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爱国邢志强二人齐道:“怎么可能!”李学文道:“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鬼子的司令部大楼看似固若金汤。但如果把两座大楼看成一个整体,伪治安军的总司令部大楼就是一个破绽。现在伪治安军还在草创阶段,总司令也很少到大楼上班。伪军大楼表面上也是岗哨林立,其实内部是个空架子。特别是入夜以后,除了一楼门厅有人值班外,整座大楼差不多空无一人。而我们潜入伪军大楼应该问题不大。”
邢志强急道:“那又有何用?伪军大楼又不是鬼子大楼。”谢爱国道:“别急,让二少爷把话讲完”。李学文接着道:“伪军大楼的西山墙和鬼子大楼的东山墙相距不到10米。到了夜间,虽然两个大楼外面都有灯光,鬼子大楼前后更是照的如同白昼。但是光线是不会拐弯的。在两个大楼相对的空间必然形成阴影。而两个大楼之间是共用鬼子大楼的高墙电网。这意味着两楼之间没有通道,鬼子在围墙外的巡逻队不可能走两楼之间。因为山墙没有窗户,不存在爬墙翻窗或被远程狙击的可能,鬼子内部哨兵的注意力必不在自己的东山墙。”
“嗯,嗯,有道理”,谢爱国道:“两楼之间漆黑一团。又是鬼子防守的心理盲点,然后呢?”李学文接着道:“两个大楼都有人字形屋顶,说明两楼都有顶棚。我们如果从伪军大楼顶棚的气窗出来,越过10米的距离,就可以通过气窗进入鬼子大楼的顶棚。那时我们就可以通过天窗下到鬼子大楼最高层的走廊里。而鬼子司令官的办公室就在最高层。”
李学文说完,三个人静了一会儿。“险!太危险了!唉…”邢志强叹气。“确实太险!”谢爱国道:“中间一个环节出问题,就满盘皆输!为一个史大同,值吗?”“当然不值!”李学文道:“我不是为一个史大同,甚至也不是为了‘高密’。我是想拿到日军的战略情报。你们想想,我们在天津,在保定把小鬼子折腾惨了。他能不报复吗?现在鬼子在山西前线一直憋着没动,我怀疑他不动则已,一动就惊天动地。我们的根据地很可能在危险当中。”
“啊!”邢谢二人一齐惊呼。最后两个人纷纷咬牙:“干了!”“干了!”三个人开始讨论行动细节,准备两天后行动。
时间回溯,那天马仕魁和李学文他们连夜回到店里,把汲川的尸首处理了。马仕魁回到家,本来他的妻子已经收拾好细软准备逃难了。马仕魁又说不走了,静观其变。
第二天“同福居”照常开张,马仕魁心里忐忑,面上装的没事儿人一样。一天过去屁事儿没有,马仕魁渐渐地放下心来。其实汲川虽然是个日本人,但不过是侨民当中的混混。又没发生凶案什么的,不过是没来上班,不定跑到那儿吃喝嫖赌去了。汲川的上司把他大骂一顿,另指派一个监工管那一队劳工。
不过汲川连着几天不露面,这就不正常了。汲川的上级是侨民当中的一个小头目,相当于后世的街道小干部。派人到汲川的住处查找,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到派出所报了案。
每个派出所都有日本顾问,现在不见了日本人,自然要查。不过北平那么大,找一个日本小混混有如大海捞针。不过警察办案有自己的办法,可以让线人帮自己找。那些线人多是些地痞流氓,二流子小混混儿胡同串子,都是些地里鬼,对地方上的事儿门儿清。
这一日刚到中午饭点,一个长着莲蓬胡子,面有刀疤,目光阴狠的的中年汉子晃进了同福居。这家伙四下扫了一眼,找了一副座位坐下。一个伙计上前打招呼。“侦缉队办案!找你们掌柜的来!”这刀疤脸开口就不善。伙计赶紧往里通报,马仕魁迎了出来。赔着笑脸道:“这位先生有何公干?”
“汲川太君认识吧?”刀疤脸语气不善:“人已经失踪了。有人看见汲川太君最后是在你们这儿喝的酒。是也不是?”“汲川?”马仕魁翻着白眼儿做思考状:“好像是有这么一位太君。是来喝过酒。是不是最后在我这儿喝的,那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可不行。好好想想,真想不起来,不好意思,麻烦你去趟侦缉队!”刀疤脸这是明显的要敲诈。历朝历代都有那么一些地痞流氓喜欢装警察局特务队侦缉队的人,到酒楼茶馆白吃白喝白拿。不过一般小混混也就骗口茶喝,敢下馆子的都不是善茬儿。
这刀疤脸不过是警察局的线人,现在让查汲川的案子,打听到汲川常来同福居喝酒,就想来敲上一笔。什么汲川失踪前最后在这喝的酒,纯属瞎诈呼。马仕魁如何不知道刀疤脸的意思,但偏偏不买帐。要是随便一个小鬼儿都能敲诈都能得手,倒显的自己作贼心虚。
“侦缉队?”马仕魁笑道:“不知这位先生在那个侦缉队高就?”“还能在那儿,当然归咱们北平城里的警察厅管。你不服咋地?”刀疤脸语带怒气。“先生说话小心!”马仕魁正色道:“现如今以然成立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咱这里已经不兴叫北平城了。一率改叫北京。先生怕是刚来不久,不懂咱的新规矩。要是让警察局、宪兵队、特高课听了去,非把您当抗日分子给办了!”
“啊!”刀疤脸傻眼儿了。他是原北平海淀一带一个流氓小帮会“八扇门”的头,1934年时在海淀镇上劫道,被一个白脸小霸王把他们一伙全都收拾了。他还被赶出了北平城。没想到了1937年初,在陕西华山的一处荒村野店,又碰上这个白脸小霸王。和他同行的人都称他为二少爷。
黑店的老板是刀疤脸的把兄弟,打算半夜把二少爷一行害了,顺便劫财劫色。不想却被二少爷把黑店给挑了,黑店老板也是死于非命。刀疤脸幸亏见机的快,跑了。辗转流浪各地大半年,想起那个白脸小霸王已经去了陕西,就大着胆儿回了北平。不过当年的喽啰们都已经星散,刀疤脸就到一些烟馆赌场替人当马仔。又巴结上一个警察当线人。本来想好好的敲上“同福居”一笔,不想却吃了瘪。
刀疤脸儿咬咬牙道:“不管怎么说,汲川太君是从你这儿失的踪。你必须有个交待!”马仕魁高声道:“话不能乱说!你说汲川在我这儿失的踪,有何证据!”“证据?想知道证据只有去警察局!”“好!你等着!”马仕魁说着去了包间。
刀疤脸正不知马仕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包间里出来三个矮挫子。马仕魁道:“这三位是兴亚院特务队的干活,有什么请问这三位。”其中一个日本人冲刀疤脸儿道:“你地,侦缉队的干活?证件的拿来?”刀疤脸那有什么证件,转身想跑,却被一个日本人揪住道:“你的,敲诈钱财的干活?”“没有!没有!误会!”“八嘎!”三个日本人一齐而上,对着刀疤脸拳打脚踢。
刀疤脸哭叫着连连告饶,马仕魁假意求情。最后日本人警告,今后不许再来“同福居”。刀疤脸屁滚尿流的跑了。
刀疤脸刚出屋,见三个治安军的军官向同福居走来,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刀疤脸干脆往前一趴,把脸埋在地上。他本来已经被三个日本人揍的鼻青脸肿,这一下更是弄得灰头土脸。不过这样一来,那三个军官就看不到他的脸了。
这时那三个日本人还在门口大骂。旁人看来就是刀疤脸逃出门时摔了一个大马趴。刀疤脸顺势来个就地十八滚。背对着那三个军官往起爬。不过四肢发软哆嗦着爬不起来。刀疤脸为何吓成这样?因为那三个军官为首的正是刀疤脸心目中的白脸小霸王李学文。
李学文他们三个出来办事,顺便到“同福居”吃饭。也是为了确认马仕魁是安全的,但双方不接头。
刀疤脸终于爬了起来落荒而走,脑子里全是那个白脸小霸王。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那小子不是去陕西了吗?怎么又回北平了?还当上治安军官了?他不是反日学生吗?当年他自称是“铁血除奸团”的。这个“铁血除奸团”和现在平津两市闹的很凶的“抗日除奸团”是一事儿的吗?
刀疤脸忽然眼前一亮,那个二少爷的军官身份是假的。我如果揭发了他,在日本人那里一定是大功一件。没准儿就能飞黄腾达,还能报仇。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刀疤脸又想,要告就要快,如果让他走了,我的话谁能信?而且放跑了反日分子,没准儿在日本人那没有功还有过。
刀疤脸刚想到这儿,见前面走着一个日军的大尉军官。“真是天助我也!”刀疤脸狂喜的差点儿大笑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过去喊道:“太君留步!太君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