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怔了片霎,清风遥遥喊了一声她才惊醒过来。婉儿立时起身,合上双掌恭敬施礼,故作镇定地脆声回答:“弟子郁婉儿见过掌门!”花幕遮一挑眉,两道目光愈发锐利地投向她。周围练剑的弟子们听到动静纷纷停下,清风连忙快步赶过来。
婉儿又道:“小女是郁清风失散多年的妹妹,不久前才有幸与哥哥相认。婉儿万般渴望能够成为望海潮中的一员,一来是能够同久别重逢的哥哥团聚,二来愿为掌门效犬马之力,虽赴汤蹈火当万死不辞!”
花幕遮仔细打量起婉儿,又快速扫了立在一旁的清风一眼。清风偷偷捏了一手汗,欲开口解释却被花幕遮扬手制止。花幕遮嘴角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神色不明地瞧着婉儿,良久之后幽幽开口道:“是个伶俐的孩子。”
婉儿见状立马双膝跪地,高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罢对着花幕遮连磕三个响头,深深俯伏于地。
花幕遮眼中的笑意渐浓,语气却依然冰冷:“你一口一个‘弟子’地称呼自己,是认定了我必会收你不成吗?哼!你好大的胆子!”
“不!婉儿不敢!”婉儿仰面直视花幕遮的眼睛,强抑心中的畏怯,“婉儿明白,必不可让外人知晓望海潮的存在,更不能擅自带其他人上山。但婉儿既然得以与哥哥相认,为了往后能同哥哥一起生活只能冒险一试。今日我既来此,若掌门真的不肯收我为徒,婉儿只能立刻死于掌门面前。婉儿的性命在此,是存是亡,但凭掌门发落!”
婉儿目光坚毅,心内却是“咚咚”打鼓。围在四周的一众弟子瞧瞧她又瞧瞧掌门,吹雪的神情尤为紧张。花幕遮不动声色,站立在旁的清风见状冲上来“扑通”跪在婉儿身边,急切道:“师父!徒儿该死,未经您允许就私自带妹妹上望海潮来。不论生死,弟子甘愿受罚,但求师父能收妹妹为徒,让她在这里生活下去!”
“掌门!不是哥哥的错,要罚您就罚婉儿吧!”婉儿跪着上前一步,愈发激动。
花幕遮一言不发地端详了他俩片刻,冲清风道:“清风,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一个这幺小的妹妹啊?”
“回禀师父,此事说来话长。”清风故意顿了顿,观察花幕遮的眼色。“弟子确有一个小我六岁的妹妹。那是多年前,当时妹妹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中,一日夜里不知怎么的她竟被贼人偷了去。我和家人无限悲痛,多方寻找却无果而终。然而不久前的一天,弟子执行完任务正走在锦城街上,这时一个小女孩凑过来向我乞讨,看到她的那一眼我心里蓦地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当时我想,‘若我妹妹还活着的话,也该同她这般大了吧。’于是我给了她几个钱,并同她闲聊起来。聊着聊着,我忽然瞧见她脖子后有一朵同我妹妹相同的花形胎记,我惊讶万分,再细问她的年纪,确与我的妹妹相同!于是我断定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郁婉儿!就这样,我们兄妹俩相认了。
“弟子十分清楚望海潮的门规,知道不可带外人上山。但是婉儿流落街头多时,我看她饥一顿饱一顿的,真怕她哪天会有不测。思来想去,于是几日后我又找机会去看了她一眼,然则这次相见实在不忍再同她分离,故而才打定主意违反门规带妹妹上山来求师父收留的。师父,请您收婉儿为徒吧!求您了!”
清风双目红红,言词悲恳,婉儿亦应和着连连点头。花幕遮眼中悄然闪过一道幽光。他蹲下身,伸手撩开婉儿的衣领,果然看到她脖子后方有块小小的梅花形胎记。他凑近婉儿,语气温和不少地接着说道:“你的身世听来确实有些可怜,不过你流落街头,言行举止却不怎么像一般的乞丐。”
婉儿眼泛泪光,不急不缓地回答:“掌门,我印象中曾在富贵人家待过,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流浪儿。请恕婉儿年幼,许多往事着实记不起来了……”
花幕遮怜爱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紧张得婉儿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花幕遮站起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面色如拨云见日般豁然明朗。他称赞道:“好一个聪慧机敏的小丫头!郁清风的妹妹果然不同一般,是块美玉啊!不过玉不琢不成器,谅你们兄妹情深,今后你就跟着你哥哥在这里好好成长吧!”他又笑着转向清风,“清风,你这是先斩后奏啊?”
“师父……”清风语塞,但已不再畏惧。
“不过看在你妹妹灵气逼人的份上,为师且原谅你这一回。若再有下次,定不会轻饶你!”
“是!多谢师父厚爱!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以后再也不敢了!”清风朗声应道。
“好了,先去安排好你妹妹的房间,然后带她一起练功吧。”
“是!多谢师父!”清风伏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花幕遮冲婉儿微笑颔首,一扬手柔声道:“跟着哥哥去吧。”婉儿激动得热泪滚滚,亦深深俯伏于地。清风将她扶起,牵着她往内院走去。他俩都双手冰凉,而婉儿更甚,里衣的后背全被汗水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