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子心意我领了,只是你的老祖宗嘛,只能是那老鬼。虽然我早已不是他的灵兽了,但我毕竟不是人类。你若真有敬老之心,叫我一声通明老爷爷就行了。呵呵呵……”通明看到云长天表现,心中好感更盛,不由笑呵呵地回道。
“通明爷爷,听您的便是。”云长天乖巧伶俐,倒也不多说什么,将“老”字也省去了,直接亲切地喊了一声“通明爷爷”。
“呵呵,小子越来越乖了,我很喜欢,不错,很不错啊……”通明神兽更是高兴得连声赞好。
就在这一老一少的对答中,时间已过去了一柱香的功夫,通明也已破水行了约莫五百里左右。
到这时,通明破水的速度开始逐渐变缓,而头颅上那颗光亮从未停止的透明珠子此时也慢慢黯淡了下来。
终于,通明完全停止在黑暗之中,潭水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周遭除了丝丝水流的声音,再也没有其它响动。
“好了,小子,只能送你到这了。从这里向前再游两里,就可以看到出口了。”通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它大嘴一张,云长天便被吐了出来。
云长天落在水中,使劲地扑腾了几下,稳住了身形,四肢滑动以便漂浮在水面之上。
“谢通明爷爷,小子这就告辞了。”云长天道了一声别,不待通明回答便向前游去。
通明看着黑夜中奋力滑行的云长天,喃喃道:“果然是个小娃,还是有些急躁啊。” 说完,宽大的嘴巴露出笑容,摇摇头,便悄没声息地慢慢沉入了水底。
其实通明倒是误会了云长天,他之所以这么干脆利落,没和通明絮絮叨叨一番,不是因为他性格急躁,而是这长达两里的距离,依照云长天那点微末道行,想要凫水过去的确是有不小的挑战。
尽管云长天从小便是游泳好手,但是拼尽全力最多只能凫水半里,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现在不仅要自己游两里距离,更糟糕的是,还要背负七八十斤的山河剑。云长天一听,心里早已凉了半截。但他又不愿在通明面前显示怯懦,因此哪敢浪费半点体力和通明多说几句,只得尽快奋力游去。
黑夜中也见不到云长天是何种游法,只听到水声哗哗,以及云长天不停地吸气吐气的声音。
大约又是半柱香时间过去,黑夜中云长天的吐气换气之声中又夹杂了粗重的喘气之声,哗哗的水声更加响亮。
如此这般,又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只有粗重的喘气之声连续不断地传来,而哗哗的划水声半天才能够听到,时断时续,想来云长天现在正是休息一段,凫水一点。
终于,过得盏茶功夫,黑暗中除了水流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想来,云长天不是沉入了水底,就是浮在水上一动不动。
但是,突然,哗哗的巨大水声停歇了一会儿又继续传来,而粗重的喘气声却越来越平稳,越来越平稳,最后只剩下了节奏均匀的吐气换气之声。
而不远处,一点若隐若现的光点浮现。
黑暗中这一丝光点虽然微不足道,但又怎么能够逃得过云长天锐利的眼睛。
只听哗哗的水声响的更加急切,吐气换气之声间隔时间更长。
亮点逐渐变大,变大……
终于,借着亮光,可以隐隐约约观察到水中的云长天。此时的他背负一把质朴古剑,四肢有力地在水中摆动,奋力地向前游着,翻滚的水花却渐渐归于平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长天四肢在水中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低,同时划水声响也慢慢变得微不可闻,而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他终于像一条鱼儿向着不断变大的光亮处飞速游去。
待得云长天游近了那光亮附近,便将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最后四肢终于不再摆动,身形静静地漂浮在水面。
只见他在水中一扬光光的小脑袋,腰身一挺,便稳稳地立在了水中。
水深过腰,双脚终于踏踏实实地踩在了水底。
啊!好险!
当时自己才游到少半,已经精疲力乏,终于坚持不住,慢慢沉入了水底,眼看呼吸不得,只有被淹死的命。
哪知就在自己忍不住张口而水流猛灌进嘴巴的一刻,体内居然平生一股热流涌动。只见脑海中一人血脉贲张,全身赤红,只瞬间爆裂成一片片模糊的血肉,剩下一块鲜红的物什悬浮在空中,竟然完好无损。
云长天虽然见识不广,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肺的,那就是一块血淋淋的肺。那肺与猪肺虽然稍有不同,但云长天一想便知,那就是一块人肺。
那肺鲜血淋淋,肺上的血脉经络遍布,隐隐有殷红流动。
那肺就那么悬浮空中,一动不动。
突然,在云长天的脑海之中飞出一把巨剑,那剑快若闪电,携带一股刺耳的破风声。
刹那,古剑势大力沉地刺向了悬浮于空中的肺,如一颗炸弹投入平静的湖水,顿时血肉纷飞,那肺瞬间化为千万点细小碎片。
云长天脑海中见得分明,那千万点细小碎片正是组成这肺的各个部件,此时在云长天看来,虽然细小若尘埃,但依然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每一块细小的碎片都像是一个肺的极微版,这一块块微若尘埃的肺有的红有的绿有的蓝,有的血液奔涌有的激烈抖动有的安静非常。
这千万点碎片,颜色不一、形状不一,却是组成那块人肺必不可少的要件,只是各自功能不同,因而形状、颜色也不尽相同。
云长天脑海中电闪雷鸣般飞速出现千万丝念头,每一丝各自与那微小的肺块相连,刹那如一张巨大的丝网上面串了千万颗珠子一般,覆盖在脑海中那片小小天地。
场景虽然恐怖,但云长天一点也不惧怕,念头稍微感应,便在这千万丝念头之中,找到了那块颜色格外鲜艳、颤动格外剧烈的肺块。
云长天辨得分明,那一颗肺块正处于这千万颗肺块的正中央,通过千万丝念头和其他肺块相连。
也就是他刚刚注意到这一颗肺块的一刻,那肺块陡然剧烈颤动,表面血脉经络殷红非常,血液加速流动,而其他被念头连接的肺块也像约定好的一般,急速颤动。
此时,本来千万丝念头晶莹透明,在肺块剧烈颤动之下,突然也殷红起来,上面竟也有血液迅速奔流,俨然是一根根输血的管道,将这千万颗肺块连接了起来。
“哧!”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这剧烈颤动,一丝脆弱的念头崩裂。
“哧!”又一丝念头崩裂。
“哧!”
“哧!”
……
终于,千万丝念头顷刻间全部崩断,而那千万颗肺块像挣脱了束缚般,迅速地在脑海中飞旋,看似杂乱无序,但云长天却感觉到,它们正以奇怪的运行轨迹,迅疾地向正中心那颗一动不动的肺块靠近。
不过眨眼功夫,原本已经碎裂的血淋漓的肺,又完好无损地悬浮在云长天的脑海中。
也就是这块肺重又凝聚的同时,本已快要在水中窒息的云长天,顿感觉深水之中有一丝丝稀薄的氧气带着清凉之感从自己的皮肤中渗入,慢慢向两片肺叶凝聚。
那氧气虽然稀薄,但好在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卖力吸收,顿时让那股窒息之感一扫而空,在水中的他,只需要张口呼气,根本不需要吸气,并且每一次呼气之后,全身的精力便迅速地恢复了一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龟息之法?
这龟息之法和老祖宗所传的《天地破》是否有必然的联系?
哎,云长天当时已经濒临窒息,根本不知道怎么进入那种状态的,也就无从谈起掌握龟息之法的门径了。
云长天此时站在水中,仔细回想刚才脑海中所见场景,又努力回忆自己窒息前的种种情形,始终找不到自己是如何进入到那种状态的。
一定要说有,他唯一能够肯定的,便是当时自己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
难道,只有死亡降临,才能逼迫自己进入那种状态?
云长天想到此,不由摇头苦笑,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心塞。
想不明白,他也难得去想了,摸摸光光的脑袋,便缓步从水流中迈上一旁的台阶,慢慢向光亮处挪去。
云长天已看得分明,远处那亮光,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平静的水流,缓缓地向那洞口涌去。
越接近洞口,“哗哗”的水流声便越大。云长天心中好奇,洞内的水流如此平静,洞外却为何有如此大的水声。
除非?
云长天想到什么,快步向洞口挪去,只一会儿功夫,他便站在了洞口边缘。
这?这?这?
云长天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傻眼了,与其说这是出路,还不如说这是绝路,真正的绝路啊。
原来,这洞口,却是出现在万丈悬崖中间,那悬崖上不知还有多高,下不知深到何处。洞口四周更是光秃秃的,除了凹凹凸凸的一些痕迹,根本没任何可以伸手伸脚的地方。
悬崖下云雾缭绕,目力根本无法穿透,更别说看清崖底在何处了。水流到此便从这洞口一泻而下,伴随着轰鸣之声,如一条银龙直窜向悬崖下。
万丈深渊,恐怕就是说的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