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来临。
餐厅点燃了烛光。
舒檀松起身,神情自然地将切好的牛扒与年烛的换了过来。
温青崖默默放下了刀叉。
很好,切的不如人家好看,连速度都不如人家。
一旁的杜茴也望向年烛面前的那份切的细致均匀的牛排,心里莫名开始不舒服。
“舒,舒先生……那份我吃过……”年烛看他切下一块往嘴里送时急忙阻止,脸色开始泛红。
“没关系。”
“我跟你换换。”戚迁子盯着年烛微笑说道。
原本有些暧昧的气氛忽然微妙地尴尬起来。
赫子踹了一脚装死的舒朗。
“咳,阿迁,别开玩笑了。好好品尝人家做出来的牛扒。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这的牛扒最好吃,是吧,赫子?”舒朗看向赫子。
“是啊是啊,朗第一次约会带我来这的时候点的第一份菜就是牛扒,我吃了一口,当时就在想,原来中国也有这么好吃的牛扒。”赫子敛下眸,看着牛扒很是怀念,“朗家里当时不同意我们交往的,一眨眼,都过去这么多年。檀松和迁子都长这么大了。然后现在,跟他的邻居朋友们一起坐在这吃晚餐。”
“檀松之前很少和外界接触,他现在认识你们三个女孩,说实话,我们还是很开心的。”见戚迁子要开口,舒朗没给他机会,一巴掌盖在他肩膀上,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你也是这么觉得啊,阿迁。”
“……”他还没说话呢不要擅自替他下结论啊喂!
“阿姨,认识檀松先生也是我们的荣幸。他很有才华,他制作的那些电影我每次都会去看。真的特别好看!”杜茴眼睛发亮,“圣诞节那天也有一部,我都提前订票了。”
“谢谢你支持我们家檀松,有空的话也可以去看看他的画展……”
“我去看过!”杜茴掩饰不住兴奋,不自觉地打断赫子,“檀松先生擅长的风格有很多呢,大部分是冷色调,我最喜欢那幅《初光》,少见的暖色调,阳光照射的钟楼寺庙,很*肃穆的感觉,让我感到了阳光的暖……”
随着杜茴说出的话,气氛变得有点冷。
舒檀松画的那幅画作,确实是暖色调,也让人觉得*又温暖,恰恰是这样,更容易暴露出观画者究竟有没有认真看,还是走马观花那样。
只要认真看过那幅画的人都知道,《初光》是幅用暖色调反衬出了一个极其寒冷的世界。
大雪初融,门可罗雀,没有丝毫烟火气息,好像全世界都没有人了,只单单剩下那座建筑。凉薄,孤寂才是那幅画作的主题。
年烛正想用什么东西转移话题,正好对上温青崖的眼睛。
温青崖吃了口牛扒,朝年烛使眼色。
瞬间,年烛明白了,拿了一杯水语气焦急,“哎,噎着了?喝点水,小心别呛着。”
温青崖配合地咳几声,接过年烛的水猛灌几口后才长舒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切太大块,噎着了。”
赫子疑惑地看了眼牛扒,再大块也不至于噎着,毕竟这牛扒真的特别好嚼……再看温青崖那,也……切的不是很大块啊……
但这个举动成功转移了杜茴注意力,让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舒檀松看着年烛温青崖两人,眼里尽是了然,他却没说出口,只递给温青崖一张纸巾。
“咳,谢谢舒先生。”温青崖撇过脸,躲过杜茴那灼热的视线。
这晚餐怎么吃的就这么艰难呢!
温青崖快哭了,她只是想安静的蹭个饭啊!
“听说,青崖小姐是学摄影的?”舒朗见她不咳了后及时搭话。
“不算是,摄影是爱好,专业是视觉传达。”
“但是看起来特别有摄影师的文艺气质呢。”
文艺气质……不就是穷吗……温青崖在心里吐槽自己。算了,自己现在确实穷,换了单反镜头后基本每个月生活费都是负的……
“是啊,只给年烛拍照,都不愿意帮我拍……”杜茴做了个鬼脸,“经常就拿着单反暗地里拍。”
“……咳,爱美之心……”
“哼,就是偏心。”
赫子不由笑起来,“看来青崖小姐真的很喜欢年烛呢。”
“可不,就差告白了。”
温青崖伸长腿猛地踩了杜茴一脚。
年烛拿起菜单,也不顾失礼的问题了,遮住杜茴扭曲的表情,指着上面一份甜点问,“哎你上次不是说要尝尝这个吗要不我们点一份吧!”
语速太快,欲盖弥彰啊小姑娘。戚迁子轻叹,摇头。
但恰恰是刚才那句话,舒檀松怀疑地望了眼温青崖,上次去画展他就曾经疑惑,温青崖是不是喜欢年烛。她看年烛的眼光太过奇怪,很温柔,却有遮掩。但这次,他大概可以确定。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青崖小姐可以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空气忽然安静。
舒檀松直直地望着温青崖。
这,这要怎么回应……年烛偷偷看向温青崖。
出乎意料地,温青崖面带微笑,“可以啊。不过,有些估计不太方便让舒先生看到。”
卧槽!你都拍了些啥!年烛和杜茴都震惊了。
戚迁子抿口红酒。
真是一场年度好戏啊。
赫子舒朗对视一眼,同时选择了沉默。
“我相信青崖小姐是带着艺术性的目光去拍摄的。”
“等等,温青崖要上洗手间,我陪她。”年烛猛地站起,抓住温青崖就要往盥洗室方向走,“失礼了。”
四人目送她们消失在拐弯口,没有一个提醒,那方向并不是洗手间的方向……
“那我们先吃吧。”戚迁子愉快道。
小角落。
年烛来来回回按着单反上的翻页,脸色愈发青了。
“我,我我……先承认错误。”温青崖怂地声音都颤抖了。
年烛阴沉地抬头,指着上面一张正好换衣服的照片,“这张,你什么时候拍的。”
“那天我回去后你在浴室刚洗完澡可能忘了关门我就……拍了……”
“那这张呢!”
温青崖瞄了眼,语气诚恳,“说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了。那天我不是和你睡一起吗,我先起的床,窗帘拉开后,透进来的阳光。少女穿着睡裙,酥胸半裸,画面很唯美啊!”
“……”她该怎么反驳?“我这算是被侵犯肖像权了吧?”
温青崖就盯着那张照片,想到如果被删除就心痛的想哭,“嗯,侵犯了。抱歉,实在是太喜欢了,但这不是理由,我删了可以吗?”
年烛盯着温青崖不舍的脸,叹气道,“算了,你留着吧,别让别人看见就行。”
“哎,真的吗?”
年烛点头,“你回去吧,我去下洗手间。不用陪。”
温青崖的脚步顿住了,犹豫了下还是回去。
年烛没有去洗手间。
只是走过一个转角。
手上的绷带松了。
她拆开,低头,咬着另一头系紧。
脚步声起。
年烛回头,看见是之前那个陌生男人。
自己真像恐怖片的女主,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能预防,却偏偏去作死。
“上家是江信天吧?”
陌生男人愣了愣,走过去将手里的一袋东西递给她,“是‘天’。”
年烛记住了他的脸,点头接下。
等男人走后去了洗手间。
将那包价值万元的粉末扔进了马桶。
拿出纸笔,迅速画下一张画像。
备注,x州人,目测身高173,体型偏瘦。
第三十张。
正好凑整。