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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扫了兴致。
所以王婉容就沉默了下来。高继冲不是傻子，他知道吴夏在逼王婉容。而且很多人都在逼王婉容。
王婉容最近一些日子的笑容就不多，即便得了蓬莱县主的封号也没有多么高兴。
所以高继冲也没了兴致。早早就回别院。
回到自己的房间，王婉容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她不在乎什么权势，也就不在乎有没有家里人支持，王家即便是支持她，也不过是为了王家的利益，她和王家也不是那么亲近。可是她在意的是，除了王家，几乎所有人都排斥她。这是来自这个世界，这个世俗的压力。
她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而已。
难道女子真的无才才是德？自己展现出来的才能，现在成为了阻挠自己的幸福的东西，而不是争取自己幸福的东西。
“嗒嗒”，高继冲敲了两下门才进来。
王婉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笑着对高继冲说：“来了，过来坐。”
高继冲爬上炕，在炕桌的对面坐下来。
“姐姐，哭了。”
王婉容低头道：“没有。”
“那不会是风迷了眼吧。”高继冲拉住了她的手。
“就是风迷了眼。”王婉容在高继冲面前就没了人前的强势。
高继冲道：“姐姐，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但是我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爱情，就是一生一世相互厮守，不需要其它人。那是很美妙的东西。”
高继冲眼睛里满是梦幻和憧憬。
“我知道夫妻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像现在姐姐和我一样。姐姐比我要记得的多，所以你不要侍候的丫鬟宫女，自己做饭给我吃，给我洗衣服，什么时候都陪着我。”
王婉容破涕为笑：“那是因为要北上，要造船造枪造炮，为了勤俭节约才我自己做的，谁不想偷懒。”
高继冲笑了：“也算是吧，可是也不会一个丫鬟宫女都请不起。姐姐就是要有一个家，想要一种爱情，所以姐姐坚持自己做这些事情。”
王婉容的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姐姐爱情，有时候我分不清楚。我知道外面的人都不喜欢姐姐在我身边，因为王家势力大，姐姐太优秀。也有一些人为了一些利益希望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像吴先生说的，可是不仅只是商人重利，世家也好，士族也好，其实也都重利。只是这个利益看重的可能不是钱财。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的爱情，不是爱情。”
王婉容愣了一下，含着眼泪问：“你懂得这些？”
高继冲笑：“我又不是傻子。其实我也想要爱情。可是我现在也不过七岁多一点，就是姐姐也才十四岁。虽然这个世界不一样，但是后世大多都是二十多岁才行。过早生孩子会死人，这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女人生孩子死亡率那么高的缘故。”
王婉容抹了一下他的头道：“你小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什么？”
高继冲道：“每天读书，我总能想起很多事情。好像有个皇帝叫做溥仪，从小被宫人养着，过早过夫妻生活，结果长大了就不行了。他的皇后也叫婉容，很美丽的女子。后来被日本入侵，亡国了，成了亡国之君，也是在辽东成立满洲国。他的皇后就和人私通，生了一个孩子被扔进火炉子里。后来她疯了。前朝的史书上也有一些小皇帝因此而成为了昏君，造成了很多悲剧。我不想成为昏君，我也不要悲剧，我也想要一个真正的爱情。”
高继冲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比我想象得要复杂得多，我更加愿意成为一个科学家，而不是一个王，或者一个皇帝。”
王婉擦干了眼泪，惊喜地道：“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的不多，但是总有一些线索，比如历史，比如一些科学定理，比如一些社会关系，比如一些教派冲突。千头万绪，要是沿着这些线索追下去，未来会变得比我们现在还要可怕。”
王婉容看着一脸惊惧的高继冲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懂得这些。姐姐就不懂。”
“我不知道，可是我喜欢姐姐，正因为姐姐不懂得这些，姐姐只是知道一些线索，但是不懂得这些。姐姐只是想要争取一个安稳的家，一个爱情。”
王婉容点头道：“是的，姐姐只想要这些。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是学音乐的。只懂音乐。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危险，所以才不得已做一些事情。”
高继冲转过去窝在王婉容的怀里。
“如果可能，我什么世界都不要，只想和姐姐这样过下去，到老死。未来并不总是美好的，比现在更加丑恶。”
两个人就都不说话，这种想法很美好，但是事实上却无法实现。
“可是就算是像吕先生又怎么样？他和他的前妻关系那么好，两个人那么有本事，隐世不出又怎么样。医疗，科技，生活环境，如此等等，如果不改变，我们得不到我们想要的。我不想重复吕先生的复辙。”
高继冲一副很累的样子。也是这幺小的孩子，要承受如此大的精神压力，确实令人难以承受。
王婉容紧紧地搂着他，感受着他小小身体的颤抖。
“以前头脑里面全是迷雾。后来姐姐出现了，背着琵琶，一曲映山红就好像破开迷雾的那道光线。而姐姐就是那个仙子。姐姐一直照顾我，我不敢说我能够给姐姐爱情，因为我现在还想不清楚这些事。但是我想给姐姐一个家，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至于爱情，我们试试看，行吗？”
“行。”王婉容抱着高继冲前所未有的安心。
“吴先生，大爷爷，李先生他们不懂我们的世界，我们也不管他们。姐姐也不用害怕，我不会再找别的女孩子，因为她们也不懂我们的世界。”
“如果真的还有懂我们的世界的女孩子怎么办？”王婉容笑着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再说别人也不一定看得上我。”高继冲已经要睡着的样子。
“有你这句话就行，两个人的幸福是两个人的事情。外面那些人姐姐也不在乎。”
其实高继冲说得对，爱情，现在王婉容还真的不知道她和高继冲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或者只是类似他乡遇故知的那种依赖感，或者只是在一堆利益婚姻中，找到了一个自己还算认可的人，虽然这个人有点小。
这个世上还有没有类似他们这样人？还真说不准。
只是后世，在王婉容看来是美好的，可是在高继冲看来确实丑陋和恐惧的。王婉容承认自己确实涉世未深，从学校刚刚出来，第一份工作是在幼儿园当老师，不过也没有做多久就辞职回家。后世王婉容的家庭也算是富有，没有受过什么苦。父母爱她，身边的人宠着她。如果相亲，也应该是找一个类似家庭的男孩子。
但是高继冲好像不同，他的专注，实际上来自一种强烈的不安定感。越是想起来多，就越是恐惧。他的天真的眼睛里，与其说是智慧，还不如说是看透了一切后的忧郁。
他的精神压力也越来越大，头脑里好像一直绷着一根钢丝，说是坚韧，其实很容易断裂。
这就是高继冲越来越依赖自己的原因。
王婉容一直在猜想高继冲以前的职业。军人？因为他对军队的条例很熟悉。但是他似乎自己没有军人气质。科学家，这一点有些像，但是科学家一般生活环境也相对简单，不可能对社会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和体会。但是有一点。
高继冲以前的年纪肯定比王婉容要大，至于大多少，因为高继冲想不起来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所以无法判断。
现在高继冲给王婉容的感觉，就好像是从噩梦你逃出来的孩子，依偎在她的怀里。让人怜爱。
试试看，也许这就真的是爱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