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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嘉当行的沈掌柜比想象中的年轻，看起来年纪跟上次见面的中年男子差不多。
沈掌柜一看萧逸云陪着凤无双过来，脸色一沉：“王爷和王妃果然如传闻中恩爱。”
萧逸云望他一眼，没答。
凤无双道：“是你约我见面，我来了已是尊重你。至于几个人来，我说了算！”
沈掌柜默了默，随即道：“既然王妃不介意徐航的事在王爷面前曝光，那沈某便没什么好介意的。”
话落，沈掌柜从袖中掏出一份契约，正是他和徐航陈掌柜签订的。
契约中白纸黑字写明了，东嘉当行委托徐航托运一批货物到凤城，如若徐航按时送达，东嘉当行给徐航的托运费用一万两。如果徐航延时，便要按照延时的时间减少费用。如果徐航在托运途中发生意外，则是徐航承包所有的过错，以一赔三，赔偿东嘉当行三倍的价钱。
凤无双捏着契约扫一眼，点头，“不错，确实是这样。”
沈掌柜笑了，“那王妃的意思是……”
凤无双难得豪了一把，从袖中摸出一大叠银票，正是萧修齐让人送来的那些。
这叠银票，已够赔七八成。
“沈掌柜若是有胆子把这银票拿走，那你就现在拿走。”
完全是不按常理出牌啊……不符合穆府世子跟他说的话啊！
沈掌柜懵了。
穆世子不是说凤无双手中的银票不多，最好给她施压，让她交出徐航。
“怎么？沈掌柜不敢拿？”凤无双轻笑，“是心虚不敢拿，还是想问问你家主子的意见？”
沈掌柜凝着她。
凤无双道：“把穆世子喊出来吧，我昨天已经见到他了。”
不容沈掌柜犹豫，穆非离已经推门而进。多日不见，他面色比之前还冷些，“你心里倒是清楚。”
他坐定之后，雅间的门合上，徐诚没有来。凤无双莫名松一口气，“穆世子花那么大心思对付我，我若还不清楚，怎么会是穆世子的对手？”
“无双，事实上，我最不想对付的人就是你。”穆非离苦笑。
凤无双比凤明夏更适合永安侯府，她有皇室身份，有永安侯府最需要的财源支持。
而凤明夏虽是皇室公主，娶她虽也会得益，却会让永安侯府处处受限制于凤元帝和穆皇后。
只可惜，等穆非离明白这件事时，已太晚了。
凤无双已经嫁给萧逸云。
而他，在时局下不得不选择凤明夏。
“穆世子是不是应该改一下称呼？”话虽是询问，但他的语气强硬无比。萧逸云冷哼一声，这穆非离当他透明的吗？
穆非离不语。
许久，凤无双道：“我曾派人打听过，徐航的船沉没之前，只有官船以修整河道的名义在江边停留过一段时间。河道修整过后，徐航的三艘船反而沉默了。穆世子不想解释一下吗？”
穆非离倏地一笑，凡事都会有线索，不过凤无双短短时间就查到他这边来，确实是凤无双的本事。
拿下徐航，是穆皇后把凤明夏嫁给他的条件之一。
穆皇后一生只有凤明夏一个女儿，她舍不得凤明夏嫁入处处受制于人的永安侯府，所以要求穆非离把徐航拿下，给永安侯府当经济支柱。
“如你所见，但是你又能怎么样呢？河道已经修整了，船已经沉了，契约也签好了。萧南王妃……”他改了称呼，轻声道：“除了认命，你没有别的办法。”
凤无双脸上似笑非笑，“船已经沉了，我确实拿你没有办法。但是我凤无双的人生中，从没有认命两个字！”
穆非离一怔，“你要耍赖？”
“我为什么要耍赖？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以为我会出现在这里？”凤无双冷笑，掏出另一份契约摊在两人面前，“托运详单第四页，第十六件，七彩琉璃盏。穆世子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它吗？”
穆非离努力想着，没有想到，摇头。
“此灯罕有，东阳国内只有一盏！当年七王府还在，我时常入宫看望皇奶奶，曾经在太妃娘娘宫中见过这盏七彩琉璃灯。只可惜，后来七王府没落，我没有再进宫，这七彩琉璃灯我就再没有见过了。”凤无双说。
“你想说什么？”穆非离隐约有种不好的预兆。
“我这人没什么记性，唯独对一些漂亮的东西印象深刻。昨天我万般无聊，把这份托运名单细细看了一遍才发现这里竟然标注着七彩琉璃灯。可是……我明明记得太妃娘娘仙逝时，这盏灯已经伴随太妃娘娘长眠。”凤眸带着笑意看他，“穆非离，你真的确定这盏琉璃灯是在托运的名单里面吗？”
穆非离，“……”
如果承认了，岂不是证明东嘉当行做的是挖坑的生意？而且，还动了皇陵。
这是死罪！
如果不承认，那这份名单又算是什么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凤无双轻笑，摇头，“你们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会毁在自己手中。皇后娘娘派去你身边帮助你的人，确实见多识广，见过各种宝物。由她列出来的名单，价值连城！若按照这份名单赔，我把整个徐航赔给你还不够。”
“只可惜……那嬷嬷是宫中的人，她列出的宝物名单多是宫中独一无二的东西，有的正品在各宫娘娘手中，有的已伴随主子长眠地下。偶有那么些流落民间的……也被人妥善收藏好。哪能像你一样，一运就是三船！”
穆非离握紧了那份详单，觉得异常难堪。
“我桌面这一笔银票，想必你是没有资格拿走了。”凤无双利索把银票收好，沉沉看着他。为徐航这件事，她无措过，紧张过，如今终于扬眉吐气，把这种郁闷感甩到穆非离身上。
“穆世子在思考回去之后怎么跟皇后娘娘交差的同时，请想一想怎么补偿徐航和我！我的时间很宝贵，徐航的三艘大船也不便宜，徐航为此所遭受的损失，我会通通算在穆世子头上。这件事总会闹回到凤城里，到时候……你可千万别丢了永安侯府的颜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