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我不知道,也从未考虑过。“没有家”会怎样?我不知道,也从未想过。
也许我早就没有了家,从老爸进监狱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也许我从来就没有过家,因为那个房子里我几乎看不到至亲的身影。
这一切来得都太快太突然,我的人生断崖式的跌入了谷底,对于一个只有16岁大的我来说,这一切假的让我到死都不曾相信过。
我叫张叔韩,是个标准的富二代,老爸是某国企的高管,因为贪污巨额公款在我十六岁生日刚过完没几天的时候,被判终身监禁。老爸常年在国外,几乎不回家,就连他入狱当天我都能没看到他一眼。也许是我厌恶他的缘故,我不愿意见他,也不想见他。尽管听老妈说老爸至始至终都想看看我,但我还是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因为我知道跟他说什么,也害怕听他对我讲些什么。
面对法院丢下来的巨额罚单,老妈终日以泪洗面。她是个刑警,破案很有一手,在这个北方城市里颇有些名气,但这张罚单将她的人生击得粉碎。
为了交罚款,老妈将所有能卖的全卖掉,家里只留剩日常常用的家具和日用品。此外所有能借钱的人也都借了个遍,总是才把天价罚款交齐。而我,曾经朋友遍地的我现在一个朋友也没了。是的,没人愿意跟贪污犯的儿子在一起,更有的家长甚至逼我退学。
退就退,谁怕谁啊!反正也就这样了,多年几年书又如何,面对其他学生家长的冷嘈热讽,我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学校。我想找个工作帮家里还钱,但没有一技之长的我除了给人当力工,谁还会要我呢。而我因为好吃懒做,体态臃肿,偏偏没有的就是力气。只搬了一天的沙子的我便哭着回了家,之后再也没出现在那个沙场里。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只是在家看看电影,打个游戏,抽个烟喝个酒什么的,我觉得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所以我也只做这些。
一个偶然的机会,龙哥让我帮他打架,说是打架,其实就是站在人群后面拿个管子棒子什么的吼一吼,给这哥们助助威,然后赚点出场费。
龙哥是我的初中同学,他父母因为吸毒贩毒都进去了,在别人都唾弃他的时候,只有我还拿他当朋友,后来他便开始混迹黑社会,帮东家收个高利贷,护个场子,或者跟哪位大哥后面混个出场费啥的。
我的情况他也知道,也许是想收我当他小弟,他给了我这个机会。其实我并不知道这是涉黑行为,我只是单纯的认为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管他的,只要给我钱就好。
渐渐地我的所作所为,邻居们全知道了,唯一不知道的只有我那夜以继日工作的老妈。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我拖着疲惫的尸体,死一般的表情去小区外面的超市去买烟。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一只藏獒在小区的草坪里拉便便,藏獒主人狞笑着任由这大宠在绿地里胡作非为,那猥琐的笑容仿佛就是在嘲笑我那无法抬头的人生。我认识藏獒主人,平时人们都叫他飞子,我也这么叫他。
而现在,我怎么看飞子的脸怎么觉得不爽,总有一种想上去把那脸撕烂的冲动。藏獒方便完了,青青绿草上留下一坨热气腾腾,形状诡异的排泄物,令人作恶。我见飞子丝毫没有清理排泄物的意思,便不容分说上去狠狠踢了藏獒屁股一脚,本来很开心的藏獒一下毛了,嘴里露出瘆人的巨大尖牙,吼叫着将我扑倒在地,张嘴就要往死里咬,我下意识的两只手用力掰着大宠的上下颌,一副誓与大宠战斗到底的架势。
我的眼睛里喷着对人生的不满,藏獒的眼睛里透着不爽与凶残,目光相互交织着,都想透过对方的双眼让对方的心畏惧自己那恐怖的眼神。藏獒想要咬死我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它多年来一直被当做宠物养,尽管野性犹存,但却没有它本就该有的攻击力,而我则在近三个月的时间里,靠给黑社会当打手,也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尽管赘肉占据了我体重的三分之一,但经过近三个月的摔打,还有点肌肉。更重要的是我的膝盖不断的用力击打着藏獒的子孙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藏獒没能使出更大的力气来撕咬我。
也许是飞子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愣了十几秒钟之后赶快将藏獒拉开,对藏獒训斥一番之后,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拉着藏獒来到我身边,蹲下身子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冷冷的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并不想说话,只是倒在地上举起血流不止的双手给飞子看。
飞子咽了口口水微微点点头:“痛快!”然后拿起电话快速按了几下,将电话贴在耳朵旁:“喂!媳妇,咱家宝宝给人咬了。……还能有谁,老张家那个小太岁呗。……什么怎么办,人家都开价了。……两个巴掌,你说多钱。……行啦赶紧把钱送过来了事,咱家也不差这点,我就在楼下。”飞子越说越不耐烦。
我没想跟他要钱,只是想让飞子看看我的手都破了,怎么可能没事?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没想到对方误会了。我一着急赶忙摇晃双手,想表达出我不是跟你要钱,你别误会的意思。
飞子呆呆的看着一句话也不说的我,一个劲的摇着十个手指头,他立刻变了脸,一脸的不乐意了:“我说哥们,适可而止啊,一千还不满足,你想要一万是不?你这欺负人也欺负的太厉害了吧,行,算我倒霉,行不?给你一万块,咱俩这事就算完,以后你要是得个狂犬病啥的,可千万别来找我。”说完宠飞子拉着藏獒气冲冲就的走了。
我瞪着眼睛,看着飞子拉着宠物离开的背影尴尬的无法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