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红,染了山林红色一片。
赤兔马在边上悠闲地踏着步,颈部的伤口被人触碰,它警觉地偏头,是一个唇红齿白,身材单薄的少年,见赤兔马近似拒绝的反应,少年惊吓了,不自觉地退了两步,赤兔马冲她打了个大大的响鼻,似乎有些怪责,少年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抚摸着它的鬃毛,一边防备着,怕它突然发了脾气。
赤兔马在这里,那人多半也在这支队伍里,面带喜色,给赤兔马处理了一下伤口,拿起瓶子就往伤口上倒药,半点没有犹豫,尽管现在对他们来说,药,已经非常珍贵,随着队伍越来越大,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北方,沈记的药材供给就显得越来越珍贵,边城大战之后,曾经一度断过供给,少年眼神黯然,没有药,就意味着没有命,可惜不能稳定下来,当初她隐约听说,军队本来要在边城停留下来的,借由边城天险来发展壮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突然改变了策略,往北方深入,现在隐隐有深入雪山腹地的迹象,雪山条件差,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但是,即使是这样颠沛流离地生活,无供给地打着仗,他依旧聚了上万的兵士一路而来笼络了无数人心。
少年面带自豪地低头抚摸了一下腰间刻有“吕”字的红牌,与有荣焉地笑了笑,收拾了一下瓶瓶罐罐,将布包挂在肩头往树下返去。
树下躺着无数兵甲,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趴在地上的,眼睛都隐没在树枝的阴影里,黑红中隐约可见一缕黑甲,士兵好像习惯了她的到来,默不作声地让她给他们包扎了伤口,等她包扎好了以后,都真诚地低声道了一句谢,“多谢小貂姑娘!”
她在前头包扎,这边安静一片,只见隐约起伏的胸膛,没有一点声音,可见这支队伍纪律极好,但是大战胜利后这样的沉默,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过了许久才听一道粗旷的声音道,
“这一仗,真TM 爽死了!!”
回应这一声的是此起彼伏的大笑声和短促有力地喘息声,中间的一名将士看向天空,余阳的光线透过树枝照在他脸上,他伸出五指挡了一下阳光,看着手指上的凝固的血迹,将士不由得缓慢勾起唇角。
边城大战之后,公孙瓒派了三万精兵来围剿,将军将队伍分成了三队往北边雪山奔来,这一支是最后的一队,一路走来,三千散兵,对上三万精兵,敌方装备精良,供给充足,悬殊实在是太大了,想起拔草根而食的日子,他们穿的军甲甚至都是从敌军身上拔下来反穿的,熬到昨天,边逃边打,三万精兵又如何,全部被绞杀殆尽!
那将士眼眶微微湿润,看着树枝上的那人,那人看着远方,仿佛以万物为刍狗,又似乎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天地,他不禁默念道,将军,这一战,我们到底是赢了!!!
沈正倚靠在树枝上,眺望着远方,不远处山谷,隐约可见几支火把若隐若现,随手取了一片叶子含在嘴边,轻吹了两声,躺在地上的兵士们迅速爬起,以最快的速度隐匿在二三十丈外的道路两旁。
被称为小貂姑娘的男装少年惊愕,勉强镇定下来,返身过去企图拉着赤兔马远离这里,谁知赤兔马不领情,挣脱了她,往树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