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长生仙箓 第二十二章 薛家密室

《长生仙箓》第二十二章 薛家密室

作者:绉浮觞 字数:7263 书籍:长生仙箓

  姜曲嘘了一声,等长生看过来便是指着自己的肩,长生看不明白。姜曲又是进一步提示,先是指了弗恃,挪到司马鹿鸣背后抬起手来给他捶了两下,自然没打在实处的,只是做做样子。司马鹿鸣倒了热茶递给长生,长生端着茶认错,等弗恃接了茶,她又是上前给弗恃捶背,认错态度良好而诚恳,“师父,你别生气。”

  弗恃叹气,有时他倒也想生气,真该狠下心来罚她饿两日肚子才会长记性,偏对长生却是生气不起来的。每每总会警告,却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跟药愚一样不过是纸老虎。做师父真是不容易,比降妖除魔还不容易。

  “薛灵秀求你什么?”弗恃问。

  长生将薛灵秀告诉她的又复述了一遍。听到这薛家的秘密,姜曲和司马鹿鸣讶异,尤其姜曲,他还摸过薛怀让打造的兵器赞不绝口,谁能料想,居然是用那样邪门的方法锻炼的,即便是神兵利器,白赠他,他都不敢收了。

  “你想帮她么?”弗恃又问。

  “我想。”长生老实的答。

  弗恃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脉,他念咒引雷却是误伤了长生,守着她那几日,总是想起过去的往事,但都是些不好的事情。“入了玉虚,就要以锄强扶弱除魔卫道为己任。师父一大把年纪,活够本了,就是为匡扶正道而死也无所谓了。但你们才十几岁。心存善念是对的,乐于助人也是对的,但要量力而为。如果连自己的命都不看重了,还怎么去看重天下苍生的命。”

  她看看重自己的命啊,她很怕死的,也怕疼。弗恃难得一番感触,听在长生耳里只觉得越发不对劲,“师父,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不开心了?”师父居然在喝茶了而不是在喝酒,装酒的葫芦也搁在一旁,不似往时,是连睡着都要抱着的。

  “你不是常常劝师父戒酒么。”

  是劝,三天两头的劝,但师父都是不听的,长生很是忧心,“师父,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弗恃让司马鹿鸣把葫芦里的酒倒了。

  弗恃说过这酒是他的棺材本,连碰都不许人碰的,这下连姜曲都觉得弗恃病的不轻,“师叔,生病了就要好好的医治,千万不能讳疾忌医。药愚道长应该还未休息,我把他请来。”

  司马鹿鸣为保险起见,也道,“我去请大夫。”

  弗恃感叹自己为人师表,却是没有起到好榜样,才会导致如今说实话,弟子却以为他是有病所致,“我不过是戒酒,需要这样大惊小怪么。”

  “可师父你说过,这酒就是你的命。现在不要酒了,不就等于是不要命了么。”她抱住弗恃,一时激动差点没犯下不孝把自己师父勒死。

  接着就是放声大哭。

  长生与玉虚其他女弟子不同,她自小吃苦吃多了,便没那样娇气动不动就落泪,不管是挨慎灵的罚还是练功受伤都没哭过,突然哭的这样惊天动地的,还真是被她吓到。

  “师父,你不要骗我,我义父生病的时候也总骗我说他没事。”有一回义父咳了血,却是偷偷把擦了血的布藏起来,要不是被她发现去找了田叔来帮忙连夜去请了大夫,拖延下去可能就要病入膏肓了。

  弗恃哭笑不得,却也心疼她自小没有爹娘,唯一个相依为命的义父,又是离乡背井远隔千里一面都见不上。

  等她哭够了拍着她的背安抚,又把司马鹿鸣唤上前,对他二人道,“师父终日昏昏醉醉的不愿太过清醒,不过是因为心中有一道坎跨不过去。你们两个千万别学师父一样没用,遇了事宁可买醉来逃避。这几日为师一直在反省,既是收了你们两个做徒弟。有没有尽心照顾你们。”

  司马鹿鸣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这些年悉心栽培,教导我为人处世,又是传授剑法道术,自然是尽心的照顾了。”

  “照顾是有的,但没有尽心尽力。长生遇到了这样险境,为师也要负上责任。”要不是长生福泽深厚,安然无事,他这个不成材不负责的师父就要背负上愧疚了。

  司马鹿鸣低头,“是徒儿没用,没有照顾好师姐。”

  弗恃含笑揉了揉司马鹿鸣的头,司马鹿鸣还是冷着脸,这淡漠的性情已经是定下了的,怕是很难改变了。但眼里的尊敬佩服之情是毫不掩饰的。

  “你们师公老是骂我不成材,为了心中打不开的结,连孝义都不顾了,修来的道行也不要。只是醉生梦死,自我放逐。”

  长生中气十足大声吼道,“师父是好师父。”

  弗恃被她那认真语气逗笑了,“颓废了这么久,若就是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过完这辈子倒也没什么。但如今多了你们两个,为了你们两个也该振作了。即便这道坎仍然没有跨过去,但也该给你们做个榜样,人是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醉了几十年,该试着醒了。”

  弗恃捏了长生鼻子。眼泪鼻涕都渗布里了,而这布她还要缠上十天半月的,“卦燎哭鼻子是因为他年纪小,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姜曲笑道,“看到师叔你们这般,我都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回昆仑山和师父师兄弟们抱头痛哭了。”

  弗恃道,“想做的便去做吧,只有一点,就是一定要量力而行。”

  ……

  为了给悲风招魂,足足是喊了一夜,药愚的几个弟子已经疲惫得站着都能睡着了的。这笔账念着长生是伤者,不与她计较,药愚便打算归到弗恃管教不严的头上,想找他算账。

  结果到了弗恃房前正好见他出来,这一看,差点眼珠子没掉下来。

  头发梳整齐了,脸洗干净了,胡子刮掉了。身上的脏衣服换了,浑身的酒味没了。弗恃本来像个脏兮兮的乞丐,不像道士。如今依旧不怎么像道士,至少却是个正常干净的人了。

  药愚第一句话便是,“你没事吧。”莫非当时引雷不止打中长生还打中他了,只是今日这不正常才显露出来。

  弗恃道,“我当然没事,不过就是洗了个澡而已。”他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长生把葫芦递上,师父答应过滴酒不沾,她是很高兴的,至少不会伤身了。

  她往里头装了茶,弗恃接过葫芦,还绑在腰间。

  药愚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又是绕着他打转,看他是印堂发黑中邪了,还是面色发青生病了。检查了许久,才确定了他既不是中邪也不是生病。

  药愚道,“刚认识你时你倒也不似如今的邋遢,也不晓得发了什么疯,一脏就脏了几十年,怕是你几位师兄师姐都不记得你干净的时候了,你不会又受了什么刺激吧。”

  姜曲听到药愚想法竟是与他们的一模一样,忍俊不禁,和怜玉憋着笑憋得辛苦。

  弗恃玩笑道,“我自然不是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弄干净的,只是之前那副样子进出酒馆客栈的总是不方便,让人觉得我是要去吃霸王餐的。何况脏得太过生了虱子,总要把自己打理干净。”

  药愚自然不信,却是觉得他这般改头换面是对的,脱口便是一番滔滔不绝的大道理,“你之前那样当真是丢玉虚的脸面的,你说你说出去,谁会信你是道士,只当你是招摇撞骗的。既然决定打理自己了,就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持之以恒,最好把你其他毛病也一并改了。”

  弗恃笑道,“你这唠叨都快赶得上我师父了。”

  药愚严肃道,“怎可拿仙逝的玉虚掌门来玩笑。”他在袖中翻找,摸出一罐东西给长生,“这是茅山治外伤的药,你拿回去涂在身上,许可以不留下疤痕。”

  弗恃见徒弟傻乎乎的,有好处便宜都不会抢人一步去捡,便道,“这可是用茅山特有的鸭拓草制的,想用银子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还不快谢谢药愚道人。”

  长生双手接过,正要道谢,听到药愚道人道,“不必了,你师父之前赠了救命的九转丹,我如今赠你这个,算是扯平了,都救过彼此徒弟,谁也不欠谁的。”

  “你大清早来找我做什么?”弗恃问。

  药愚本想说昨夜的事,可看到长生还裹着一声布,他若是提了,说不准弗恃会说他小肚鸡肠,刁难个受伤的小丫头,反正她也不是存心的。想着想着,倒是觉得能小事化无了。

  “今日还有比试,趁早和我去了霸个好位置。让你徒弟上去帮你问问那几味草药在哪,快些治好你的眼,总不能一直这样瞎着。”

  弗恃道,“你知道我嘴刁的,我吃不惯其他人做的东西,正要吩咐长生他们去做。所以一会儿就带筝涟和怜玉过去就得了,其他人留下来帮我准备吃的。”

  药愚目光落在那衔渊剑上,也就猜出余筝涟的身份了,心里想着要好好观察徐清唯一的入室弟子修为到了什么境界。

  弗恃把长生他们留下,是想着等试剑开始后,所有人都会集中到一处,薛怀让的院落估计就没了看守了,即便有人手应该也不多,方便他们溜进去。

  薛灵秀对薛家大宅熟悉,道宅子里的檐遮得一点不透光,所以白日她也能自由行走,不必为她准备遮阳的伞了。

  薛怀让的院落门口处有人看守,不过也跟没人差不多。起先他们几人还想着如何调虎离山,结果姜曲扔了几次石头后,发现那位老人家抱着一根木棍在打盹。

  他们直接就溜了进去,他也未曾察觉。

  长生好奇的问灵秀道,“你说过你曾祖父第一把剑是与其他人一起打造的,原来这世上还有与薛当家手艺一样好的人。”

  薛灵秀搭上她的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薛家虽自认是打造兵器的行家世家,却从未敢认是第一。越是厉害,打造兵器的手艺越是高超的,这一种多半是专心一致不被名利和其他俗事烦扰而只一心钻研的。即便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也是隐居在深巷或是闹市,看着与一般人无异却是深藏不露的,外人未必知道他的本事。而薛家曾露过锋芒,加上人心贪婪总是想找到薛家讨要兵器,总是一直被提起,也就不曾被人淡忘。”

  长生又问,“那和你曾祖父一起打造那把的剑的人是谁?”

  薛灵秀摇头,“我祖父和父亲都是走火入魔了的,曾祖父虽是把那段恩怨记下来警示后人,但祖父发狂时将重要的一行字给撕了。不过,我似乎猜到是谁了?”

  “是谁啊?”

  司马鹿鸣和姜曲听不到鬼话,耳边只有长生的自言自语。姜曲道,“长生,帮我问问能不能送我一幅这宅子的布局图,我实在是想研究研究,如何困住了阴气又能叫我们一点半点都察觉不出来的。”

  薛灵秀道,“若是事情完成后,我的魂魄还没有散的话,可以。”

  长生原话转达。姜曲笑道,“那我可要手脚利落些才行了。”

  那打造兵器的房间并不是暴露在外的,若非薛灵秀领路,也不可能轻易找到。它藏在薛怀让的书房中一大书柜靠着的一堵墙壁后面。

  书柜上塞满了书,都是些古籍,有提及风水的,更多的是记载了兵器的打造方法的。姜曲拿了其中一本翻开,爱不释手。

  司马鹿鸣道,“现在是看这个的时候么。”

  姜曲眼睛都舍不得从书上挪开,“你不知道,这本搜山记我找了许久,玉虚藏书典籍虽多,但这本也仅仅是手抄的,许多讲的是不清不楚。居然在这让我看到珍本。”他记忆超群是过目不忘的,翻了十几页后,却还是不得不把书放下了。

  薛灵秀手一指,书架中间一层的书全落了下来,露出了隐蔽的机关。长生见她的身影好像淡了些,知她在耗损剩余不多的阴气,劝道,“你还是让我们来做吧。”

  长生去开了机关,就见墙打开了露出一长长的阶梯。

  这密室不怎么透风,又燃着一炉子,长生只觉得还真是厉害,几乎要把人热死的温度,她刚进来不久已经是汗流浃背了,薛怀让却是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小猴子揪住了司马鹿鸣的衣服灵活的爬上他的肩,在他肩上坐稳。司马鹿鸣没想过它会跟过来,“不是让你留在房里么,快回去。”说着抖了一下肩想让它下去。猴子却是抱住他的脖子,吱吱吱吱的抗议。

  姜曲道,“显然是不放心你跟着你来的,那地方出来的果真是与众不同,连猴子都特别有灵性。你们还没给它起名字吧,要不给他想个名字。”

  司马鹿鸣斜他一眼便不再看他,而是集中精神观察着,嘴上一本正经的回了两字,“无聊。”

  姜曲展开了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这热气烘得他热汗淋漓,脸上绯红艳若桃花,“老是猴子猴子的叫也不方便,要是再来一只猴子呢,可就分不清是在叫哪只了。我想想,它老是喜欢吱吱的叫,要不就叫吱吱吧。”

  那猴子本是安分的坐着,闻言突然激动起来朝着姜曲龇牙咧嘴,猴毛一根根的都竖起来了。说怒发冲冠都不为过,这名字显然不讨它喜欢的。姜曲笑道,“你要是不满意,我再给你想几个。长生,你也给起一个吧。”

  司马鹿鸣和姜曲走在前边,姜曲停住,长生也就停下了。让她起名字?可是她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以前倒是帮狗取过名字叫大黄,但又直接拿来给猴子用,似乎显得她偷懒没用心。

  她一心无法二用,还真思考起给那猴子起什么名字合适。司马鹿鸣拉住她,偏过姜曲往下走。

  长生回头,就看到姜曲在朝她眨眼。她不晓得自己感觉对不对,姜曲喜欢逗人。不是逗她,她比较笨,就算逗弄也是大半天没有反应的,不好玩。他逗得最多的是怜玉,然后就是司马鹿鸣了。

  唯一不同的是怜玉有时知道姜曲戏弄他,有时不知道。而司马鹿鸣则是都能敏锐的察觉到,所以也就爱理不理的。

  这石阶走到了底,密室比她想的大。

  薛灵秀告诉她,因建宅之初为了保密的目的,特意将地下这一层掏空了,用了许多根能深埋地下千年而不腐的铁力阴沉木支撑。底下的活动范围是上面那宅子的五分之一大,且设了机关的。

  说罢让他们停下,长生立马转达她的意思,让司马鹿鸣和姜曲也停住。仔细一留意,在通道两面高墙偏下的位置拉着一条线,这根线是连着书房的几个铃铛的,若是踩上去了上头的铃铛就会响。

  算不得多高明的机关术,不过是配合了这里昏暗环境,若不熟悉这里又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会踩上去。

  他们跨了过去,走了一小段后,薛灵秀又是让他们停下,并让他们寻找墙壁上的开关把机关关了再过去。

  姜曲好奇的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下,发现墙上有许多的小孔,手指伸进去碰到了冰冷的金属尖端,便是猜想里头塞了箭之类的兵器。他又是往路中央踩了几脚,发现其中一块石块很不踏实,是松的。若没把开关关了,一旦运气不好踩中了石块,墙的两侧射出兵器,便就要万箭穿心了而死了。

  这屋子果真是建得精妙。

  墙壁内侧和脚下踩的,若是把砖头挖开该是内有乾坤,他曾在书中看过某种武器,用横杆固定,末端系上线索,人力拉扯后再松开,便可将上头的利器便会射出。

  薛家的机关都不使人力,不晓得是不是改良过后,精细得把横架转盘之类的都埋进墙里,靠着碰触,或踩压或摁压等受力方式来转为触发的条件,只可惜他可不能把人家的屋子拆了一探究竟。

  薛灵秀提醒道,“前面还有一处要小心,上头铺了毯子,若是踩上去便会落下,坑里埋的都是锋利的刀子,锋利得会直接将你的身体分割成好几块。”

  长生道,“薛家防贼防得好厉害。”真是半点活命的机会都不给的,要不是有薛灵秀指引,他们许真的就要被暗算了。

  薛灵秀道,“薛家在做的事传出去足矣叫我们身败名裂,如何能不防,何况这也不单单只是为了防贼。若是仇家寻来了,敌不过也能暂时躲到此处。”

  长生复述薛灵秀的话。

  姜曲猜测道,“看来薛家的仇人不简单。”

  能让薛家人忌惮到了这般地步,还花费了大量财力物力来修建避祸的宅子。隐姓埋名许就是担心仇家一直在找,该是名望势力极大,至少要在薛家势力之上,薛家才会这样的害怕。

  长生满头大汗,姜曲帮她扇了扇,但不凉快,因为扇过来的是热风。也就干脆把扇子收了。长生道,“没有人也要一直烧着炉子么?”

  地上搁的兵器是薛怀让近来刚打造好,还未来得及检验的。角落里整齐的摆放了架子,能摆放到架子上的则是上几位薛家当家的满意杰作。长生走去拿了一根长棍,觉得很像梦中薛灵秀使过的那根。

  薛灵秀道,“除非是锻炼好了,否则炉火是不停的。”

  小猴子溜到了地上,拖过一把短剑,居然是会拔剑出鞘甩弄了两下,它一直有看司马鹿鸣练剑,看得久了,竟也悟出了一下,倒还真有两下挥舞时挺似模似样的。只是那剑对它而言显得重了,玩了一会儿就把剑扔了。

  长生惭愧,她练了这么久,课业上都没什么长进。还不如小猴子,许再过几年,她真的连它都不如了。

  长生想着先把火熄掉了,再破坏炉子,但在室内找了个遍都没找到水,便想着干脆把东西都拨开一拨,留出一大片地后,把炉子倒着翻过来,应该也能熄。

  她才想着要用棍子把炉子顶翻,却听到姜曲道,“慢。”姜曲忍着热,稍稍走近了炉子查看了一下,他展开了扇子朝火炉一扇,扇骨处射出了几根绣花针。

  炉内的火蹿了出来,把绣针吞没了,姜曲道,“这叫六宇连方,不把它破了,炉子推不倒的。棍子伸过去也没用。”

  薛灵秀道,“我走时还没布下这阵法。”才要指点他们如何破解,却是看到姜曲研究了片刻后,胸有成竹,扇了扇子从扇骨里飞出四根针钉在了炉子四周连成四方。

  天底下的阵法多是离不开玄数变化,即便是变化了,也不过是变了形,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其根源根本终归是不变的。薛家的人虽也懂得玄数,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侧重的还是兵器打造,不如他姜家,几代人吃的都是这碗饭。

  这玄数姜曲四岁就入了门,虽不敢自称大成,但这脑子灵活,抓住窍门便一通百通的。而六宇连方算不得复杂,也未加其他掩饰。一眼就看出是什么样的阵法了,估计也就是照着书中所学的一成不变的摆上去的。

  所谓六宇指的就是天地四方、四象,天地交合阴阳互补了,才能雷雨充沛进而兴百果草木。所以这阵要能催动发挥作用。天地即是乾坤两个方位必是二气交感,才可生生不息。

  这干对应的西北,坤对应的是西南。再破雷水即震和坎两个方位,也就是东和北,这阵也就破了。

  薛灵秀称赞道,“果真是后生可畏。”

  长生一字不漏的转述,姜曲笑道,“我是最喜欢被姑娘夸的了,比被我师父夸了还高兴。可惜我学艺不精,否则早早修得一双阴阳眼,此刻就能看一看薛姑娘的花容月貌了。”

  姜曲又是飞出一根绣花针去试验,果真这一回不再有火从里头蹿出来了。长生想着他的扇子能藏的东西还真是不少,藏过药粉,藏过铁片,现在连姑娘用的绣针都藏了。

  长生把棍子伸进炉内,那棍子是木头制的,很快就烧着了。她大喊一声把整顶炉子提起来砸到了墙上,炉子落到地上后滚了两圈,里头的火如她预想的灭掉了。

  姜曲赶紧让她把棍子扔了,免得火烧到她的手,心中可惜了这根降龙木制成的伏魔棍,半截被烧成灰了。薛灵秀怀念道,“这是我做的第一件兵器,上头的图样也是我亲手雕刻的,当时我爹还说我造的兵器女相,怕是没人敢用。没想到他还保存着,留到了现在。”

  长生听到这根棍子原来对她意义重大,赶快捡了起来吹掉上头的黑灰,歉然道,“对不起薛姑娘。”她随手就抓了一件兵器使,也没仔细考虑到这是木头的遇火就毁了。

  薛灵秀凄凉的笑着,她不是介意长生损毁了这根伏魔棍,人都死了,这些身外之物于她,没有任何的意义。“我死了这么久了,爹娘哥哥都不在了,只是感叹物是人非而已。”

  薛灵秀飘到了过去,对那只炉子是充满恨意,要是当时能把炉子毁了。许就能将父亲拉回正道,她也就不会被送走,可以了无遗憾的死在薛家,而不是痛苦至极的死在那恐怖的异乡。

  她一时恨愤交加,内心的无明业火烧得越发旺盛,周遭的气息化成黑色。薛灵秀操控了密室中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甚至是打造的小巧精致的暗器都飘了起来,只等一声令下,便是齐齐向着那炉子刺去。

  架子上飞出的那些兵器宛如破茧的蝶一般从剑身里钻出阴灵,带着她的悲愤,轻颤着发出低吟如泣如诉。

  “薛姑娘!”长生担心她是要化成厉鬼,想阻止却是被薛灵秀挥袖生了一阵强劲的阴风将她扫到一旁。

  司马鹿鸣拉住了长生的后领,长生的眼已成斗鸡眼了,她与墙离得极近,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比比是她的脸硬,还是墙更硬了。

  兵器虽都朝着炉子飞了过去,却是在中途停住了,薛灵秀聚了身上的阴气用力的朝前推,却是有股气在与她抗衡,无法是更进一步了。

  姜曲喊道,“这些兵器都是由这炉子打造出来的,这炉子若是母,这些兵器便等于是子,怎么可能会伤它。它阴邪之气更盛于你,你如此不过是以卵击石,快收了力吧。”

  薛灵秀未听进,反正她很快就要魂飞魄散,是早散还是晚散都没区别。

  刀剑在半空中缓缓的调转了头。

  司马鹿鸣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弗恃考虑周详就是担心他们会遇上这样的状况,特意让司马鹿鸣带着的。司马鹿鸣将符朝她掷去,可惜薛灵秀身上萦绕了阴风,把符吹开了。

  小猴子跳起咬住了黄符,这墙砌得光滑,但它就是有办法手脚并用的爬到上头,它朝薛灵秀跳了过去,偷袭得逞从上突破。薛灵秀碰了符后身上的戾气便消失了,原先被她控制的兵器从她头顶上飞过,往长生他们处飞过来了。司马鹿鸣拔剑一挥,剑气使得那些兵器偏了方向,落回角落里。

  小猴子回到司马鹿鸣身边,它与卦燎待得久了,倒是学了几分卦燎的一些品行习性,很是喜欢听人夸赞。司马鹿鸣抚了它的头,它也满足了坐回了主人的肩上。姜曲笑道,“真是不得了了,回去定要给它几个新鲜果子吃。”

  炉子诡异的自己滚了过来,姜曲蹲下本是想要碰触看是什么材质所造,但还是收了手,这么邪门的东西,碰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控制心智。司马鹿鸣显然也是如此想法,便直接用剑把外头涂的那层泥挑开了,炉子外表已经生了锈,凹凸不平的。

  姜曲问长生有没有手绢,长生道,“我没有手绢,但有布,你要么?”她从怀里摸处卷成圆状厚得不能再厚的白布,她想着要是下来身上的布松开她也可以再及时的再包一层上去,便是有备无患的准备了很多。

  姜曲抓了一把那伏魔棍烧成的黑灰撒在炉面,然后撕了一块布料平铺在上头,又是用扇柄摁压来回的刮,表面上的印刻便是拓印到了白布上了。他用扇面把布扫了下来,捡起来看,是印上字了,但不是很清楚,“像是咒文。”

  姜曲不是很确定,递给司马鹿鸣。

  司马鹿鸣看过后,把布折好。“得问过师父才能知道。”

  姜曲把它拿回来塞进袖子里了,“你的剑不是削铁如泥么,把它劈开试试。”了了这事,薛灵秀才能走得无牵挂,他向来最是同情怜惜哀怨的女鬼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