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521．那些美好的往事

　　521．那些美好的往事

　　香车美人的那些珍藏的、旧时的日记向那个因为憨厚、因为老实、因为乐于助人、因为有求必应而在南正街乃至现在的二十四号楼被所有街坊邻居称道的杨德明透露了一个惊人的、他绝对不会想到、也根本从未想过的秘密：坐在他身边的这个漂亮而温柔的香车美人从她情窦初开的那时开始就默默地爱上他了！而且一直不动声色、甚至没有对他有过任何表露！就和飞轮海唱的一模一样："你走过来带着和别人不同的对白，你甚至不让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好。慢慢的这份爱悄悄的住下来，深深的在心里没人看的出来，安静的但却一直都在是你默默的爱……"

　　杨秋燕就像南正街上后来被移植到二十四号楼来的那棵梧桐树一样，刚开始被杨大爹栽在他的那家小店门边的时候，不过就是拇指粗的一棵小树苗，除了*上有几片毛茸茸的叶片，光秃秃的、柔弱极了。后来在春天默默地长出了新的枝叶，又默默的在秋风中落叶；默默的会开出了一些粉红色的花朵，又在默默之中慢慢的凋谢，就在并不经意之中，那棵小树悄然长大了，变成了南正街的一片绿荫，后来又变成了二十四号楼前的一道风景，枝叶茂盛、郁郁葱葱、亭亭玉立，杨秋燕这个漂亮女人不也是这样吗？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也就成了四大美人之一。

　　杨德明在不经意之间被这些少女以前的日记突然透露的那些旧事完全震惊了，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前和后背也是大汗淋漓，就是一口将杨秋燕给他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而且还将茶几上的那满满一壶凉开水也咕噜噜的全喝了进去，他还是口渴，还是因为自己无意之间的发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本来还有几分的醉意也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知道了一个他原来不敢想、不敢问、也不敢期盼的天大的秘密，这个女人的初恋**居然就是他！

　　他已经顾不上将那些还残留着香气的日记念给坐在身边的杨秋燕听了，他知道这些年、这些日记她不知一个人默默的重温过多少遍，还会在脑海里默默的一遍遍的像放幻灯似的情景重现。他开始急急的从那个香车美人的怀里将她的那些厚薄不一、大小不等的日记本全都拿了过来，一目十行的翻看起那些被各种各样、密密麻麻的书签注明的有关他们两人的一些篇章。

　　女孩子的情感是细腻而又羞涩的，这个本来就很含蓄、很温顺、还有些娇生惯养的香车美人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写的一些日记更是显得神秘而又充满诗情画意。她可以因为能和杨德明在一张小桌上吃饭而想入非非，也可以因为和一群男孩子在南正街上玩篮球的杨德明因为没有听见她的叫唤而很不高兴；已经是高中的女生会因为两个人无意之间的肢体上的一些接触而心跳不止，也会因为偶尔两人擦身而过却没有打招呼而彻夜难眠……

　　她会因为那个瘦高的技校生和小时候一样会开玩笑的轻轻拍打她的**而羞答答的面红耳赤，更会因为他身上残留的那些越来越多的汽油味而心疼不已；她永远会在南正街上有了积水的时候大喊大叫，让这个头发有些蓬乱的男孩子背她趟水过去，会在他的背上撒娇、耍赖，也会很有耐心的剥些小司机喜欢吃的山核桃把他叫过来，一股脑的全倒进他的衣袋里，还会嘱咐那个老实人："别给你们那些南正十雄吃，我可没时间**人家。"

　　本来都是一个杨姓，杨秋燕这个女孩子从小就和杨大妈关系**，遇上杨大妈在江边洗衣服，高兴起来这个女孩子也会蹦蹦跳跳的过去帮忙，可是只洗杨德明的衣服，当然这样的举动只有杨大妈一个人知道。杨大妈一直很遗憾自己没有这样一个漂亮女孩，就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喋喋不休地说些家事给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女学生听，而且讲的全都是有关自己宝贝儿子的。

　　杨秋燕会在那些晚上停电的时候叫嚷着热，又会说自己害怕，就可以和那个男孩子手拉手地走过青石板的小街，转个弯就到了长江边，她会在石阶上铺一张报纸，两个人肩并肩的坐着江堤上看星星，有人当然会看见他们俩，就会怪声怪气的唱一些当时很流行，现在早就被人遗忘的流行歌曲，当然都是哥啊妹啊的。

　　那是一些很久远的情歌，听得出那些声音全是男声合唱，偶尔还可以听见杨婷婷的尖嗓音，杨秋燕就会红着脸知道那些人是谁。杨德明会憨厚的笑起来，还会说人家"音不准。"不过最适合杨秋燕当时的心情的还是她抄在日记中的那首张行的《小秘密》："我心里埋藏着小秘密，我想要告诉你，那不是一般的情和意，那是我内心衷曲。我心里埋藏着小秘密，从没有再提起，这秘密写在我心里，永远变成回忆……"

　　就在这个车神带着极大的震撼、极大的惊讶和不相信的眼光不停地翻看着那么多与他有关的少女日记的时候，他才越来越发现那个当时在南正街数一数二的漂亮女生在心里爱的是那么真挚、热烈、纯洁而又隐蔽，他才越来越发现这个女孩子的日记几乎就是为他所写的，就是如实的记录他们之间的一些点滴往事，而那些往事在若干年前他只是当作一个女孩子对邻家哥哥的一种依赖和撒娇，根本没有往爱情和思念那方面想过，可是这些娟秀的字迹却告诉他这全是真的。

　　杨德明变得越来越热，从头到脚都变成了一座火炉，那么多的汗从额头和头发缝中不停的渗了出来，就是杨秋燕不厌其烦的用毛巾不断地给他擦着，他的全身也无时无处的都在为这个突然知道的**而大汗淋漓，连里面的那件背心都汗**，身体甚至有些微微**。不知过了多久，车神才抬起头来，完全是不知所措的表情，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秋燕妹妹，这……这会是真的吗？"

　　"原本写的时候就是准备给自己看的，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谁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德明哥居然会怀疑其真实性，难道你未老先衰，得了老年**症，将过去所有的一切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杨秋燕虽然在嘲讽着他，可一点也不生气，她知道那是一个人震惊以后的正常反应。她在一本日记里熟练的找到一个信封，打开来就是那个虽然年代已经久远、却依然显得很崭新的那张贺卡："德明哥，你不会连自己亲手送给我的东西都不记得了吧？"

　　打开来，那里面写有几行字，杨德明记得当时是用永生钢笔写的，那支钢笔还在，是杨秋燕送给他的，用的是纯黑墨水，自己的笔迹当然还记得，四平八稳的，只是写杨秋燕的芳名时有些潦草，有些大咧咧的感觉。贺卡上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十八的姑娘一朵花，让我们拭目以待。"

　　她在追问着："后……后来呢？"

　　公交车司机的话说得更加结结巴巴："你……后来……后来你不是考上大学……你不是走了吗？……"

　　"可不，后来我就到省城去读大学去了，一去就是四年。"杨秋燕的手很快就从那些日记里找到薄薄的一本，翻开其中的一页，里面夹着一片干枯的柳叶。她愣了一下："德明哥，请把这一天的日记念给我听吧。"

　　"……天崩地陷、万念俱灰，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寸肠寸断、摧心裂肺，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塌了！我完了，彻底的完了！"杨德明开始念道"……妈妈今天到学校来看我，告诉我德明哥上个月已经结婚了！德明哥还要妈妈不告诉我，理由是免得影响了我的学业，还说把喜糖给我留着呢。他知不知道，他这是一下子抽掉了我二十多年来的精神支柱，一下子斩断了我的情丝，也就是要了我的命！……"

　　"知道吗？"杨秋燕眼眶里有些东西在闪烁："我为德明哥而死过。"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妈妈所讲的德明哥结婚的消息都是真的！"女大学生的悲痛也是真的："不就是因为想好好学点东西，专心致志地读了几年大学，平时和自己的心上人联系少了一些吗？不就是因为社会实践和勤工俭学这几年的暑假没有回去吗？不就是因为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平时有些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和德明哥嬉戏和撒娇了吗？怎么会这样……"

　　那是一篇沾满了泪痕，很多地方因为被泪水浸泡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更有些地方因为心情绝望、字迹潦草而难以辨认，杨德明心情也随之而沉重起来，他根本没有继续念下去，而是急匆匆地自顾自的看着当年这个女孩用泪和血写出的哀号和悲伤："……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依旧，我的心、我的人、我的**、我的灵魂，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德明哥的！可是为什么会在不经意之间会有如此之大的变故？那个女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凭什么乘虚而入、轻而易举的吸引了我的男人的注意，还堂而皇之的嫁入了杨家？那么我呢？我该怎么办……"

　　杨秋燕就坐在杨德明的身边默默的一言不发，这个丰腴的女子泪流满面，粉肩抖动着，她在默默地哭泣。

　　"……完全是猝不及防、完全是突然袭击、完全是飞来横祸、完全是要人的命！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德明哥就把这把钢刀拼命的刺进了我的心窝！……"因为日记里的这样的词句，杨德明已经看得提心吊胆了："……可怜我这么多年一直默默的爱着自己的心上人，可怜我自从情窦初开的第一次爱上他以后就没有再正眼看过别的男人，可怜我昨天还在憧憬着毕业以后就向德明哥表白一切，让我们快乐作伴，可怜我做过那么多的美好的梦幻，在那些粉红色的梦里，我们不就是成双成对、比翼**的鸳鸯蝴蝶吗？不就是南正街上最值得人羡慕的一对情侣吗？可惜那不过就是一场**而已……可怜我现在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一点也没有！德明哥轻而易举的就和别的女人喜结良缘、弃我而去，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就是行尸走肉吗？倒不如和林黛玉那样：'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浊陷渠沟'……"

　　"你……你……"杨德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别……"

　　"我去死过，可是没有成功，是老魏救了我，以后自然也就嫁给他了。"杨秋燕凄然一笑："其实除了德明哥，哪一个男人不是一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