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用道:“可是,这地方形势太奇特,容易引人注意,并不是隐秘的好地方。”
铁羽笑笑,道:“话虽如此总不能不搜查一下。”
金克用急道:“我看不用了费事。”
石洞这么多,搜查必然铁羽道:“不要紧,咱们只搜较下层的洞穴,如果没有发现.那就作罢。”说着,举步向峭壁走去。
金克用连忙道:“铁老弟望,让我去。”
铁羽道:“这地方我比你熟,由我上去比较方便。”身子未停,仍向前走去。
金克用道:“不正因为你对此地熟悉,由你替我观看这片松林,我才能放心搜查。”
铁羽没有再争,笑道:“也好。金兄多小心,我替你掠金克用拔出长剑反藏肘后,扎起衣服下摆还没等他登上峭壁,突见山壁脚下俯卧着金克用心头一震,险些失声惊呼……
那是一名中年壮汉,被人削去了半个脑袋,但从身上的衣着,一眼就能认出是麒麟山庄的屑下。金克用惊呆住了,刹那间,一股凉意起自心底——
吴持随身仅带来两名庄丁,现在其中一个已横尸崖下,吴涛和另一名庄丁必然也凶多吉少。吴涛若遭不测,小薇又怎能保全
金克用顾不得验看那庄丁的尸体,也顾不得铁羽会起疑心,一顿脚,扑上了峭壁……情形正如他所料,另一名庄丁前胸中刀,死在洞口,吴涛和小薇都已不见踪影。
金克用差一点昏倒,匆匆将两处相连的洞穴搜寻了一遭,确定是吴祷和小薇已被劫走,才知道自己一番心血,业已尽付流水。
今夜以人换藏宝图的计划,自然也跟着幻灭了。
可是,他却无法想象,白玉莲怎会发现这处藏人的“石蜂窝”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劫人的事跟威宁侯府有关,纵然想到,也绝不会相信。
一着疏失,功败垂成。金克用仿佛由半空跌进了地底无泪。然而,眼前除了恚恨和失望之外,他还得设法赶快掩匿尸体,以免被铁羽认出死者是麒麟山庄门下……
这时候,帙小薇已经进了威宁侯府,正由珍珠领着踏上小楼楼梯。
对侯府中的一切,小薇却充满了新奇,转动着一对灵活的大眼睛,东张西望的,片刻也不停。
到了楼口,珍珠蹲下身了,一面替她整理衣衫和头发,一面低声嘱咐道:“刚才姐姐告诉你的话,都要记住了,见到郡主要懂礼貌,郡主问你什么话.你要照实回答,知道吗”
小薇颔首道:“知道了。”.
珍珠道:“如果郡主问你愿不愿留在侯府
小薇道:“我就说不愿意。”
珍珠又道:“她若再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小薇道:“我就说舍不得离开我娘,我宁愿跟娘住,不要住在威宁侯府。”
“唔真乖。”珍珠轻拍她的脸颊,轻轻赞叹道:“瞧这张小嘴多会说话,如果你不姓铁,真舍不得放你离开侯府……。”
小薇低声道:“那我就说我不姓铁,好不好”
珍珠急忙正色道:“不,一个人的姓氏怎么可以随便更改,千万不许说这种傻话。”
小薇道:“我是说的真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姓铁……”
“嘘——”珍珠一手按住她的嘴,沉声说道:“瞧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你是神手铁羽的女儿,当然是姓铁。记住,等一会,可不能这样信口胡说呀广花贞贞的声音忽然由房里传了出来么“
珍珠忙应道:“小姐,是我。”你在跟谁说话唧唧咕咕地。““啊……我带来一位小客人.正教她礼貌哩。”
珍珠牵着小薇的手,掀帘进入房中,笑道:·小姐,瞧这小姑娘像谁“花贞贞面向窗外站着,不知是否又在看鸟巢中母鸟喂食,缓缓回过头来,突然浑身一震,几乎失声惊呼起来。她连忙扶住窗棂,揉揉眼睛仔细再看,目光一片惊诧,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珍珠推了推小薇,低声说道:“快见过郡主。”
小薇向前走近几步,规规矩矩折身裣衽,道:“小薇拜见郡主。”
“小薇哦——”花贞贞终于低呼出声“她……她就是铁小薇”
珍珠道:“小姐看她真的像铁爷吗”
花贞贞迎上前,双手捧起小薇的脸,越看越激动,连连点头,道:“像太像了,这眉毛,这嘴巴……真的太像了.,……,,说着说着,已热泪盈眶,哽咽不能成声。
小薇仰面道:“郡主,你是说我像我爹,对吗”
一句话,问得花贞贞泪珠夺眶而出,猛可张臂,将小糖紧紧搂在怀里,轻唤道:“小薇……小薇……可怜的孩子,,,,.,
小薇也柔顺地依偎在花贞贞胸前,眼睛却迷恫地望着珍珠,似乎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怜的地方。
良久,花贞贞才松开手,牵着小薇同坐道:“珍珠,你是从什么地方带她来的”
珍珠道:“是安达送她到后园来。”
花贞贞诧异道:“哦安达又从哪儿找到她的”
珍珠道:“据说是黑骑队昨夜巡逻时,发现她被人劫持,藏在一处山洞里,安达救了她,见她面貌酷肖铁爷,询问她的姓名,才带她回府。”
花贞贞道:“这就怪了,她不是刚由白莲宫来的么,怎会被人劫持藏匿呢”
珍珠道:“婢于也这样问过安达,可惜当时那劫持的人逞强顽抗,已被黑骑队格毙,无法查问他们的来历。”
花贞贞点了点头,又转问小薇道:“你可知道那些劫持你的是什么人”
小薇道:“我也不认识,只知道是四个穿白色衣服的人,他们杀伤了黑妞姐姐,又放火烧帐幕,把我送到一个离地好高的山洞里。”
“四个穿白色衣服的人”花贞贞沉吟片刻,突然省悟,说道:“难道是跟随金庄主的古家兄弟他们”
珍珠道:“八成是他们,这几天,金庄主和古家兄弟常常深夜外出,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听府门守卫说,他们是侯爷特许的……但昨夜被黑骑队格毙的并不是古家兄弟。”
花贞贞轻吁了一口气,道:“不管那些人是谁,咱们总算把孩子救回来了,我要好好重赏安达……”
她接着又问道:“这件事情,铁爷可知不知道”
珍珠道:“铁爷今天一早就跟金庄主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花贞贞道:“可曾告诉侯爷”
珍珠道:“安达直接送她到后园来禀告侯爷。”
花贞贞遭你去请侯爷到这儿来,
珍珠低声道:“小姐,依奴婢愚见,倒是暂时先别告诉侯爷的好。”
花贞贞诧道:“为什么”
珍珠道:“小姐不是想知道真正的内情吗,何不先跟这位小姑娘谈谈,然后再和侯爷商议”这话很有道理,花贞贞点头道:们俩是该好生谈一谈。“于是,吩咐珍珠拿来许多糖果,来些精致小巧玩具,陪着小薇嬉戏。
小薇不足十岁,既有吃,又有玩,贞和珍珠混得挺熟,满口阿姨,姐姐,花贞贞先问她的姓名多少岁有役有念书识字一向都住在什么地方然后再问到身世。
对,幸亏你提醒,我不需多久,便跟花贞叫得十分亲热。
小薇道:“我从小住在白莲官,常蹬夏姥姥和黑蛔一起,跟娘倒不大见面,她们都告诉我,说我爹姓铁,铁羽,我也没有见过爹的面。”
花贞贞道:“你想不想见见你爹”
小薇道:“当然想啦,可是,娘不让我跟爹见面。”
花贞贞道:“哦那怎么会呢”
爹会带我走,不许我跟娘住在一起。“
珍珠接口问道:“你愿不愿跟爹走”
小薇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珍珠道:“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道”
小薇道:“因为……我不知道爹会不会打我,听说他好凶哟,还要杀我娘哩。”
花贞贞道:“别信那些人胡说,你爹一点也不凶跟你娘一样疼你。”
小薇说道:“阿姨,你怎会知道我爹会疼我”
花贞贞道:“我跟你爹是好朋友,自然知道。”
小薇望着她,好半响,忽然狡黠地笑遭:“啊了。”
花贞贞遭:“你懂了什么”
小薇歪着头道:“娘告诉过我我的后娘——”
珍珠急忙喝道:“不许胡说。”
花贞贞正用一柄小银刀,替小薇剖一只哈密瓜,听了“后娘”两个字,浑身一震,刀锋顿时划破了手指。一缕鲜红的血水,清在缎子般的黄色瓜肉上,须臾,半边瓜肉也染成红色。
花贞贞整个人都呆住了,忘了疼痛,也忘了拭擦。
珍珠一把拉柱了小薇,低喝道:“跟我出去!”
小薇却舍不得走,扭着身子道:“不要嘛,人家还没吃哈蜜瓜嘛……”
珍珠切齿道:“你还想吃瓜大耳括于有得你吃,快出去”
“珍珠,放开她”花贞贞沉声道:这么凶还不快放手。“珍珠道:“可是她——”
花贞贞不悦道:“小孩子有口无心”怎么可以对小孩子一般见识“顺手将银刀和瓜递给珍珠,道:“去另外剖一只瓜,净了送来。”
珍珠道:“小姐,你的手指……”
花贞贞沉下脸来,道:“叫你去剖瓜,你有没有听见”
珍珠不敢再说,低头退出去。
花贞贞用一条小丝绢,草草包扎了手指,含笑拉过小薇,柔声道:“别怕,孩子,她太凶,阿姨罚她剖瓜去了。来,我们先来吃酥糖好不好”
小薇垂着头,说道:“阿姨,我说错了话吗”
花贞贞苦涩地一笑,说道:“没有啊,你只是年纪还小,说话用字不太恰当,阿姨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