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古神战之后,天下生灵涂炭,经几万年的休养生息,天界才逐渐恢复正常。在中古时期初,即秦皇朝时期,天下逐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分神族、妖族、魂族,而其他种族依附于三大种族。神族靠南,多富饶之地,濒成仙海;妖族居西,多崇山峻岭,极西之处为虞渊;魂族处于极北之地,万里冰原,据北海。
三大种族之间虽时常有小摩擦,但并未起多大争端,固守在自己的疆域内,相安无事地过了十几万年。然而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场血腥风暴席卷了整个天界。魂族的战士一身黑袍,如鬼魅一般,飘然而来飘然而去,轻易收走鲜活的生命。
神族和妖族这才意识到,魂族有着多么大的野心,与其在暗地里积蓄的庞大力量,竟是想要一举覆灭神族与妖族,一统天界,成为主宰。
然而这毕竟是痴人说梦,神族与妖族暂时联合,经几百年的反击,终于将魂族打压而下。由于北越冰原的易守难攻,与魂族特殊的隐匿方式,始终无法将其斩草除根。此后,魂族销声匿迹了十余万年,但天界仍保持着三足之势,无人敢小觑那个诡异的种族,警惕其在暗地里打的算盘、积蓄的力量。
到下古时期,偶尔出现魂族活跃的迹象,曾一度使天下惶惶不安,直到惊才绝艳的天帝与妖帝的出现,天下人才安心不少。如此安静过了一万年,直到天界遭受异族入侵,鬼变之后,魂族变消失无踪,从此人间蒸发。
经历了紧张的跨界之战,又迎来夹缝中的黄金盛世,百家争鸣,天下人渐渐忘了魂族。
如今被轮回的剑灵提起,那个极具野心的种族似乎又回来了,秦月明心里一沉,虽然悲痛难以抑制,却更多了即将暴走的怒火。
很早以前他便意识到师父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南宫和一川也觉出异常,然而所有人都没料到,这竟然牵扯到臭名昭著的魂族。魂族本为天界种族,觊觎神兵轮回竟与异族勾结!处于悲痛与暴怒边缘的他,心里只有复仇。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既然与师父的死有关,那么我秦月明照单全收!
看着浑身怒气,微微颤抖,隐隐要爆发的秦月明,白衣少年不露痕迹地笑了笑。他的笑容阴测测的,在那惨白的脸上更显得诡异而不可捉摸,仿佛祸乱天下的轮回又回来了,让人汗毛倒立。
脑海里一直在回放刚才的画面,师父的音容相貌还能清晰浮现,等心中的怒气稍稍消退,秦月明才开始慢慢理解他所说的。在自己的身世上,师父只说了短短两句话,然而却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师娘苏绣曾说“成圣之时,解谜之日”,没想到暗示的是这样一个结局。终成剑圣,解开迷惑,而现实是如此残酷与悲伤。虽然不是矫情的人,这样的事真的是难以接受——原来所有亲人的死去都与自己有关!
等心中翻涌的悲楚与恐慌渐渐平息,绞痛消退,秦月明才颓唐地瘫在地上,眼神空洞。从未有过的空白牢牢占据大脑,过了许久,他才能继续思考。白衣少年似乎觉得无聊,没有理会他,趴在玉桌上睡着了。
以前一直追寻自己的身世之谜,对自己的身世也有所猜想,等信念坚定下来、不再纠结那些不实际的东西时,忽然一切都大白了。秦月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不详的人——鬼之子。
事实终归是要接受,这个他明白。
太清师傅告诉他,之所以会发生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是因为异族的召唤。而白木莲师父也告诉他,之所以一生伴随不详,也是因为异族的召唤。这异族可真是讨厌啊。如果现在有异族出现在面前,秦月明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撕碎。
一个人的身世再复杂,所发生的事、接触的人,列在纸上,也不过几张。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心中的一个大谜团解开,许多令人困惑的事也能有所解释。痛过了,怒过了,还是要理性面对这一切。
身世不可改变,有些事却是要追寻结果的,师父不能白死。秦月明开始思量事情的来龙去脉,掂量其中的诡异之处。
·丛林法则·
身为天戬卫一员,对魂族的了解,他比一般人要多得多。中古时期那场惊天血案——史称“鬼夜”,以及之后扭转战局的关键性战役“洛水之战”,对于这些的诸多记载,秦月明几乎都看过。对于魂族的攻击、刺杀、隐匿等手段他也有所了解,所以他明白那是怎样难缠的一个种族,虽然与之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从轮回所说的看来,那魂族是从没有放弃过对天界的觊觎,其野心令人发指。由此,秦月明前前后后想了许久。
自己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白木莲师父最后的嘱咐,诡异的魂族与异族,越是想越是觉得震惊,发生的种种似乎都透露着某个迹象。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大海,平静之下暗流涌动——这黄金盛世之下,或许隐藏着颠覆天下的祸乱。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笼罩了秦月明。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秦月明狠狠地甩头,清理思绪,欲从中找出一条线来。
从上古神战到天下三足鼎立,之后魂族发难,制造了令天下震荡的“鬼夜“事件,被打败后销声匿迹,又慢慢活跃,紧接着是鬼变突发,天界与异界开战,魂族随之再次销声匿迹,最后是现在的黄金盛世。
事情一环套一环,秦月明发现事情的复杂程度难以想象,根本无法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最后他放弃了,但无论如何,在这奉行丛林法则的世界,自身要有强大的实力,这便是最终的想法。
将一切都暂时放下,秦月明才感觉到头颅胀痛不已,轻轻拍了拍头,干脆倒了下去,地面如温玉一般,细腻柔软,如同美人的肌肤。轮回内部的这一轮皎月很奇异,但他也说不清奇在哪里,反正很大很奇怪。他不禁想到这里的主人,轮回的剑灵,微微侧头,瞥见那老妖怪已经睡着了。对于他,秦月明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感情,也许是互相利用吧。
想东想西,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感知体是他的意识,意识做梦,不知道能否算作梦中梦。当秦月明的感知体忽然惊醒,一张莹白的脸出现在眼前,登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坐起来,惊叫:“干什么!”
白衣剑灵后退,漠然的脸上浮现讥讽,也有莫测的笑意,“没什么,就随便看看。”他随意把玩着秦月明凝结的幻剑,视线转移到莹白的剑身上,修长的手指忽然发力,幻剑一个震颤,开始变换颜色。
赤橙黄绿蓝靛紫,一一变换了七种颜色,幻剑又回归赤色,在秦月明正疑惑间,赤色猛然炽盛,仿佛有一个太阳在剑灵手中燃烧!
秦月明站起身来,惯性地拍拍屁股,眯眼看着所发生的。对于剑灵所做的他不清楚,但是也不担心,自然而然地相信剑灵不会做过分的事。
白衣剑灵抬起头来,冰冷的黑瞳里有清亮的光芒掠过,嘴角微微相上掀起。相比秦月明,他的嘴角要翘一点,有着理所当然的自信。幻剑上的赤色光芒忽然熄灭,让秦月明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等他完全睁开眼睛,才发现幻剑失去了光泽,变作灰白,然而空气中有一缕缕精纯的气息向它聚来,被吸纳而去。在这个过程中,幻剑渐渐恢复应有的温润莹白,到最后更有甚之。
白衣剑灵随手一扔,幻剑在空中翻飞,挽出几朵清冷剑花,被秦月明伸手接住。本来这由剑气与真气凝结而成的幻剑就十分轻盈,即便是感知体拿着也轻如无物,而被剑灵一番折腾后,更是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其他的他倒还没发现。
“去吧。”剑灵淡漠地扔下一句话,只身往精致的玉宫走回,背影随意洒脱。
秦月明暂时也没有要问的,顺着他的背影往宫殿内部望了一眼,感知退出轮回,回到体内,幻剑回归了丹田内的灵泉。在突破到剑圣后,而今的灵泉大了十倍不止,可以称之为灵湖了!湖面广阔无边,几乎有清虚殿那里的碧池大小,泛着粼粼微波,湖中不时可见一条巨大的紫龙穿梭。
紫龙自然是真气龙魂,在突破后它也变化了不少,龙鳞更加富有光泽,修长的躯干肌肉隆起,力与美感完美结合,整条龙显得更有灵性了。偶尔还可以见到它与两条鱼嬉戏。
秦月明睁开眼睛,天边已露出浮白。冬日的早晨有些寒冷,尖细的冰粒于空中凝结,落在衣服上。他伸腰,舒展一下筋骨,顿觉体内神力浩荡,似有无边法力。剑圣不愧是剑圣,强大的感觉让人几乎有征服天地的错觉。
秦月明回到若水阁,发现南宫不在,想了想,又去找杨戬。找杨戬自然是为了切磋,迅速稳固境界的方法唯有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