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她现在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家里有父亲的陪伴,和哥哥时不时拌几句嘴,看着哥哥娶妻生子,赤着脚跑在大街上也没人管……然后,寻一平常的知心之人,与之相伴一生……可现在……
“呵。贰伍捌中文”言姝染冷笑,原本她可以是那个逍遥自在的卫府千金,如今却要以一个和亲公主的身份……
再回到茶楼时,夜幕已降临,街上灯火通明,不知不觉已经出去两个时辰了,现在竟然连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也难支持住了,一路上都心有所思,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回到茶楼膝盖上钻骨的感觉顿时蔓延开来。
灵岩站在茶楼门口等候了许久,看到言姝染力不从心的走过来,她嗖一下就跳到她身前,眉头紧皱,望着她却一言不发。
言姝染对上她的眼睛,已知她的心绪,却只是莞尔一笑,淡淡地说道:“好像旧病复发了……”
灵岩不忍地看着她指着自己的膝盖,姝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懂得心疼自己?西征潇滁时,为了救一名流落战场的孩童,落入敌方的包围,被俘七日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待孟伝携三千骑兵直捣敌营将她救出时,她已在生死之际徘徊,右膝受重伤,好容易将她救活,右膝却落下了病根。问起在敌营中发生的事,她只是一贯地摇头。每至四季更替,阴冷气候,右膝的疼痛就会缠绕着她,尽管如此她也只是毫不在乎地笑笑就过去了。灵岩一言不发,只是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扶着她上了楼梯,回到房间。二·八·中·文·网
灵岩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的药丸,又倒了杯茶,两样统统放在言姝染面前,言姝染缓缓地伸手,吞下药丸。灵岩板着一张脸,拿出一玉瓶,用手将她的衣摆撩起至大腿,稍稍用力地揉着言姝染有些发红的膝盖。
“嘶——”言姝染轻嘘。灵岩是故意的,是的,又在生她的气。
“灵岩,我想喝酒。”言姝染的语气有些缓和,不是命令,似是请求。
灵岩瞄了她一眼,想开口却又叹气转身出了房门。不一会儿,她手中拎着一小壶酒进来,言姝染显然觉得不够,不过她也不敢再提要求了,毕竟灵岩还在生她的气。好吧,下次确实不能再一个人出去了,怎么说也得带上灵岩。
“少喝点。”灵岩看向别处,嘱咐她,转身离开。一出门,她便从衣袖中拿出一把锁,将言姝染的房门从外面锁上。
言姝染酒量不好,偏有一有心事就喝酒的癖好,别人千杯不醉,她是一杯就倒。每次她要喝酒,灵岩都会锁上她在的房门,原因是她一喝醉就喜欢拉着人说话,一不高兴还会打人,性格是天翻地覆……对于这件事,孟伝该是最悲惨的受害者了……大冬天的拉着孟伝要往河里跳去捉鱼的也只有酒后的言姝染能干出来了,最可恨的是这位赤樱公主第二天醒来是什么也不记得的……
言姝染眸色一沉,提起酒壶倒了一小杯,一仰头,便空了。
灵岩在茶楼门口吹着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中却是如此的不安,不一会儿她干脆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上楼,却 听见言姝染房间传出什么打碎的声音,灵岩脸上一下就变了,马上打开锁,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一个青色的茶杯便朝她飞来,她侧身躲过,茶杯撞上门框,碎了。眼前,言姝染正瘫坐在地上,抱着酒壶醉醺醺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周围如被贼侵袭过一般凌乱。见灵岩,她倏尔没心没肺的大笑着……灵岩脚步一滞,究竟有多久没见过她这般笑容了?不知为何,如今看到却是如此的心疼。灵岩站定在她跟前,言姝染抬头望向她,如孩童般幼稚的笑容挂在嘴边,灵岩颤悠悠地蹲下来,便听到她用撒娇地语气说道:“你怎么出去那么久啊?我还以为没人管我了。”
灵岩眼眶泛起泪花,低声说道:“对不起,主帅。”说罢她搀着言姝染起身,想把她扶上床歇息,谁知这时,言姝染推开 灵岩,自己晃晃悠悠了几下,才站定。她睁大眼睛盯着灵岩打量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悠悠的说道:“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喊我主帅的呢?”
灵岩一惊。她没有想到言姝染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似久到自己也不记得了。她正想着,言姝染却挥挥手,自顾自的朝床卧的地方摇摇晃晃地走去。
凌王府中,也有一人在月下亭中若有所思。翩翩的身影站在月下细品美酒,如此良辰美景,他的心情却没有那么愉悦。初纸柏一袭黑袍,黑发披落下来,迎着风飘逸着,十足的仙气。他淡淡开口道:“如何?”不知何时从何处跑来的玄奚从影子下走出来,踏上亭前的楼梯,拱手说:“回禀殿下,赤樱公主在城中转悠了一会儿便回了茶楼。”
玄奚抬眼看了看前方仍背对着他的凌王,继而说道:“不过回时,赤樱公主有些异样,她的右腿有些不适,是她身边的灵岩搀扶着进去的。”
初纸柏没有吭声。玄奚疑惑,放下手,犹豫地问道:“殿下知道?”
“嗯。见她时才知道的。”初纸柏答道,他本就精通医术,一眼便看出言姝染右膝的伤。只是他怎么会如此细心的观察一个女子呢?玄奚又想出另外种可能……不,凌王是从来不近女色的,莫非……
“恐怕是旧伤了。”初纸柏转过身来,将一小药瓶交给玄奚,道:“明日将这交于赤樱公主。”玄奚又是一脸疑惑地接过药瓶,塞入衣中。初纸柏又将另一瓶药拿出来,嘱咐道:“这个明日也一同送到尹府去。”
“尹府?可是给尚书大人的?”玄奚问道。
“嗯。叮嘱他弟弟,一日三次。”初纸柏低声说道。他想了想又对玄奚说:“还是把赤樱公主的药给我吧,明日我亲自拜访一趟。”这下玄奚终于忍不住了:“殿下,您为何如此关心这位赤樱公主?”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初纸柏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自言自语说道:“她还是回来了。”
阿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