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赫王府。
琴婉绫早早便醒了,似乎变得不习惯了过于平静的生活,她醒来之后竟还带了一身冷汗。
昨天晚上她又做梦了,梦见她为了找杜小雪,孑然一身去了陈家村。
这一去,村子的模样似乎变了,变得十分温馨,屋子里那张矮矮的饭桌下一张张整齐的小短凳已经一个一个都拉好了位置,像是在呼唤了它的主人过去坐着,而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全都不是辣的,她甚喜,然而当她往窗户上看去的时候,发现上面还是如之前看到的那般破旧不堪。
待她再次回头,只见刚才所见的那些秀色可餐的饭菜竟凭空消失,就连刚才整齐排列好的小短凳也变得东倒西歪,乱七八糟。
她有些惶恐,一下子冲出了屋子,一边唤着杜小雪的名字一边四处张望。
她不停地往前走,然而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就变成了红红一片,而两边的屋子门口都大开着,屋里空无一人,而每个屋子的门都在不停地里外摇晃,周围的一切似乎突然都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她吓得只想逃离,她一直往前跑,嘴里不停地唤着杜小雪的名字,然而脚下这条血路那么长,无论她怎么跑都跑不出去,直到最后跌倒。
她纠缠着一张苦瓜脸爬起来,仔细一看,出现在她面前的居然是杜小雪的家,那个毫无采光的厨房,那个老旧得无时不刻打开都有尘土飞扬的大门。
她欢喜地跑进去,嘴里依然不停地呼唤杜小雪的名字,然而当她走进去的时候,竟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死人,他们面色惨白,嘴里不停流血,就连杜小雪也在里面,整个屋子里全都是血,那血不停地流,最后汇集在一会儿,一遍一遍地流到她脚下……一直流……
是梦太过可怕还是太过真实?
她抬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心却依然跳得有些快。
“深呼吸,光着脚便下了床。
冰冷的地面侵蚀她脚底的温度,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可心里却安心许多。
小姐,您醒了。”启儿从外面走进来,端来了热水,看到琴婉绫竟这样就下了床,着急着放了热水,扶着让她坐下,“小姐,您怎么不等启儿来了再起?”
又看到她额头上渗出的细细的汗,不觉满心忧愁:“小姐,您昨晚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琴婉绫笑笑:“梦再噩,也只是梦,无需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是启儿看在心里,还是不免觉得难过。
“小姐这次去了小雪姑娘家,可有找到什么头绪吗?”启儿问道。
琴婉绫摇摇头,忍不住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他们这次去陈家村,不仅没找到什么头绪,反而感觉把事情弄的愈加复杂了。
“启儿真不明白好好的一件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姐,这件事,会跟楚姑娘有关系吗?”启儿紧紧咬着下嘴唇,“虽然启儿不喜欢楚姑娘,但是总觉得事情跟楚姑娘没什么关系。”
琴婉绫眉目纠结:“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想不通,小雪对楚姑娘选择了砒霜下毒,明显就是想一次便置人于死地,然而她嘴里所说的颜夫人,明显说的就不是楚姑娘。究竟楚姑娘与颜夫人相似几分,能让小雪如此不顾一切?天底下,真的有长得这般相似之人吗?”
启儿想了片刻,问道:“是不是小雪姑娘对那个颜夫人的仇恨至深,以至于双眼被蒙蔽了,只要觉得什么人与她认识的颜夫人有得几分像便忍不住起了杀意?”
琴婉绫摇摇头:“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猜想过,但是觉得可能性并不高。你还记得当初从小雪身上搜出来的小人吗?那个小人的模样,与楚姑娘并不只是几分相似,再少,也有八九分。而且,究竟那段时间里小雪与卧病在床的楚姑娘,是如何见上了面?”
启儿满脸懵住:“启儿怎么觉得这件事怎么越想越复杂呢?”
琴婉绫见她愣头愣脑的模样,笑道:“算了,都别想了,就是想得越多才会越乱,一旦乱了,就变得复杂了。”
启儿懊恼地摸摸后脑勺,心想果然她智商不够,达不到可以替她家小姐排忧解难的条件,恐怕这天底下,也就出了她家王爷能做到了。
想到她家王爷,她突然又不淡定了。
目光瞬变得贼溜溜的,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声道:“小姐,您与王爷两人一同去了小雪姑娘家,有没有……”
欲言又止。
琴婉绫不明所以,眉心微微纠结:”有什么?“
启儿想问没有发生什么促进他们感情进一步的事,可又不敢直接开口,便含蓄道:“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事情?”
琴婉绫想了下,说道:“发生了,发生了很多。”
“真的吗?”启儿惊叫一声,“王爷做了什么吗?”
“嗯,”琴婉绫毫不犹豫点点头,“王爷挺厉害的,而且……”
“啊!”启儿面红耳赤,“小姐别说了别说了!启儿……启儿去给您沏壶热茶来。”
琴婉绫看着有些反常的启儿,只见她话都还没说完,人竟已经先遛没影了。
回想起刚才她们的对话,想了半天,分析了半天,也没明白启儿的反应究竟怎么回事,倒是情不自禁想起了她与宫淇赫之间相处的几天,不觉嘴角抽了一下。
转念,不想连自己的脸都忍不住绯红一片,心里以为启儿是看出了这些,于是无奈道:“小丫头片子,懂得倒挺多。”
荷花池,池水平静无波,荷花亭下,一炉熏香袅袅升起,萦绕四处。
楚明月轻衫飘动,发丝随风微带,配她天仙之貌,若画。
宫淇赫很久没有来到这儿坐了,难得他今日有兴。
手下,她曲指弄弦,琴声缠绵,柔情似水。
乐中有情,弹到情深之处,她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前面气宇轩昂的男子,然而他目锁远方,似无心听奏。
她眉目双垂,手指勾剔变得更加重了些,顿时打破了原本情深至极的境界,继而转为哀婉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