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英杰,向来与他们几个人不对付。
就算刘戎曾经在水里救过他,但由于好胜心和面子的驱使,就在不久之前,他又把刘戎给得罪了。
以前,他从不需要考虑这些,因为他是少爷。从出生开始,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大群人。一群说话像苍蝇一样不胜其烦的人,或讨好巴结,或阿谀奉承。从小到大,无论自己有多么无理的要求,或者多么过分的言行,到最后,错的永远都不会是自己,而是他们……
他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长大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求过别人,只有别人求他的份。别人对他的好,他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不会想着去感谢,因为这些人很快就会从他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和好处。他们只会利用自己的同情,感情,甚至任何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江英杰从小看到大,腻了,也厌烦了。
所以当他第一眼见到刘十七的时候,他就喜欢上这个表妹。
因为他在刘十七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不屑的眼神,和冷漠表情。
而现在,他仅仅只是一个人。
他要怎么过去,变成了目前最大的难题。
刘戎绑好绳索之后,对谢瑜点点头,然后重新抓紧栈桥上的木板。
谢瑜一直仅用单手稳住自己,另一手始终托着刘戎的身体,直到她点头确认之后,谢瑜才慢慢松开搂抱她的手臂,抓着绳索,用力一踩岩石,朝洞穴那边,横向飘荡过去。
第一个是最难着地的,因为对面没有人接应。所幸谢瑜身手不错,而且他很聪明,眼看快要到达洞穴时。他迅速拔出腰间的短刀,一下插入洞穴外侧的石缝中,借助力的反作用,快速稳住绳索荡来的惯性。随后轻巧跳上洞穴外沿的平台,解开绳索,又放了回来。
江英杰思索期间,刘戎他们几个人进行得很顺利。
苟胜在谢瑜之后,第二个荡到了对面。接下来是史隘干。
江英杰站在悬崖上,看到下方的史隘乾刚一搂住刘戎,刘戎就“啪”地一声,给了他响亮地一巴掌。
江英杰看得不自觉嘴角一吸,好像腮帮子也很疼似的。
旁边的郭搏雄,撑着桥头的木桩,站姿闲散地看着下方,“呵呵呵呵……”笑得停不下来。
即使瀑布声那么大,两人的吵架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上来。
‘“色鬼!你摸哪儿啊?找死吧?不想混了是不是?”
“呜哇!主公。你别揪我耳朵,要掉了!老朽不是故意的!失误、失误……嘿嘿嘿嘿……”
“手往下放一点!”
“是!”
“啪!”更响亮的一巴掌。
“哈哈哈哈……”郭搏雄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哇……主公,你是母老虎,一点都不温柔,当心嫁不出去!”
“娘希匹的……你不是摸我胸,就是摸我屁股!我没一脚把你踹下悬崖,对你都算是客气的!!”
“那我扶哪儿啊?”史隘干的语气挺委屈。
“腰!赶紧的!别浪费时间!”
“哦……”
“啪!”
“为啥又打我?!主公,我有理由怀疑你故意针对我!”
“妈的,你这家伙是记吃不记打是不是啊?我叫你扶。叫你乱捏了吗?你还拧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一脚踹下去?”
“主公,我冤枉啊!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你皮肤滑溜溜的,我怕我光是扶,扶不住。把你掉下去,可不就罪过大了吗?”
“混账!之前谢瑜和苟胜咋没你这么多么蛾子?赶紧滚!”
刘戎给他系好绳索,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直接将他踹过去了。
史隘干嘟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荡过来之后,一解开绳子。立即扬起腮帮子,指给谢瑜看,“谢大夫,主公打我,你帮看看肿了没?”
谢瑜斜瞥一眼,“活该,自找的。”
史隘干没得到安慰,又将脸撇向苟胜。
苟胜冷哼,“我要是主公,直接把你一脚踹下深谷,淹死拉倒,摔死解气!”
“你……你……”史隘干指着他俩,刚想说话,结果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又语塞了。
他自讨没趣,一瘸一拐地走到角落里窝坐着,小声嘀咕,“哼,你们这是嫉妒……主公身材好老了,看着瘦,其实摸起来很有肉的,又软又有弹性……一群笨蛋!有机会考察,都不会利用……”说到最后,三角眼笑得弯弯,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这边挺热闹的当口,刘戎已经在帮郭搏雄系绳索了。
她忙着打结的时候,郭搏雄望向她的眼睛,“你为何不把我们绑在一起?一会儿我过去了,你一个人如何绑绳?”
刘戎抬眼看他,眸中含笑,没有回答。
郭搏雄道:“你不同意谢瑜的提议时,我就猜到了,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你可想清楚了?这是单程。你当真要留下?那两个人,可不兴什么‘知恩图报’的老话,他们只重利益,对他们没有好处的人和事,他们可不会好心地去做慈善。”
刘戎抬眼瞧他,无奈地笑了笑,“光是我们回去,说不清楚。毕竟我们回去,还得面对刘二和刘三的质疑。我不希望我们好不容易虎口脱险,最后却死在成都的刑场上。”
刘戎看着郭搏雄的眼睛,“这两个人是我们的双保险。他们最好都能活着跟我们一起回去,如果不能,起码要活下来一个。”
说完,她朝郭搏雄的背部使劲一推,将郭搏雄甩了出去,留下她一个人,仍旧留在栈桥的“梯子”下端。
悬崖上方的江英杰原本看着他们一个个下去,又一个个离开,心中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狂跳,手脚也逐渐变得颤抖而冰凉,但他的尊严,和以往所受的熏陶教育,不允许他有一星半点的失格和不体面。
他始终执拗又倔犟地不肯开口服软一句。
眼见最后一根绳索也荡走了,栈桥在悬崖下面“吱吱嘎嘎……”地摇晃着,江英杰索性不再往下看,他回头瞅了一眼地上的庄贤,没说什么,手指一个个松开,又再次一根根攥紧手中的红缨枪。
江英杰面对建宁的方向,打算在此战至最后一刻,宁死不屈。
“嘿!”忽然间,悬崖下方传来人声。
江英杰绝望的眼眸,骤然闪过一丝波澜。
“江英杰——!”
他没有动,依然站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大狂!败类!!傻逼!!!”
随着一声比一声大的咒骂,江英杰黑着眼眶,额头鼓起一坨接一坨的青筋。
他听到“傻逼”两个字的时候,再也按耐不住,猛地朝栈桥头冲去。
虽然他不知道这词儿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到了悬崖边,向下一望。
刘戎双手抱紧湿漉漉的栈桥木板,凌乱的头发和整个后背,已经快被瀑布飘洒而来的水汽,给打湿了。
“女人!本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江东第二美男子!你这个不识货的乡野村姑,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辱骂本少爷……”
“拉倒吧!什么江东第二?我看你就是个二!”
“你……”江英杰气得腮帮子直抽,“好个泼辣的小蹄子……”说到一半,止了音。
因为他原本也想像以往一样,说一句:“若是在江东,本少爷早就将你这样那样……”又或者是,“等本少爷回了江东,一定叫你好看!”
可现在这种情形,他突然就说不出来这种话了。
因为即使说了,也是既没有底气,又没有效果的。
而且事到如今,他连自己是否能再次回到江东,都不确定,甚至觉得希望十分渺茫。
他这厢正出神呢,下方的刘戎突然抱着摇摇晃晃的栈桥,快快说道:“你还不快点下来?我快坚持不住了!”
说着,江英杰果真看到她使劲箍在栈桥绳索上的胳膊,又努力往内收了收,但因为她的这个动作,桥面摇晃得更厉害了。
刘戎与男人相比,显得十分单薄的身躯,也在湿漉漉的木板间,逐渐往下滑。
江英杰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他只不过才比刘戎大个一两岁而已,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状立即蹲下去喊:“你抓紧点,别掉下去!我马上下去!”
说完,他旋即将手中的长枪插入背后的腰带中,顺着栈桥,很快爬到了刘戎身边,然后有些霸道地将刘戎从栈桥上拉了出来,搂在自己怀里。
刘戎被他粗鲁的动作,箍得险些喘不过气,挣动手臂,撑着他的胸膛,想让彼此之间,隔开一点距离。
结果她刚一动,江英杰立即瞪着她,吼得很大声。
“你扭什么?!”
“你稍微松开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哦……”
江英杰看到刘戎当真脸都白了,立即翻了一个白眼,一副嫌弃不已的表情,箍在她腰上的胳膊,很快微微松开了一点力道。
然后他又嘟嘟囔囔蹦出一句,“女人的腰都是这么细吗?好像一捏,就会断掉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