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送爽,天空蓝的如同洗过一般,几朵薄薄的云点缀天空,清新幽静,不时有几只大雁结对飞过,发出惬意的嘎嘎叫唤声。
素灵儿拿着一块拧干的湿巾快步走进一间屋内,不小心碰到门后的风铃,登时室内叮当作响,清脆悦耳,素灵儿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露出笑意。
流年等闲逝去,重逢如同梦境一般美丽。
素灵儿在床沿坐下,把湿巾放在床上那人的头上,看着那人的轮廓,不禁有些痴了,浓密而又修长的眉,挺拔的鼻骨,薄而温润的唇,瘦削的下巴,那昏睡的人不知在为何事牵挂,即使在梦中仍是眉头紧锁。
素灵儿看着那人露在被子外的大手,心中砰砰乱跳,那将会是怎样一种温暖?
素灵儿看了一眼那仍在熟睡的人,没来由的一阵面红耳赤,纤纤素手却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像是触电般,素灵儿把那只大手放到被子里面,忙又收回素手,心却直似要跳出胸膛。
萧云梦中想起自己的爹爹哥哥,离的那么近,伸手似乎就能抓到,萧云伸出手臂,那身影却够之不着,萧云向前走,那身影也往后退,萧云跑,那身影也飞速后退,萧云御剑飞起,那身影退的更快,近在咫尺,却偏偏抓之不住。
前面就是无底深渊,萧允萧寻的身影仍不停后退,两人回过头来,兀自对着萧云爽朗一笑,身子却一下子跌入深渊,萧云一身冷汗,转醒过来,才觉只是一梦,舒了一口气,又想起爹爹已死,哥哥至今不明下落,又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萧云眼前一亮,这才觉床沿竟还坐着一白衣女子,样貌清丽绝俗,只是不知为何,此刻满脸红晕,萧云不记得自己昏睡之前见过此人,他回想当日见过慧凝,往事涌上心头,转头对那白衣女子道:“你是灵儿妹妹?”
白衣女子正是素灵儿,原本在发呆,听到有人呼唤不禁一惊,见萧云醒来不禁欢喜,道:“云哥哥,你醒啦。”
时隔七年,两人竟哥妹相称,不见丝毫生份。
林夕儿原本盼着萧云醒来,这时萧云真的醒了,却不知为何扭捏起来,害怕与他单独处在一室,慌乱道:“大家都还担心你呢,我去把好消息告诉他们去。”
不等萧云回答就快步离去。
萧云觉身体已无大碍,摸索着起身,想起那日林夕儿受伤自己照顾的尴尬情景,虽然此时没人,萧云还是不禁脸色微微发红,他检查自己,还好,自己是和衣而睡。
萧云下床,轻轻舒展身体,一阵微风拂过,只觉惬意已极。
萧云知道林夕儿也和自己一处,怕她担心,出门下楼,正好林夕儿也上楼来,果然见萧云身体已复,欢声道:“云哥哥,你没事啦?”
萧云看着这个小师妹,微微一笑道:“嗯,没事了。”
却见除了林夕儿素灵儿外还有一人,这人丰神俊貌,一派风流倜傥,正是长青门的赵明宏,赵明宏爽朗一笑道:“恭喜萧师弟身体康复无恙。”
萧云不知他为何在此,赶紧回礼。
萧云不见慧凝道长,心中奇怪,问素灵儿道:“怎么不见慧凝真人。”
素灵儿道:“家师有事出去了,须有些时候才能回来吧。”
萧云噢了一声,没说什么。
饭间众人闲聊,萧云得知赵明宏刚巧下山替长玄真人去给云鉴寺送信,回来途中恰巧遇见林夕儿,便也在此住店逗留。
慧凝去时吩咐素灵儿在客店等候,萧云林夕儿刚刚历经一场恶战,毕竟以前未曾有过,心中不免仍有惊悸,也都不愿出去,就都留在客栈中。
赵明宏任务结束,不知因何也留在店中不回长青门。
这一日街市热闹,商客往来,正是此处市集之日,林夕儿爱热闹,一早就拉着众人去了左瞧瞧右看看,似是什么东西都爱不释手,萧云和素灵儿都只是跟在后面,倒是赵明宏在师弟师妹面前反而不拘小节起来,陪着林夕儿嘻嘻闹闹,一会看面具,一会玩泥人,不亦乐乎。
素灵儿受慧凝影响,性子安静,刚好萧云也不是个闹腾的人,素灵儿有萧云在侧,只觉身处闹市也是甜蜜的,萧云一双眼却全盯在林夕儿身上,是以林夕儿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他见林夕儿虽蹦蹦跳跳,四处乱转,但眼睛却不时向东面瞥去,却又似怕人看见,萧云心中纳罕,转头东看,只见有人在卖青菜,水果,旁边还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并无异样,赵明宏向来观察入微,又善解人意,当下只微微一笑,并不表示。
过了一会儿,正巧路过那卖冰糖葫芦的人,赵明宏却转向萧云素灵儿二人,问道:“你们吃冰糖葫芦吗?”
萧云素灵儿不料他会突然问这种问题,都摇头道:“不吃。”
赵明宏只是一笑,道:“是吗?我倒是喜欢吃。”说完转身朝那卖冰糖葫芦的商贩走去,和那商贩说了几句,很快就手拿两支冰糖葫芦回来,一支自己留下,另一支却递给林夕儿。
林夕儿被人看破心思,面上发红,又想到赵明宏如此体贴,知道自己羞于提及便说自己喜欢吃,不知为何,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那边萧云和素灵儿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萧云见赵明宏八面玲珑,潇洒风流,一会儿功夫就能逗的林夕儿笑靥生花,不禁泛起酸意。
素灵儿和萧云走在后面,见萧云一路上眼神丝毫不离林夕儿的身影,素灵儿天性聪颖,如何不知萧云心意,只觉芳心灰冷,楚楚凄凄。
当日众人在外玩了良久,各怀心事的回到客栈。
此时慧凝已回到客栈,萧云林夕儿与慧凝早就认识,又在万魔林刚见过了,当时正是慧凝把他们送到客栈,因此此时只是上前见礼,赵明宏多闻江湖事,慧凝虽行事平淡,赵明宏还是有些听闻,他赶紧上前,执礼甚恭,道:“晚辈长青门弟子赵明宏,见过慧凝真人。”
慧凝见他气度不凡,心中称奇,她虽不喜作伪逢迎,也还是忍不住夸奖道:“如此才俊,长青门果然不愧是正派人士的常青树。”
林夕儿见生性淡然的慧凝都如此盛赞赵明宏,偷脸向赵明宏做了个鬼脸,赵明宏却并无丝毫腼腆,也无任何傲色,仍是一脸恬然。
赵明宏任务结束,又在此停留几日,第二日就辞行而去,萧云林夕儿也都停留不少时日,他们从慧凝那得知张翔一行人也均无恙,心中放心,此时便想动身同张翔会合。
萧云开口对慧凝道:“这几日多谢道长,我和师妹同师兄分开有些时日了,临行前家师命我们务必同行,我们这就告辞了。”
慧凝点了点头,转眼看见素灵儿眉头皱了一下,欲言又止,她知道素灵儿女孩家难以启齿,微微笑道:“我近日还有些事要去办理,你们长青门不是都出来历练吗,灵儿也不小了,也该历练历练了,你们不妨就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萧云自然拍手称好,林夕儿更是高兴的拉着素灵儿的手欢快的蹦跳起来。素灵儿却望着慧凝,面色发烫,不敢抬头。
萧云素灵儿林夕儿三人稍作整理就出发了,张翔那日从万魔林中出来后就停留在附近的平南城中,平南城地处江南,位于黄河下游附近,交通发达,可谓是左近最为繁华的一座城了。
来到城内,楼船画坊,店铺林立,街上人人衣着华丽,果然是江南繁城的景象。
这平南城占地不小,又是繁华商城,客旅之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客栈便也随处可见,萧云等人别无他法,只得一个一个的打听,希望借此寻到张翔落脚之处。
萧云正离开一客栈往下一家去时,前面的路却被人群挡住了,在后面的人伸脖抬脚,只想看看场中情形,只听一高亢女音乍然想起:“是你害死了我家孩子,你还我儿命来。”
看来竟是有人命案件,萧云等人有事在身,此处又过于杂乱,便想绕过前行,却在此时,另一年轻女音想起,声音竟也是清脆高亢,只听她道:“你放开我石师兄,你儿子是那妖精害死的,又不是我石师兄害死的。”
萧云和林夕儿惊了一下,不仅因为此事牵扯仙道妖途,而是,这声音他们认得,正是在考教比试中与林夕儿对阵的林映雪。
毕竟都是长青门下,萧云当下也不去寻张翔挤进人群要看个究竟,素灵儿林夕儿都是娇滴滴的女子,这人推人,肩碰肩的人堆如何能过,萧云只得在前面开路,围观之人都是寻常人家,自然不比萧云修道中人,很快就进入圈内,当然路上挨人吗是免不了的。
进入圈内,只见地上躺着两个孩童,一中年妇女,披头散发,双手紧紧抓着一年轻男子的衣衫,那男子低着头,满脸愧色,这人也不是他人,乃是长青门考教比试的头筹得主,也是石喻冷之子,石传。
萧云林夕儿虽多在闲松堂并不与其他长老座下相交往,但这石传乃是长老之子,又是考教比试的第一名,自然多为人知,是以萧云林夕儿也都识得他,一旁还有个女子,看她俏脸生刹,不是林映雪又能是谁。
那妇女不理林映雪,只一个劲的抓住石传,手指都攥的发白,目光呆滞:“我的孩子啊,你还我儿来。”
林映雪在一旁看的气愤无比:“我都说了你的孩子是那妖精害死的了,你怎么不讲理呢!”
若不是对方就是苦主,只怕她就要直接上去掰开那妇女的手了。
这时,场中一精瘦老叟走来,语重心长道:“孩子他娘,这位少侠的确是去抓妖的,你看,被抓去的孩子不大都被救回来了吗。”说到此处,人群中不少人纷纷称是。
看来,这些人就是那些被救孩子的父母。
那妇女听了此言,只是茫然转头,看着那些孩子平安回家的人,摇头道:“可我的孩子呢,我只要我的宝儿啊。”
“我只要我的孩子,我只要我的孩子••••••”石传低声念道,慢慢的跪了下来。
我只想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长青门前辈们的风光事迹不停的在石传的脑海里回旋,从小他们就是他的目标与榜样,渴望着有一天能仗剑天涯,快意恩仇。
石传看着地上躺着的冰冷的幼小躯体,快意恩仇?石传的心中似是插入一把冰冷的剑,生冷入骨,她要的只是她自己的孩子啊,侠客也会犯错,可,谁最终要负责呢?谁又负的起这责任呢?逝去的谁又能追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