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自从搬到北平以来,王爷才来看了我两次,整天在这花园中赏花赏草,可自己却没人来赏。”其中一女子怨道。
“淑妃妹妹你就知足吧,王爷压根儿就没来过我这里,看开一点啊,姐妹们经常在这里与花草为伴不也挺有乐趣的。呵!”另一女子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着,貌似云淡风轻。
“云妃姐姐你倒是想得开啊,听说王爷又要娶一位妃子了,你还能这样淡然。”又一位女子说道。
李月希一听便知道是在说自己,一脸无奈的样子,真想走过去看看这是些什么样的女人,一想到自己现在是秘探王府,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王爷热衷于武学,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寻找武林秘笈和练功上了,哪有时间来看我们啊,我看那位新妹妹就算进了门也是和我们一样。你们有什么好吃醋的啊。”只听得先前那位云妃姐姐说道。
难道她们几个的现状就是我未来的命运,李月希听得一颗心都凉了。那为什么燕王还要把她们娶回来,说得好听是燕王妃,实际上就是一个个寂寞的女子在这里耗尽青春、孤独终老,最终也未必能得到夫君的疼爱。一想到此,她便后怕不已,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毁婚逃婚只会连累父亲,不逃的话自己就得像她们一样。李月希的心烦乱不已,她望着树下一朵朵开得娇艳的小花,气愤之下却将它们踩得粉碎,她也再无心情去听那几个女子的谈话了。
直到听得一阵花盆打碎并伴着婴儿的哭声,李月希才从自己烦乱的思绪中愰过神来。
“惠妃姐姐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将皇上赐给小世子的七彩宝菊给打碎了。”之前那位淑妃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徐妃姐姐你也看到了啊,我刚才是说到激动处才不小心将它打破了。”那位惠妃不停地解释自己的过失。李月希从树后探头张望,只见一位怀抱小孩的女子望着淑妃,一脸娴静,她与自己年龄相仿,李月希猜想此女子便是燕王朱棣的正妃徐婉仪了。
“你先别着急,我看七彩宝菊虽然打破了,但应该能换个盆重新种活的。”徐婉仪让惠妃先坐下,并温柔地安慰她。
“姐姐你有所有知,这七彩宝菊是百毒的克星,珍贵无比。但也特别娇气,一旦打碎了它原来栽种的花盆就很难移植种活了。这是三个月前出云国进贡给皇上的,一共只有两盆。皇上分别赏赐给了皇长孙和我们世子。”淑妃似乎很了解地解释道。
“那怎么办,要是让王爷知道的话我就死定了。”惠妃显然有些慌乱了。
“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啊?”朱棣平时从来不在后妃的庭院里出现,现在却这个时候出现在园中,惠妃惊吓之下已瘫倒在了石凳上。
朱棣向她瞟了一眼也没有追问,直直地看着那盆被打碎了的七彩宝菊,似乎已经看穿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李月希从树后探着头遥望她的未来夫君,只见朱棣在府内穿着一件白色的素衣,没有了初见时的华丽,但那股英武不凡的傲气却丝毫没能掩藏。
“王爷,没什么事,只是我们姐妹几个在花园闹着玩呢。不知道王爷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花园啊。”徐婉仪特意走上前来,挡住了朱棣望着七彩宝菊的视线。
其实再怎么掩饰也瞒不过朱棣的眼睛,他一进来就看到了神情愰然的惠妃和残碎在地的七彩宝菊。
“今日有一批小太监送到府内,本王刚打算交给汪总管安排,经过花园听到你们聊得正欢便过来看看。”朱棣说道。只见其身后跟着十来个小太监,小的才五六岁,大的十五六岁,排成一排站着。
“七彩宝菊是父皇所赐,能解百毒,本王一直将其放置在王府花园的雅格台上。”朱棣从徐婉仪的身边绕了过去,轻轻的捧起了摔在地上的七彩宝菊,“你们不好好照看也就罢了,还这么不小心把它给砸了。”
朱棣的话语蕴色初露,惠妃早已吓得魂不知所归,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抽泣道:“臣妾知罪,是臣妾不小心打碎了它,但臣妾不是故意的……”话一刚出已是泣不成声。她知道在朱棣面前,如果隐瞒事实后果只会更严重,还不如如实承认了,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其宽恕。
“毁了父皇御赐的宝菊等同欺君,拿剑来!”朱棣此话说得异常冷静与自然,可别人听着却惊恐万分。此话一出,众妃丫鬟等均跪倒在地。惠妃更是伏倒在地上,流涕哀呼:“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
李月希虽然躲在树后,但园中发生的一切她却看得很清淅,一颗心也渐渐凉去,不禁暗想:“燕王不动声色,却比什么都可怕,一不小心便要惹来杀身之祸,以后在王府的日子不得不步步小心谨慎些。看来这个惠妃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她想尽快离开这里,不想看到淑妃血溅当场。
“你真的能救活这棵七彩宝菊?如果有人能将这七彩宝菊重获新生,我便饶了淑妃一命。”似乎事情有了转机。
李月希闻声望去,一个单薄的身影站立于朱棣面前。
“回王爷,小人自小就栽种和培植过各种珍稀植物,从未失过手。小人有信心让这七彩宝菊起死回生。”一个稚嫩的声音回答道。
朱棣看着他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在这群被新带来的小太监中年纪算是大的了,他五官硬朗端正,和其他的小太监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尤其是那份自信外露的气场。
“这么有把握?你叫什么名字?”朱棣问道。
“小人姓马,名三保,定不负王爷所望!”马三保回答得干净利落。
“好!”朱棣脸上渐露喜色,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王府的花园,没有再看一眼他的众妃。
马三保将散落在地上的七彩宝菊和花盆的碎片一并包在了一块青布中,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也离开了。
众妃和丫鬟们望着朱棣一行人的离开也站了起来,唯独惠妃依旧伏倒在地,她几乎被吓得七窍游走,直到朱棣离开也没愰过神来。先前的花园还有欢声笑语、怨妇哀叹、婴孩啼哭,现在只留一片死寂,谁也没有再出一点声。
李月希看到惠妃逃过一劫,从心底里舒了一口气。她也不想再去密探朱棣的生活,轻踩树枝掠上宫墙,离开了燕王府。一路上,她心情沉重,尽可能不去想象自己未来的命运。
燕王府中,马三保将修复完整的七彩宝菊端送到朱棣面前。朱棣大悦,对这个年仅十来岁的小太监刮目相看:“好!这盆七彩宝菊对本王来说很重要,不仅仅是因为它是父皇赐给世子的,更难得的是它能解百毒。本王常在江湖上走动,难免会有不测之时,所以这盆宝菊本王格外珍视,看来之前将它放置在王府花园中是个错误,以后这七彩宝菊就由你为本王好好养护着。”
“请王爷放心,三保一定尽心呵护七彩宝菊!”马三保年纪虽小,对朱棣吩咐下来的事情便答应得干脆利落。
朱棣见他聪明伶俐、谈吐不凡,十分喜欢,便笑道:“你为本王挽救了七彩宝菊,也算大功一件,说吧,要本王赏赐什么?”
一听朱棣要行赏,马三保似乎尚未想过,一时也答不上来,一双乌亮的眼睛直望着朱棣。朱棣也并不动怒,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半晌,马三保道:“如果王爷真打算赏三保的话,三保别无他求,只想王爷能准许三保学武功。”
朱棣本是痴恋武学,马三保别无他求,只求朱棣能给他一个学武的机会,朱棣似遇求武知已,欣喜不已,便道:“本王答应你,而且本王会亲自教你武功。”
“真的!多谢王爷!”马三保喜出望外,他万没想到朱棣愿意亲自教他武功,激动地跪在了朱棣面前。
“本王自小便开始习武,五岁时拜少林寺无言大师为师,十几年来勤学苦练从未间断过。”朱棣上前将跪着的马三保扶起,继续说道:“即便如此,本王的武功在武林中也算不得最上乘的,恩师曾经说过少*学博大精深,就连他自己也未能完全参透。再加之武林中各门各派均有自己独道的武学传统,各类兵器能使其出神入化者又大有人在。因此,对于我们学武之人而言,要走的路还很远,本王立志要学遍天下武学。不知三保可否愿意与本王一道完成这个愿望!”
“三保定当为王爷效犬马之劳!”马三保听了朱棣之言,精神振奋,斗志满满,竟大言道:“待得学尽天下武功之后,亦可自创一套武功。武林中再厉害的功夫也是为人所创,他人可为之,我们亦可!”
“哈哈……”朱棣一声长笑,他没想到马三保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志向,“好啊,有志气!本王倒也想自创一套武功,到时候也传授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