保已经被吓出病来，正在发高烧，还没找你们出医药费呢！你们想生小孩、养小孩，就要记得把小孩教好，别老做这种扮鬼吓人的缺德事！”
“好好好，大家都别说了！”房东的老公站出来当和事老。“几位太太，如果真的是我们家的小朋友搞鬼，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你们也先让我们把小孩子找到再说啊！”
“好，我们就去犯罪现场看，包准让你们心服口服。”李太太和吴氏公寓卯上了。平时她就看这群阴阳怪气的人不爽，现在不乘机找一下麻烦怎么可以。
三个小孩藏在隐身处，面面相觑。完了，刚才那几个没出息的小鬼回家告状了。
小陆大惊失色。如果被妈妈知道他也有份，回家一定会罚他不准看卡通频道，那些叔叔伯伯也不会陪他玩了……他越想越害怕。
“哇--”蓦地又放声大哭。“不是我……不是我……呜……”
“笨蛋！”王爠气得拔一颗松果扔到他头上。“你是担心他们找不到我们是不是？”
“那是什么声音？是谁在哭？”有人听见了。
矮树丛响起唏嘘，的拨弄声，快闪！三个小孩各自想溜，无奈大人的动作更快，不一会儿已翻开树丛，全挤进这个小空地来。
“小陆！”房东太太叫。
“婉儿！”孟家阿姨叫。
“王爠！！”王家叔叔叫。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
“喔！你们看，你们看！！”李太太如获至宝，指着树上的小孩和整人道具大叫。“就是他！就是他搞的鬼！这下子人赃俱获，你们怎么说？”
王爠愣在树上。这关他什么事啊？他是好心来收拾善后的。
大人们看看坐在树头的王爠，他左手持着那串刚解下来的鬼娃娃，右手还拿着一颗松果。
而小陆呢？坐在地上哭得泪涟涟，身边掉着几个干果实，头顶还有一点碎肩，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扔的。
婉儿蹲在他身旁，正好言好语的安慰。
三种要素相加之下，只得到一种结果“王爠，你给我下来！我答应让你在这裹住几天，就是让你来装神弄鬼，欺负同伴吗？”王尽脸色铁青。
“又不****的事！”王爠冤枉的大叫。
“你还不滚下来？”王沐霈看侄子居然还推卸责任，一把心火烧得更猛。
“本来就不是我弄的，我是好心上去帮忙收东西而已。”王爠飞快攀落地面上，跑到小陆身边，用力踢他两脚，“喂！好汉做事好汉当，是谁做的好事由自己承认！”
小陆被他气冲冲的模样吓得屁滚尿流，抱头窜回大人身后躲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再打了！”又哭得唏哩哗啦了。
王沐霈简直快气昏了。
“当着我的面你还敢打人？以后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告诉你，你的麻烦大了！”他老鹰捉小鸡似的揪住犯人，一路拖回公寓里。
王家家法很久没祭出来了。
“叔叔，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王爠的惨叫声越来越远。那两个没有道义的始作俑者，居然躲在大人背后不敢说话。“婉儿！
宁小陆，你们没有义气！”
小陆从大人身后探出头，却迎上一双血红的目光。
王爠咬牙切齿。宁小陆，你好，居然让我替你背黑锅。这口气如果不讨回来，我的姓让你倒过来写！
被那充满杀意的眼光一瞪，小陆吓得又缩回大人后面去。
谁教他先动手打人！虽然害他被大人误会，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呆子才会傻到出手救情敌。
夜风又呼啸而过，拂弄着树梢，沙沙的风响似是在低笑，又似是在轻喟。
松树的气须蔓延，一股缠着一股，缠得紧致难分。
这两个小男生的爱恨情仇，看来是越结越深了。
————
深夜时分，月光大刺刺的穿墙过户，投到房里来，占夺所触及的一切空间。
小陆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没有丝毫睡意。随着月影西移，天花板被描画成变幻不定的图形。
吱嘎一声，房门轻启，母亲轻悄的踏进来，他连忙闭上眼。
“还没睡？”酷录文学
小陆不好意思的张开眼睛。
爸爸在他长记性之前就去世了，除去一张泛黄的照片，并未在他心湖中留下太大的帆影。四岁那一年，孑然一身的妈妈带着他在街上晃荡。当时他被日光晒伤了元神，差点活不下来，幸好遇见出外收妖的老道士洪师叔，救了他一命，也收留了他们母子。
其后，科学家尹毅轩刚回国，在街上晃荡，也被洪师叔捡回来。某一天尹毅轩出门逛大街，又捡回了有狐仙血统的应采灵。直到洪师叔的住处被当时的房东收回去，他们一群人没地方去，又在街头上晃荡，晃到正在招租房客的吴双双家门口，才终于又安定下来。
他们这群人就像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命运紧紧相依。
对于这样的家族，小陆是很满足的。他从来不觉得这样的家庭是残缺，因为四周的大人们随时随地提供他源源不绝的爱。
只是，只是--只是，他会不会大贪心了呢？拥有了大人的爱之余，他的心头仍然有些一部分是空虚的、不足的，希望能有一些友情的填补。
“妈妈……”他顿了一顿，终于怯怯的承认。“之前那个扮鬼的恶作剧，是我和婉儿做的，跟王爠不相干。”
“哦？”曹春衫坐在儿子床畔，眉心微起波澜。“你们害王爠被罚跪好久呢！！明天要记得去跟王叔叔说清楚，顺便道歉，知道吗？”
“知道。”
母子两人又陷入沉静。曹春衫一如往昔，替儿子整整发，拉拉被，陪他到入睡为止。
“妈妈？”静谧中，他轻声开口。
“嗯？”她温柔的掠撩儿子头发。
小陆坐起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神在暗夜里放光。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正常的小朋友，不用靠洪师叔画符，就能在白天出去玩，去学校上课呢？”他掩藏不住语声中的渴望。
曾春衫轻叹一声，对儿子漾出柔和而无奈的笑上还得再过几年。等时辰到了，你便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为什么还要等呢？”他垮下脸来。洪师叔最疼他了！难道不能作法让他立刻生活在阳光下吗？
曹春衫为难的看着儿子。“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等“时辰”
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可是，再等下去，婉儿迟早会被王爠迫走的。从相识的那一刻起，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婉儿了。他多羡慕她的活泼与朝气，多希望能像她一样，自由自在的徜徉在世界里。他好不容易才认识一个同龄的女孩，又是这样的精灵可爱，为什么她身边还要多一个王爠呢？
若失去婉儿，将来即使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也不会幸福的。
唉，请祖宗爷爷保佑他的“时辰”赶快到吧！在此之前，讲千万别让婉儿爱上王爠啊！
云掩初弦月，月华的身影在天花板渐渐逝去，残留下来的阴影，彷佛找不着出路、恰似他滞凝的心情。
谁说年少不知愁呢？十岁少年的心中，也是充满忧郁的。
窗外，云月淡淡的，花影淡淡的。十岁那年的夏夜，一切淡淡。
——
他迷路了。
小陆拎着米老鼠，愣在茫茫人海里。
怎么办？从左边看过去，一片人海。从右边看过去，一片人海。从上头看过去，一片旗海--百货周年庆，全面五折起！
他愣在中庭大厅，四面八方黑压压都是人，却连一张熟悉的脸孔也没有。
毅轩叔叔呢？祥琴阿姨呢？洪师叔呢？婉儿呢？还有，那个讨厌的王爠呢？
“借过，借过。”一位胖胖的女士牵着女儿，轰隆隆的攻过来，把他带转了好大一顶上的透明屋顶正好撷落一道日光，罩在他的脑门上，他一阵头晕目眩，赶快躲到阴凉的角落处。
“洪师叔，你在哪里？”他的大眼凝满仓皇。“婉儿！毅轩叔叔！”
四下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他。周围人来人往，他却觉得害怕又孤独。
早知道就不要这么爱跟路，乖乖待在公寓就没事了。
然而，今天是星期天，夏艳的花香和知了都在蛊动着他。祥琴阿姨提议要逛百货公司，连王爠都要去，他当然不能让王爠和婉儿独处。平时他们俩读同一间贵族学校，相处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婉儿星期天来公寓里找他玩，连那个臭王爠也要来抢！
所以他缠着洪师叔，帮他画了几张凝神聚气的符，藏在米老鼠体内，让他也能在大白天跟着出来开开眼界。
这道符撑不了太久的，洪师叔说，三个时辰内一定要回家。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而他和大家走散了……小陆抱紧了米老鼠，嘴唇开始发抖。
不行，不能哭！他已经十三岁了。只有三岁的小娃娃走失了才会哭，他是大朋友了。他如果哭出来，那个臭王爠看了，一定会笑话他！
哼，那家伙八成已开始在笑了。不，他绝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
可是……他们还没有发现他走丢了吗？小陆用力吸了两下鼻子。
“喂！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小陆全身一僵，慢慢抬起头。身前三公尺远的地方，一道挺拔的身影，凝着不悦的眼神正瞪着他。
谁不好找到他，偏偏是给这个天敌！！
释然的感觉一闪而逝，小陆随即扁着嘴，不看他也不搭腔。
“还不快过来！大家都在四处找你。”王爠指了指自己身前，命令道。
谁希罕你救！小陆干脆转身看着另一个方向。
他的前方有两个年纪同他差不多的少女，正露出满睑崇拜相，偷瞄旁边的天敌。
“哗……长得好好看哦！”
“好高哦！不知道哪个学校的。”花痴少女的眼底浮现两颗心。
小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长得满好看的！
王爠今年才十五岁而已，已经有一七五的身段了，而且看样子还会再长高。他一上国中就加入手球校队，练出一身的精壮结实。肤色映出蓬勃的朝气，一口亮闪闪的牙齿更显得洁白好看。为了打球方便，他把头发削得很短，全身洋溢着阳光少年的色彩。
哪像自己，才一五零多一点点，脸色惨淡得像长期病患，一点男生的气势也没有，如何跟雄赳赳气昂昂的王爠相提并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