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浪点头答应,问道:“师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
哈门陀微微一笑道:“你忘记了,我曾告诉过你,我已封剑受戒,不能公然露面,若是我不遵师训,纵然把草枝抢到,阿难子也不会交出春秋笔的。”
古浪这才明白,哈门陀所以要利用自己,是基于这个原因。
哈门陀又嘱咐了古浪好些话,最后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走啦!”
话落穿窗而去,快得像一阵风。
哈门陀去后,古浪独自沉思,暗忖:“哈门陀与阿难子同门师兄弟,为了春秋笔,竟成了血海仇人,如此看来,世上的至宝,都是不祥之物啊!”
但是,他已经答应了阿难子,这重大的责任,已经落在他的身上。
古浪摸着怀中收藏的春秋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这支笔已改变了他整个的人生!
又过了一阵,古浪听着前面有了动静,于是推开门,向前院而去。
到了天井中,况红居等一批老人都到齐了,莫云彤也老着脸皮坐在一旁。
在这一群人中,只有况红居及琴先生未曾动过手,再就是古浪、石明松这批年轻人了。
况红居的神情,显得很激动,也很紧张,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什么出奇制胜之道的话,也必然像谷小良他们一样,败在阿难子手中!
阿难子仍然像上午一样,坐在那张椅子上,气度安祥。
古浪仔细地打量他,并不见他胸前插有草枝,心中忖道:“哈门陀怎说他胸前有草技?”
才想到这里,已听阿难子说道:“各位老友,我希望所有的事,能够在今天有个结束,不要再拖下去了!”
况红居接口道:“这样正好,我也不愿意拖下去。”
阿难子一笑道:“上午可是况老师要赐教的么?”
况红居点点头,说道:“不错!等了几年,总算轮到我了。”
阿难子道:“以况老师之意,我们如何较量?”
况红居用手指向庙门,说道:“我们到外面去玩玩如何?”
阿难子笑道:“况老师果然不落俗套,我极愿奉陪!”
况红居不再说话,长袖一甩,掠出了庙门。
古浪知道况红居最擅长的功夫是“青袖八闪”,这乃是一套小巧的功夫,忖道:
“况红居必是想在轻功上取胜了!”
这时阿难子也跟着走了出去,其他的老人,都紧跟在他们之后,一同走出了达木寺的大门。
在庙门之外,有两棵高大的雪松,长得笔也似直,枝叶很是茂盛。
古浪心中忖道:“看样子况红居的花样,就要耍在这两棵雪松之上……”
古浪一念未毕,况红居果然说道:“这两株雪松倒也可爱,我们不妨上去玩玩!”
阿难子接口道:“果然是好主意!”
古浪抬头看时,见这两株雪松,虽然年代够久,但是笔也似直,分校也都细弱,分明没有落脚之处,不知他们如何上树。
古浪才想到这里,突听琴先生自语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像猴子一般攀藤爬树,想来真是可笑!”
古浪回头望他一眼,见他一副骄狂之态。
自从这怪老头来到“达木寺”以来,他的表现始终是超然的,好似他与此事无关,又好似他稳操胜算,不时说些风凉话,很是令人厌恶。
这时阿难子向后退开一步,含笑对况红居说道:“况老师,我候你‘青袖八闪’赐教呢!”
况红居撇了一下嘴,说道:“遇见你这种人物,岂能不把压箱子底的功夫拿出来?”
她说过之后,一双大袖微微一拂,整个身子飘飘而起,一直拔上了三丈多高。
她上升的身子,与松树相平行,到了三丈多高时,只见她身子一转,双足向树身中插去。
古浪也看不清楚她的双足落在什么地方,但是她已然停止了,身子斜着,就好像是一根树枝似的!
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几年不见,况老师的轻功更惊人了!”
况红居立在半空,提着尖锐的嗓子说道:“要没有点功夫,我焉敢与你一拼?别耗时间了,赶快了结吧!”
阿难子一笑,用手微提长衫,也未见他有何动作,庞大的身形,已经平地而起,上升了三丈多高。
直到身子升至与况红居同一高度时,他势子才煞住,落向了那株雪松。
只见他双手微微一分,拨开了松枝,右足轻轻点在松枝与树干的交接处,很平稳地定住了身形。
阿难子虽然没有丝毫卖弄,表面看来稀松平常,但是,这一群武技精绝的老人,仍都被他那种平稳守意的功夫所震惊。
阿难子与况红居遥遥相对,两下相隔约有一丈五六,阿难子拱手道:“况老师,请过招吧!”
况红居一双枯老的手掌,不住地搓动着,闻言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自然要动手!”
这句话刚刚说完,便见她身形一长,发出一声长啸,身子已如脱弦之箭,向阿难子飞扑过来,直如彩凤凌空。
当她距离阿难子还有五六尺时,右臂突扬,大袖翻处,“古井生波”,向阿难子的头顶拂来。
这是“青袖八闪”中的第一式,袖风如刃,威势惊人。
众人抬头张望,见况红居凌空发掌,功力身法都是上乘,心中好不钦佩。
阿难子见况红居大袖如云,翩翩而来,连忙双掌一错,右掌闪电击出,带起一股掌风,迎了过去。
两股掌力微微一触,双方立时撤招,阿难子足尖点处,人如飞鸿拔身而起,射向对面的那株松树,落脚在方才况红居的落脚之处。
就在同时,况红居也换了位置,落在阿难子停脚地。
这是第一招,双方都没有力拼之意,所以略一接触,立时分开。
虽然只是一个轻微的接触,但是况红居已然心惊不已,因为她已由阿难子的招式之中,感受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威力。
但是她仍然有着几分自负,要以自己苦练的奇技“青袖八闪”,与这个青海第一奇人一拼高下。
由于以往从来不曾有人与阿难子较量轻功,所以一般人对阿难子的轻功都不知道深浅。
方才阿难子纵身上树,虽然显出了他有着极深的轻功造诣,但是况红居注意到阿难子落脚之处,却是附在松枝之根,不若自己仅靠松枝之力即可着脚。
况红居忖道:“如此看来,轻功方面我胜他一筹,我一定要把握这个优势!”
因为况红居知道阿难子武技太高,已是出神入化,所以才想了这个取巧的办法,决心与他一拼。
阿难子仍然像先前一样,足尖插在松枝之根,含笑吟吟地说道:“况老师,请赐第二招吧!”
况红居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用急,我‘青袖八闪’够你应付的!”
她口中虽然如此逞强,但是心中却很畏惧,因为想在枝头之间,把这位青海第一奇人打倒,毕竟是很困难的,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说完了这句话,况红居双目如电,射在阿难子的身上,她用心地打量可以落脚的几个地方。
片刻之后,况红居又口发一声清啸,飞渡过来,身子如同一只彩蝶一般,大袖带出了“忽噜噜”的风声。
这一次况红居的身势甚猛,霎时扑到阿难子身前,一双大袖同时向前覆来,口中喝道:“再试我一招!”
一语甫毕,两只肥大的袖角,夹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向阿难子的面门及前胸打来。
这是“青袖八门”第二式,名为“蝶影双飞”。
阿难子只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当胸撞来,那两片袖角,如同两片铁片,激气生风,铿然有声!
他足下微微用力,身子猛然向后一退,整个的身子,向松枝之内钻了进去,贴在了树干上!
况红居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阿难子为何使出这等招式,使自己陷于死地,喜的是这正是她奏功的宝贵良机!
她猛提一口真气,把身子稳住,双臂一投,招式不改,向紧贴着树干的阿难子打了过来。
就在况红居双掌发出之时,突听一阵“嗖嗖”之声,那茂密的松枝,弹动得非常厉害,深藏在松枝里的阿难子已经失去了踪迹!
况红居大惊,连忙把掌力撤回,身子却已逼近了阿难子藏身之处。
她足尖在一节松枝上立定了身子,双掌猛然一收,把发出去的掌力,完全收了回来,震得那株松树一阵摇晃!
这刹那的变化可是太出奇了,这一块地方松枝盘结,阿难子的身子,竟贴着树干消失,偏又不见断枝残叶落下。
古浪等人在树下看得清楚,就在况红居双掌将要递到时,阿难子的身子,竟然缩小了一半,像一只猿猴一般,转到了松树的另一边。
况红居略为思索,立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她不禁老脸通红,大叫道:“好!阿难子,我们非要决一雌雄!”
她的话说过之后,在树干的另一边,露出了阿难子的头,他笑着说道:“况老师,我一直在候教呢!”
况红居大喝一声道:“阿难子,我看你狂到什么时候!”
随着这句话,一掌劈山,阿难子立时又缩了回去,掌风所过,震落下大片松枝,劈里啪啦地,落在庙前空地。
古浪等人在树下,一直围着两棵松树打转,阿难子与况红居,如同两只插翅飞猿一般,纵跃如飞,来往于两株松树之间。
况红居每一次飞扑,都发出了凌厉的掌势,但是阿难子只是一味地闪躲,从不还手。
渐渐地,况红居变得暴怒起来,她的掌势越来越猛,每一次补空之后,总是劈下了大片松枝残叶。
古浪看到这里,知道况红居轻功虽高,但比起阿难子来,仍然逊色不少。
这天下第一奇人,与这一群老人比起来,高出了一段很大距离,古浪侥幸得入门墙,可惜无缘从他多习武功,真是遗憾终身的事。
况红居“青袖八闪”的功夫,已经差不多用完了,但是阿难子就像一个幽灵一般,来往飞跃于两株松树之间,连一片衣角也未被她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