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隼出手无声无息,但那三尺长剑化身一道光痕,如星落天河,向着铁斐遥扑面而来,那铁斐遥一杆判官笔不敢与剑锋正拼,下盘稳住而上身向左侧一翻,避开剑芒的同时,大袖翻转就势直取梁隼腿侧中渎穴。
梁隼不惊不乱,蜷腿一蹬却恰好踏在一处石桩上,借力斜飞出去,扭身一招“飞龙入渊”腾身而下,手中剑如一道龙影盘旋,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已连出三招剑势,分取铁斐遥喉头与心口、胁下。
那铁斐遥岂是好相与的,见他空中也不设防招,一眼便知其余两式只是虚招障眼,那走势向胁下的方是正题,但这个位置委实刁钻,他忙连连后退七八步,直踩得脚下水花四溅湿了鞋袜,但他哪里顾得上这些!
他竟然不知不觉已被逼退出了石桩附近区域,脚下软绵绵的都是水面,站立的话则极其需要轻功底子,这对敢上擂之人来说不是难事,然而此刻避招,真气一紊乱,脚下已经不成章法,又是后退三四步才在水面站稳了,不料梁隼的剑已以一招流星赶月般的“斜挑北斗”紧随而至。
林寒山眼中精光微动。
人人都以为那水上桩子是为上水面之人停脚而用,毕竟人很难在水面上长时间无凭借地静止站立。这想法固然没错,但当中途调息节奏、变换攻守招式的时候,那一刻的停顿不可避免,但石桩才不过碗口粗,就很容易使人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都想踩上那小小的一块地。
这样一来便极需要注意走位下脚,石桩的所在处反而更加影响人们的方位判断;但是不去注意也不行,它们毕竟比水面高上一尺,高速移动中一个不慎脚下磕着绊着都能成致命弱点。
这七个石桩其实根本就是增加难度用的。所以梁隼上来便不留退路地猛攻,不给对手寻找歇息与观察的停脚余地,完全舍弃了本是攻守兼备的华山剑法中防守的招式。
铁斐遥见剑到眼前,虽惊不乱,判官笔横钩竖划,内劲凝成一道屏障,将剑尖一顶,以柔劲反弹了回去,同时手中笔出如风,曲曲折折地点刺回梁隼身上要害!
梁隼的剑意中有流星之感,快而无华;只是流星虽快,摘星府其名“摘星”,就专克此类快而朴实的技法,并能反手一击!
“出现了!‘走月逆行云’接‘手可摘星辰’!”四侧围观众人一阵惊呼,大家都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这是摘星府名技组合。
目前江湖上还没有什么人认得梁隼,他初出场时人们还以为他只是个平庸的华山派毛头小子,但渐渐看他寥寥数招竟然将那小有名气的摘星府高徒逼到如此地步,都不由把他划入好手之列,为他担忧呐喊。
梁隼见那笔尖直取自己咽喉,脚下一旋一挪,华山轻功“鹞子翻身”巧妙运用,身子已然错开二尺,与那夺命笔锋堪堪擦过,他忽觉眼前一花,铁斐遥大袖一卷,那判官笔仿佛有眼般竟轨迹一弯,突地折了个方向,斜向上挑来,还是指向咽喉。
对方寸步不让,也一改防势而步步紧攻,好狠的招数!
梁隼握剑之手轻微一动,握剑之姿改钳把为满把,收剑一横,从上而下大力劈下,格开笔尖的同时,身子一震倒飞出去。他在空中又是一个快到几乎看不清的“鹞子翻身”折身筋斗,清喝一声,如青隼驾云,借着俯冲之势一招“飞渡凌霄”直坠而下!
铁斐遥此刻正是前力刚尽、后力未至的尴尬时刻,眼见那飞来一剑已滑到笔尖,刃口一偏,沿着他的笔杆削过,那如陨星般的雪白剑芒直压向胸口。
铁斐遥惊慌地长大眼睛,四周人们屏息凝望!此刻明显胜负已定,但梁隼下冲之势甚疾,就算是他自己想收手也难,而铁斐遥的判官笔也是前指之势,很可能也将他身上戳个窟窿来,就算赢了也乃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眼看两人要把彼此刺个对穿,瞬息间只见梁隼下盘一坠,脚上狠狠连踢两下,身躯以不可思议的弯度借此连连扭转了四五圈绕向铁斐遥后方,掀起脚下浪花无数,溅起的水迸了两人一身。
待那一人高的水花落下时,他已站在铁斐遥身后,剑指其颈,笑道:“承让。”
众人方知他早就料定那位置离石桩极近,借地势发力转向,便稳得胜局,又能不伤到彼此,着实使人惊叹不已,纷纷佩服得五体投地。
铁斐遥也知道他比自己高明得多,也是钦佩不已,收了武器行礼,心服口服:“梁兄好身手,铁某甘拜下风。”
梁隼亦收了剑,谦谦回礼。
“真不愧是梁掌门的儿子……”林寒山听身边有不少人叹服道。他腹诽着梁隼师从长老,武功虽好,但这和我们梁掌门有什么关系,什么都提及父辈有意思么,便又听得岸边有人喊道:“庐山派史汶,梁兄弟请赐教!”
……
“武当派张墨雨,来会一会梁道友!”
……
“梁施主,洒家少林寺净念,来请教则个!”
……
“在下蓬莱岛贾旭,梁少侠请出手吧,莫要手下留情!”
……
众人目瞪口呆。
第二晚的第一位攻擂人,居然便是今夜的五胜擂主!他的对手个个分量极重,都是五门七派十家的年轻精英,尤其是看他那么几招之内正面迎击功法克制自己的铁斐遥而稳操胜券,所以都不敢托大。而他也同样赢得实实在在、漂漂亮亮!
不过赢了第五场、目送对手下台后,梁隼那张原本就偏白的脸庞变得十分苍白,站在水面上摇摇欲坠,终于支撑不住,落下水去。
在水没胸口的前一刻,他被一股力道带飞出水面,风一吹整个人霎时冻得直哆嗦,但是同时有一道外来的温暖内力徐徐渡入丹田,将身上的寒意驱散,身子被捞他的那人施展轻功扶到了岸边。
“以身作则给我们华山派打头阵,好风光!”那少年在他耳边笑道,抚着他的肩膀,“真是辛苦你啦,隼哥儿!”
林寒山偷偷一指前方,梁隼抬眼便看到华山众人与有荣焉的表情,还有那四周陌生人或关切或忌惮或艳羡的目光,更有梁灵鹭、方颜、卓乐等人扑上来给他拧掉衣服上的水、要拉他去换干净衣服。
更难以忽略的是,不远处梁隼骄傲的神情,与刘氏震惊的眼神。
林寒山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你是不是忽然觉得,再累也值了?”
梁隼轻轻地“哼”了一声,但是嘴角已明显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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