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五爷进入李府,围观人群逐渐散去,陆临瞅了个空子,抓住独自走在一旁的黑子,把他拉到一边,想问一些事情。
“什么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黑子明显心情不好。当陆临透露出想要打听赵五爷的事情时,黑子一下子就警觉了,问道:“你打听五爷的事情干什么?”
“我想帮他们。”陆临不假思索道。
“就你这小个头能派上什么用场?胡闹。”黑子大袖一挥,转身离去,根本没把陆临放在眼里。
黑子刚走出去三步,忽然一个人影挡在他面前,左手捧着一团跳动的金色火焰,他的衣衫和发束无风自动,小小的身形,却有一种睥睨非凡的气势。
“啊……你……”黑子被惊的向后退了数步。
“我路过小镇,只有赵老伯收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且我灵修者,不会对同道作恶坐视不管。”
黑子听陆临说这样一番话,肃然起敬,拉着他的手,激动的说道:“终于见到真正的灵修了!那个李弘扬……算什么东西,没有一点灵修的作风和风骨。”
“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赵老伯和李家的详细情况。”
黑子马上点头,并说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硬要把陆临拉到他家里,他道:“要说赵五爷和李弘扬,我敢说镇子上没有人比我对他们更了解,两人的恩怨,还得从长说起……”
很快,就来到一所不大的房屋,黑子一进门就大声喊道:“老婆,给我弄两个小菜,有贵客上门了。”
“不用不用,我只是想打听一些事。”陆临连忙摆手。
“没事的,在这里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黑子把老李拉到桌椅旁坐下。他很是好客,取出一坛烈酒,给陆临倒上,被陆临连忙拒绝,称自己从不饮酒。
“哈哈哈,灵修都不饮酒吗?”黑子笑道,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黑兄,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哦哦,好,差点忘了。”
他们先有的没的聊上两句,黑子三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在饭桌上侃侃而谈,从最开始的赵五爷,到后来的李家,期间,陆临不时追问,时而露出思索的神色,等到黑子讲完,他们已经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
“陆临兄弟。”黑子饮完最后一口酒,说道:“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了。”
“呼……”陆临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多谢黑兄告知。”
“哎,我老黑一介粗人,很多事情都不懂,但陆临兄弟一定明白谁是谁非,会做出正确的事的。”
从黑子家中出来,陆临向镇外走去,同时整理思绪,联想出大约的事情经过。
大约十年前,这个小镇迎来一对特殊的客人。一个气息奄奄的老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老人在小姑娘的搀扶下走进这个平凡的小镇,刚走到一所客栈前,老人像是彻底力竭,倒在地上,只剩那个小姑娘在身旁抹眼泪,叫喊爷爷。
小镇民风淳朴,老人当场就被人救了起来,可是小镇中的大夫连连摇头,言称这个老人早该死了,能撑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
小姑娘一听,抱着老人的胳膊,大声哭喊:“爷爷不会死的,爷爷是神仙,爷爷不会离开我的!”
在场的人闻之都潸然泪下,有人劝道让小姑娘接受事实,可是她年纪虽小,却一直守在老人身边,不肯相信老人死去的事实。
镇上的人叹了口气,最后默默地散去了,留给这对苦命的爷孙两最后一丝空间。
他们为老人准备了一口棺材,不管那个小姑娘如何任性,人终究是死了,不可复生,应当入土为安。
第二天一早,镇民门抬着棺材来到爷孙俩的临时住所,正在想怎么劝那个小姑娘时,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老人抱着熟睡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镇民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只见老人表情平和,脚步很稳,走到人群中,淡然的面对着所有人。
这还是昨天那个老人吗?要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相信是这样一个结果。正在吃惊时,那老人发话了,他首先感谢众人的相救,并告知自己得了一种怪病,发作时形体衰竭,近乎死人,但只要熬过去就无大碍。
镇民们这才释然,但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现在人活过来了,事情也没必要非得追究了。
不久,老人和孙女在这个小镇中有了安身之所,镇民们也很快接受了他们,这个老人除了之前的那件异事外,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沉稳、和善。而那个小姑娘倒是很可爱,活泼开朗,像个瓷娃娃一样。
相处久了,镇民知道老人姓赵,有人就问他家里的情况,为什么带着小孙女流落到这里?老人一听,立马变色,对此事绝口不提,忌讳颇深。
老人平日对镇民非常照顾,有什么麻烦总能出手解决,逐渐在镇子中有了一定的威望。有一次透露出自己在家中排行老五,后来镇上的人就尊称他赵五爷。
赵五爷就这样在这个镇子生活了下来,那时候李家虽然是一个不小的家族,但远远没有像今天这么横行霸道。
黑子说,他一直觉得赵五爷不是常人,在很多事情中都得到了证实,有一件事情让他印象无比深刻。
那是赵五爷来到小镇第五年了,小镇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只是孩子们长大了,送走了一批老一辈的人。
赵五爷在这五年中精神越来越好了,只是两鬓的白发有些许增多,她的孙女也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事情发生在这一天的下午。
赵五爷在客栈中打着盹。这个时间点,几乎不会有人光临,小孙女又去私塾上学了,正是一天中最闲的时光。
突然,黑子和另一个镇上的人闯进客栈,见到坐在藤椅上的赵五爷,气都来不及喘一口,说道:“赵五爷,大事不好。”
“怎么了,慢慢说。”赵五爷起身,示意两人平复一下。
黑子抓住赵五爷的胳膊,两只眼睛瞪得血红,一字一句的说道:“覆江的水鬼上岸,抓走了镇上的娃子。”
赵五爷身体一怔,但并没有惊慌失措,直视着黑子,问道:“详细情况怎样?”
“那帮人无恶不作,船停在大河边,抓了一帮孩子就跑了。”另一人焦急道。
赵五爷心里明白,所谓的水鬼就是水匪,覆江绵长无边,在这条河上混的水鬼都有自己的组织,行事残忍而狡猾,百姓对这帮人是怕到了极点。
苍川城主曾不止一次下令对水鬼清缴,但这些水鬼水性极佳,一有风吹草动立马销声匿迹,无比油滑,水军都拿他们没办法。
因此,水鬼越发猖狂,在覆江一代泛滥成灾。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名不经传、远离覆江的小镇上,会有水鬼突然袭击,且他们这次行为让人愤慨,竟将魔爪伸向了孩童。
“他们抓了五个孩子,赵五爷,您的孙女便是其中之一。”黑子几乎要哭出来。
赵五爷的手顿时抖了一下,眼神逐渐发冷,他望了黑子和另一个人一眼,说道:“你们两留在这里,我出去一趟。”
黑子和另一人怎么可能乖乖答应,忙追着赵五爷出去。他们俩刚踏出门槛,赵五爷突然转身,什么话也不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了他们两一眼。
黑子刚踏出去的那只脚一下子缩了回来,只觉得那一个眼神有奇异的魔力,让他们不容置疑,按照赵五爷说的去做。黑子同时感到,和自己一起的这个人身子抖了一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和敬畏。
“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赵五爷一定有办法的……”
镇子里已经乱作一团,能听到男人的叫骂和女人的哭喊,有几处被点燃了大火,黑烟滚滚。黑子不禁在想,那几个水鬼究竟丧心病狂到了什么程度,能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
黑子对赵五爷有一种特殊的信任感,赵五爷出手,那帮人没什么好下场。
两人一直等到日落西山,看到街上有很多人在往河堤的方向跑,他们叫住了一个人,问水鬼和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人浑身大汉,脸上带着狂喜,他说道:“简直有如神助……镇上的人本来都绝望了,眼睁睁的看着五个娃被掳走,水鬼登上船就跑。”
“这我们知道,后来呢?”黑子急切的问道。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五个娃一个不少全回到村子里了。”
“你说什么?”两人怀疑自己听错了,比划着手势问道,“他们不是被抓到船上了吗?”
“是啊。”路人拍手道,“但是娃们突然自己回来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跳船游回来的呢?但是身上的衣服一点没湿。”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能……仙人显灵吧。”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所有人往河堤跑?”
“好像是水鬼的船着火了,哎,正在往岸边靠,热闹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