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香樟木的大门,她抬手,略微迟疑,似乎一直下不定决心。这也不能怪她,要埋怨,也只能埋怨她的鼻子太灵了——她闻到了一股气味,在房间里面——那是鲁泛奢养的宠物,苏格兰牧羊犬“金枪鱼”的气味,虽然很淡,但钟陌栾还是汗毛倒竖。
她以一只猫的正常思维抱怨:一只狗,怎么取了一个鱼的名字!
对于它,钟陌栾真是“爱恨交织”。
还好,她很快辨认出这股气味已经很陈旧了,应该是几天前金枪鱼来过这里。
可恶!是谁把那家伙带到书房来的!钟陌栾气得牙痒痒,抬起的右手落了下去。
手指骨节在木门上敲了三下,发出有些沉闷的敲击声。
书房内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谁啊?”
“是我,藏瑟!”钟陌栾的身体几乎贴在了门上,屋里的人完全看不到她,她的左手搭在门柄上,随时可以推门进去。
“嗯,进来吧。”
她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能看见后花园,光穿过百叶窗帘从窗外透进来,书房明显比走廊要亮一些。
这个书房很大,门在落地窗正对面的墙中间左右两边的墙较窄,而且各有一排靠墙的大书柜。书桌在书房右边,开门正好将其遮住,房内房外的人都看不见对方,这样钟总能令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好奇心。
书桌后面坐着一个瘦高的男子,四十岁左右,嘴唇上方和留着一小撮胡子。他靠在椅背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进来的钟陌栾。
“坐吧!”他说,指了指放在书桌前面的一把椅子。
钟陌栾也微笑,但笑得很牵强,她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始终停留在放在书桌上的一支钢笔上。
“父亲,听说您今天上午,带母亲去医院了。”
这是一个肯定的陈述句,肯定的让人无法反驳。
“是啊!”鲁泛奢看起来心情很好,“预产期是下周六。”
“我打算举办一个小型舞会,提前庆祝一下,”他笑眯眯地盯着她,“你也要去。”
“嗯……”钟陌栾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答应着,心里却翻了锅。
舞、舞、舞会?!她现在躲还来不及呢,居然还要在公共场合出席!
她盯着那支钢笔,有些出神。
“藏瑟!”鲁泛奢呼唤她一声,钟陌栾一惊,“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是想起了什么吗?”
从三年前开始,钟陌栾在鲁家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可怜的失忆女孩”形象。
他们甚至忽略了钟陌栾的种种反常举动……
她低着头,不去直视,更不敢让鲁泛奢看到自己闪烁的目光——痛苦、纠结、挣扎,她已经把下唇咬破了,却毫无察觉。
后来,她艰难,又坚定的摇摇头。
“算了,你先出去吧……”
在鲁泛奢眼里,她刚才的举动就是在努力回忆过去的事情,但无果——仅此而已。
或许她真的忘了,自己的过去……
她的过去……从来都没有过!
已经被燃成灰烬了,如同卡罗兹瑟亚的灵魂……
大火仍在眼前。
但我是谁?谁是我?
……
钟陌栾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书房门外。
她长舒一口气,小跑着离开了。
每次和鲁家人交涉,都如同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