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吗!小熊,你们很焦急是不是?”
“那还用说,鱼、杨二位临夜还分头进人马宅,但没有头绪。李悔说,八成你已经被马宅中的人宰了!”
“这个小烂货咒我!”
“谁在骂我?”这时李悔走了进来。
小郭道:“你什么咒我死了?”
李悔道:“你两三天不回来,谁都会那么想,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了!小郭,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小郭道:“藏在马宅的一间储蓄室内,今天才溜了出来。”
“小王八蛋!你骗谁呀?”
“我骗你!”
“你敢发誓吗?”
“你说我藏在何处?”
“你不是藏在马琳的下水道中吗?”
小熊大笑,小郭一脚踢去,两人打了起来。
这工夫汤尧也回来了,大声道:“怎么?一回来就打架,小郭,你这两天在什么地方?
我们以为你发生了危险。”
“听到了没有?”李悔道:“这小子在马府中纳福哩!”
汤尧道:“什么意思?”
小郭道:“别听她的,我是藏在一间储蓄室内,今天才溜了出来,的确是十分危险哩!”
李悔道:“汤大哥,别听他胡扯,他在马士英的寡妹处,两个人打得火热,刚才他对小熊说这事我在外面听到的。”
汤尧道:“你在那儿吃香喝辣的,让别人为你焦急。”
小郭也不再辩了,狠狠地瞪了李悔一眼。
小熊道:“其实也不是吃不吃香,而是马琳也知道她哥哥是个大奸臣,颇为同情我们,也可以说和我们的看法相同,以为应立潞王,所以藏起小郭,没有难为他。”
李悔道:“小熊,你不必为他遮遮盖盖了!”
汤尧道:“怎么?马士英的寡妹包庇了你?”
小郭道:“要不,怎么会平安回来?”
李悔道:“马士英的妹妹有‘闭阴症’,是小郭用你汤大国手的妙方为她治疗,于是小郭就是那第一个……”
汤尧不愿往下听,尤其是一个少女说出这种话来。
李悔正要说出“第一个通下水道的人”。
这时鱼得水也回来了,道:“小郭,你的命真大。”
李悔道:“他是洪福齐天了!”
鱼得水道:“回来就好!”显然他已听到了一切。
李悔道:“小郭善知过去未来,他算了一下,马士英和阮大锨三年内必死,而且是降清后被清人杀死的。”
鱼得水笑笑道:“只怕不是小郭善知过去未来,而是马琳说的吧!”
小郭道:“鱼大哥,你知道就算了,何必揭底?”
鱼得水道:“这种结局,也颇有可能,李闯窃据北京,必非满清敌手,最后必被逐出,而清兵一旦入关,也必然大举南下。就以弘光手下的实力,实难与清兵抗衡。”
小熊道:“必要时马、阮二人会见风转舵,投降清朝?”
鱼得水道:“有此可能。”
汤尧道:“老鱼,北京的情况如何?”
“李闯仍占据北京,有人说他要在北京登基,也有人说他杀掠一番之后会退出北京,按他过去的作风,八成不会留下。”
李悔道:“也不一定。”
小熊道:“你什么都知道。”
李悔道:“至少比你知道得多。”
小熊道:“你对李闯还知道什么?”
李悔道:“闯王本有二人,最早的叫高迎祥,被陕西巡抚擒住砍死,这才又推李自成为闯王。”
鱼得水和汤尧同时点头。
李悔又道:“据说闯王攻陷北京,穿的是毛笠缥衣,乘鸟健马,入‘承天门’,伪丞相牛金星及尚书宋企郊骑马尾随其后,李自成弯弓指着‘承天门’道:“我若能射中‘承天门’中央的‘天’字,我必能一统天下。”
牛、宋二人当然同意他的说法。
李自成一箭射出,并未射中“天”字而在“天”字之下。
牛金星道:“射中‘天’字以下,也必能中分天下。”
也就是可以得到一半天下的意思。
鱼、汤二人互祝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小郭道:“连李闯的事你也知道,李闯的部下有人叫牛金星和宋企郊的吗?”
李悔道:“当然,不信可问鱼大哥和汤大哥。”
鱼、汤二人又点点头。
小熊道:“了不起!就像你在北京城内看到似的。”
汤尧道:“老鱼,弘光这边的情况呢?”
“兵源缺,原因仍是军饷筹措困难。”
李悔道:“咱们到北京筹款去。”
汤尧道:“到痃你有办法?”
李海道:“是的,有点办法。”
汤尧道:“这是正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李悔道:“我在鱼、汤二位大哥的面前不开玩笑。”
第五章
鱼等五人来到北京。
莫非鱼、汤二人真的相信李悔的话,以为她在北京可以弄到巨款?
可以这么说,鱼、汤二人有某种程度相信李悔不是吹牛。
李海到底是什么来头?
以鱼、汤二人来说,似乎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尤其是汤尧是包打听出身的,他们以前都到过北京,可是现在的北京和以前不一样了。
贼兵所到之处,自然要抢掠一番。
李自成和巨寇张害忠一样,所到之处,必然奸淫掳掠。
只不过百姓可以把门关起来,作生意的一定要开门作生意。
当然,贼也有贼的规矩,每破一城,准许抢掠一天或三天,过时则不准再抢掠。这时五人住人了客栈。
小熊和小郭二人对北京不太熟,由李海带他们去逛街。
汤尧个人外出打听消息,只有鱼得水在家。
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是白芝。
鱼得水大为惊喜。
尽管当鱼得水击败了白雨亭为他铐上带走时,白芝声言婚约取销了,鱼得水却仍然抱有希望。
现在看到她自是意外地惊喜,道:“芝妹!”
“水哥,我有那么个父亲,有什么办法?”
“芝妹……”鱼得水握住她的手,她也落落大方。
二人唏嘘一阵,怎么都有说不出的相思,但有千方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珍惜这次遇合。
“芝妹,你怎么会在北京?”
“水哥,你们又怎么会在北京?”
“是李悔带我们来的。当然,北京我并不陌生。”鱼得水道:“我们主要是北上探探清兵的情况。老实说,李冯虽陷了北京,却没有人相信他能一统天下。”
“在南方活动的另一个巨寇张害忠也不成。”
“是的,他们都不具备那种条件。”
鱼得水道:“真正的大敌是满清。”
白芝点点头,鱼得水又道:“芝妹,今尊是不是和阮大铖也来往甚密?我们在阮府中像见过他。”
白芝点点头。
鱼得水道:“芝妹到这儿来一定有重大之事。”
“我是跟你们来的,我不放心一个人。”
“谁?”
“李悔”
“芝妹知道她的来历?”
“李悔应该是闯王李自成的女儿。”
鱼得水一震,道:“果然我们没有猜错。”
“大哥也猜到了。”
“只不过我和汤尧猜到她和李闯有关,却未想到她会是这巨寇之女。芝妹,你以为她和我们一起有无恶意?”
“也许没有,难说。”
“怎见得?”
“李悔这名字即可证明。”白芝道:“大概有‘悔不该作此巨寇之女之意’,她名字就特别怪!”
“是的。”鱼得水道:“芝妹以为李闯在北京能耽多久?”
“最多不过两个月。”“清兵会把他赶走?”
“很可能是吴三桂的大军。”
鱼得水拍拍前额道:“对,对,八九不离十,因为吴三桂的家妾陈圆圆(陈海南岛)陷在李自成手中。”
“是的,他不惜向满清求援,可以说即是为了爱妾。”
鱼得水道:“世上居然有如此轻重不分的人。”
虽然二人谈了一个时辰不到,情感已有进展,分手时鱼得水抱住她道:“芝妹,若非战乱,我们可以在此成婚的!”
“水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们可以常见面,但最好先不要让别人看到我。”她说了住处及连络的方法,然后珍重道别。
第二天晚上,鱼得水来到白芝的住处,有金大婶陪她。
四色小菜、一壶老酒,二人坐在炕上对酌,灯下看美人,更加动人,他以为白芝的美,李悔不能比拟。
李悔的外貌也不逊色,但她缺乏大家闺秀那份含蓄。
二人四目相接,白芝倒在他的怀中,甚至坐在他的怀中。
鱼得水忽然觉得,白芝的热情不输李悔。
李悔动不动就绷断裤带,但不会坐在他的怀中。一个少女坐在男人怀中,再那么摆腰扭臀,会磨不出来?
“哥,抱紧我……”美眸惺松,箍紧了鱼得水。
鱼得水忽然有点把持不住了。
这是他的未婚妻,本来也不须太拘谨,而且她暗示过,反正已是他的人了。随时他都可以获得她,但鱼得水并不忍在仓卒之下得到她,他仍然尊重她。
他一直以为白芝是大家闺秀,另有一种更深而储蓄的情趣。
现在他看出,似乎男女一旦动了情欲,谈不上深不深,更谈不上高不高尚,储蓄不储蓄,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鱼得水看得出,白芝表面文静,内心热情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