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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老房子里的所有窗户紧闭，密不透风，室内环境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霉臭味，木板铺彻的地面和年久失修的墙壁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层厚厚的灰尘，瞧这架势！用河流之水也未必能冲洗干净。
姐姐带着妹妹在灰尘地上奔跑呼喊，粉红小鞋已经染成了黑色，溅起的烟尘也将身上的小短裙逐渐沾污了。屋中没有任何桌子柜子之类，看起来十分空旷，厅中的角落里有一个漆黑的地洞，一双精光闪闪的小眼睛突然出现，四只脚快速地走动，恰巧经过两个小女孩的身旁，“啊”的惊叫声过后，姐妹俩突然哈哈大笑，姐姐说：“有老鼠！快追！”
……
不久之后，姐姐艰难地抱着妹妹走出了老房子，“哎呀”一声把妹妹放到泥土地上，累得大口呼气，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爸爸拉着两个行李箱从草地的方向走了过来，她“爸爸、爸爸”地叫着，跑过去抢过了其中一个行李箱，口中叫着：“爸爸，我来帮你。”大大的行李箱竖起来已经有她那般高了，她再怎么使劲也无法拖动分毫，文艺男子只好从中帮助，好不容易才搬到了家门前，这时小童从院子里摘了不知名的小野花也跑了过来，口中叫道：“爸爸！我刚刚看到一个大哥哥，然后大哥哥又变没了。”
“哈哈！妹妹见鬼了，爸爸，我们要住在鬼屋里吗？”姐姐问。
爸爸笑着说：“是啊，我们就是要住在鬼屋里，里面可是住着恶鬼，看你们两个小淘气怕不怕。”
“不怕！小童不怕的，妈妈说了，鬼都是骗人的。”小童认真地说。
爸爸微笑不语，抬头环顾四周，这里正是他儿时居住的地方，看样子有得折腾了。姐姐突然指着妹妹的脸大声地说：“小童！你的脸怎么了？”
小童原本白净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沾上黑色的污迹，她用沾满了灰尘的小手去擦，结果越擦越脏了，姐姐拿起她的手，张开来一看，上面全是黑色的灰尘，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也是脏兮兮的，突然大笑了出来，妹妹也跟着“咯咯”大笑，姐妹俩又玩到了一块去，做着各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孩子游戏，直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走了过来，两人才平静了下来，妹妹躲到了姐姐的身后，探头出来看着笑容满面的老妇人，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老妇人身穿宽松灰衣，走过来认真地打量着文艺男子，文艺男子同样打量着老妇人，老妇人当先认了出来：“你……你果然是李家那个调皮大王啊，呵呵……回来了，回来了……”
“你是王婆婆？”
文艺男子的名字叫做李向，小时候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调皮大王，这个王婆婆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多管闲事，这一大一小之间着实发生过许多事情。李向和王婆婆聊了一会，说起往事都是感慨不已，说到家常也是诸多唏嘘，李向介绍自己的两个女儿：“小年、小童，这位是王婆婆，快向婆婆问好。”
姐姐李小年礼貌地一躬身：“王婆婆好！我叫李小年，这是我的妹妹李小童。”李小童只高到姐姐的胸腹之间，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不点，看到王婆婆躬身下来的一张笑脸，又躲到了姐姐的背后。王婆婆笑嘻嘻地打量了一番李小年，说：“呵呵……真是乖巧的小姑娘。”
五年前搬到城里去的有钱人家回到农村了，王婆婆把这个消息带到村里面去，还找来许多帮手，一同帮助李向清理破旧的老房子，两个小姑娘也要帮忙，最后却调皮地追着老鼠跑了出去，又在院子里玩起了不知名的游戏，用王婆婆的话说，这两个小姑娘就和李向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家的大院除了东面被草地包围之外，其余三面都是茂密的丛林，丛林遍布整个山村，延伸至看不到的尽头，参天大树随处可见，低矮的灌木丛中，寂静异常，偶尔会传出悉悉嗦嗦的声响，想必是有老鼠之类的动物在此地蜗居。小童追着老鼠就要钻进灌木丛里，却被小年拉着向屋中跑去了，小年说：“小童，我们快回去帮爸爸的忙，你不想看看我们的房间吗？”
“想呀！我们要住最大的房间。”
“嘻嘻！最大的房间。”
两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往屋子里跑去，却又突然站住了，两双明亮的大眼睛同时看向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瘦骨嶙峋的小身影，这是一个农村里的小男孩，身穿单薄的米黄色肮脏马甲和灰蓝色的的小短裤，皮肤黝黑，一头平发几乎光头，小脑袋圆溜溜的，看上去十分机灵，他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李小年和李小童两个漂亮白净的小姑娘，在村里甚至在学校里他都没有见过这般可爱的小姑娘。小年和小童手牵着手，好奇地向小男孩走去，哪知刚走近没几步，小男孩突然冲两人做了一个鬼脸，没办法，小年只好同样以鬼脸回应：“略！”小童用双手十指捂住脸面，挤眉弄眼的，刚好吐出舌头，还没有完成她的鬼脸动作，那个小男孩便已经走远了，只得和姐姐一起跑进了屋中，要去帮爸爸打扫卫生……
屋中已经点着古老的油灯，虽说没有电灯那般明亮，也已经可以将屋内照亮，李向往地面倒了一桶水，抽起裤脚和衣袖，便开始卖力地擦地板了，李小年在人群中找到了爸爸，叫着跑了过来，二话也不多说，也学着爸爸那样拿了一条毛巾，跪在地上擦地板，木制的地板上全是污水，她的小膝盖和小裙子都沾湿了，瞧她脸上这卖力劲，为了帮自己的爸爸，是不顾一切的了。小童也“爸爸、爸爸”叫着跑了过来，粉红色的小凉鞋踩在木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响，她跑到了爸爸身边，哀求道：“爸爸，我也要帮忙，我也要帮忙嘛……”她只是一个劲地撒娇，却不知道擦地板应当先拿一条毛巾。
小年开声说：“小童，快去拿一条毛巾给姐姐，姐姐这条不能用了。”她将手中已经变得漆黑的毛巾摊了开来，神色苦恼。小童十分乖巧地跑到不远处的木架子上，拿了一条白色毛巾，然后又小跑过来递给小年：“姐姐，给！”小年接过了，说：“你也拿一条自己用啊，跟姐姐一起擦地板，姐姐教你怎么擦。”
李向始终没能说上一句话，只得一脸疲惫地看着大女儿教小女儿擦地板，别看小年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实际上完全是乱来，两人的裙子上和脸上都沾上了黑色的污积，好端端的两个小女孩不一会就活脱两个小乞丐了。
李向叹了口气说：“爸爸是大乞丐，所以就生了你们两个小乞丐啊。”
“哈哈！爸爸是大乞丐，我们都是小乞丐！”小年突然指着小童的鼻子大笑，“妹妹是小乞丐！”
“姐姐也是小乞丐。”
两个小姑娘也不擦地板了，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大笑，不知什么东西如此有趣。李向连连叹气，脸上却是满足的笑容，孩子们就这般天真快乐地长大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想了一会之后，继续擦地板去了。
笑声吸引了帮忙打扫的村民，一个卷发大妈十分好奇地走了过来：“这两个小可爱都是你的女儿吧，瞧这笑的，唔……弄得全身都脏兮兮的，还笑啊……李向，你这个做爸爸的也不管管，哎哟！真的像两个小乞丐了，哈哈……”
李小年记起了妈妈的教诲，突然站了起来，十分正式地向这个陌生的阿姨问好：“阿姨好！谢谢阿姨！”
李小童也不甘落后，学着姐姐的模样，也向这个大妈躬身问好，大妈看着两个小乞丐如此礼貌，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来，看样子也是开心到不行。
经过了中午和一个下午的打扫，李家老屋已经焕然一新，李向毕竟是城里来的有钱人，把一叠百元大钞递给了王婆婆：“王婆婆，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是一点心意，劳烦你分给大家吧。”
“傻孩子，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你这样做多见外啊，快快把钱收好了，我们不能要。”王婆婆摇头说。
李向这点心意是坚决要送出去的了，和王婆婆说了好一会儿，王婆婆还是不肯要，李小年突然插嘴说：“婆婆，你就收下爸爸的心意吧。”
“呵呵，小丫头，婆婆可不能收啊，我们义乡讲的就是个义字，这点忙还用收钱？如果真的收了，以后就别说义气了。”王婆婆语气坚定地说，最终还是两手空空地走了。
小年问：“爸爸，婆婆为什么不肯要你的钱啊，给我肯定要的啊。”
李向抚摸着小年的小脑袋，帮她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短发，说：“傻丫头，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甘愿为你付出而不图回报的，如果遇到了这些人，你记得要好好珍惜，知恩图报。”
李小童掂起脚尖用力地把爸爸手中的一张百元钞票抢了过来，欢呼大叫：“耶！我要把钱拿给妈妈收好！”
李小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问：“爸爸，王婆婆是要珍惜的人吗？”
“是啊，王婆婆家里种了许多庄嫁，她不肯收爸爸的钱，爸爸就带你们去帮她种菜摘玉米好了。”李向说。
“好耶！可以去摘玉米，好期待啊！爸爸，我们现在就去帮她摘玉米吧。”李小年已经高到爸爸小腹的位置，这时握住了爸爸的大手，就要拉着爸爸去帮王婆婆摘玉米。
李向满脸的疲惫之色：“傻女儿啊，天都快黑了，明天再去吧，看看你们两个小乞丐，还不快快去洗干净！”
“嘻嘻！姐姐是小乞丐。”
一听爸爸叫“小乞丐”，两个小姑娘又来了，嘻嘻哈哈地笑闹个不停，笑着只有她们能懂的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